第二天傍晚,颜可可前脚刚进家门,俞成瑾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你在哪?”女孩启开冷锅冷灶,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道:“我还想问问你钱凑齐了没呢?”
“开门。”俞成瑾此时就站在颜可可门外。四目交汇的一瞬间,啪得一声,男人将一张银行卡甩给她。
颜可可不用他解释也明白,其实她压根就没指望俞佳那里可以不穿帮。
“俞成瑾,我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也许会触及男人的自尊,也做好了他会发火的准备。
但是,如果俞成瑾每一次用来表示很生气的形式,就只是把自己按在墙上强吻的话——颜可可会觉得他应该是在找借口罢了。
吻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被他松开抓得生疼的肩膀。颜可可咬了下嘴唇:“对不起。
“谢谢。”俞成瑾捡起地上的银行卡:“不是因为你愿意为我分担这样一笔钱,而是因为你愿意为了我把俞佳当妹妹看。”
“没说给她,以后要你还的。”颜可可别过脸,倔强地说:“其实,俞佳……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讨厌吧。我也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对她的。”
“你自己生活,简直和打工都很辛苦。用钱的地方也不少,不是说还要去学车么?”
区区三万块,其实是帮不了什么大忙的,俞成瑾当然不会让她为了一点点心意而如是拮据:
“其实你不用太紧张,可能是要还高利贷的钱稍微有点特殊而已,才会让你也有如此压迫的错觉。
退一万步讲,就算俞信破产清算,你也该知道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窘迫就是了。”
俞成瑾永远是个自信的人,这从颜可可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
“我知道了,不给你添麻烦就是了。”颜可可帮他把大衣挂起来,上面湿濡濡的闪着亮晶晶的小雪花。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多呢,原来明天……又是一个平安夜了呢。
颜可可端上来两碗花花绿绿的炒饭,看起来就很有食欲。记得刚搬进这座家的时候,她对那个厨房简直爱不释手,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会萌生好多好多花样烹饪的情调。
好像自从楚天越死了以后,变得越来越懒了呢。但是每一次不管她做的食物有多糊弄,俞成瑾都会一点不剩地吃完。
导致颜可可在一段时间里甚至以为——他其实是很喜欢吃素面和炒饭的。
“你知道我其实很会做菜么?”
“知道。”
“那我每次都只给你做简单的面条类的素食你不会郁闷么?”颜可可突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比直接喂我吃猫粮已经客气很多了。”俞成瑾笑:“你大概以为长得帅的人就一定很挑剔吧。”
这只白色的小贝二号要比之前的布偶猫有个性得多,不喜欢粘人,大多时候都是高冷地蹲在一边梳理着自己雪白的毛。
颜可可有时候跟它对视,甚至都怀疑它是秦贝儿重生来的。
那带着点玩世不恭和傲慢不屑的小模样,就跟那个死女人一模一样呢。
“你又出神了,在想什么?”俞成瑾用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颜可可回过神:“没有,哦对,明天早上俞佳要走了吧。你去送她么?”
“不用了,我还有事。”俞成瑾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钟,还有几个小时才是凌晨。
颜可可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却发现俞成瑾还在盯着表盘:“喂,心神不宁的人好像是你吧。不是说,钱的事都搞定了么?俞成瑾,你不会还有事瞒着我吧?”
“你想多了,我是在考虑今晚的球赛要不要看。”
“啊,那还真是一件需要好好考虑的事啊。”颜可可揶揄了一句,把碗盘刷刷干净。说真的,她其实特别特别欣赏这个男人的心态呢。
总觉得,只要呆在他身边就能自动被吸走负能量。大概有些人就是具有这种魔力,活在什么状态下都能很潇洒。
回到沙发上,颜可可打开电视机:“要看的话只能看一会哦,我要早睡早起美容养颜,而且小贝也不喜欢熬夜。”
“关猫什么事啊?你见过哪只猫不熬夜的?”
“不管,小贝二号可是我从淮余县怀胎十月带回来的,”颜可可各种不讲理道:“要教育它各种健康积极的习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就那么一左一右地坐在沙发上,随便聊几句废话,随便换了几个频道。
颜可可有点搞不明白俞成瑾的用意,他既不说走也不说留。除了进门的瞬间似乎是带着赌气的意味把自己压在墙上强吻了一通,这半会儿也不对自己有任何亲昵的动作。他看似百无聊赖,实则心事重重。有时候淡定地像个钓鱼的姜太公,有时又如同截了尾巴的猫一样皱眉无措。
最后当钟打十一下的时候,颜可可真的是困得受不了也无聊的受不了了:“俞成瑾,你今天有点奇怪啊。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我们这一晚上不是都在说话么?”
颜可可对他的敷衍表示很郁闷:“我指的不是秋葵能不能在超市买到,或者是男人的络腮胡和连鬓胡到底有什么区别这种话题。”
“你错了,真正走进婚姻的两个人,每天的话题就是这些。”
“你再不说我就去睡了哦,明天还要去兼职呢。”颜可可打了个呵欠,起身把猫放下地,往卧室走去。
她奇怪的是俞成瑾竟然没有追上来,客厅的电视已经被关闭,只留一盏小小的吊灯。暧昧的光氤氲着,男人放大的身影侧映在墙壁上。
颜可可真的是困了,迷迷糊糊地也没有心情去管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到底在玩什么行为艺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似乎看了自己好几分钟,然后是关门离开的声音。
颜可可惊醒一瞬,抓了把身边的手机。上面竟有一条短信是俞成瑾发给她的:
【晚安,可可。】
此时时间为——12月24日,周五平安夜,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刻钟。
————————
俞成瑾驾车来到圣母大道的罗斯福教堂,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
他在空无一人的祷告大厅里看到了一位外籍神父,穿着优雅的牧师长袍,神情无我又淡然。
“你好,俞先生。”他用生硬的中文与俞成瑾打招呼。
诧异于对方知道自己是谁,俞成瑾收起满腹的狐疑,既然今天敢独自过来,他就已经把所有的后路都安排好了,就在几分钟前,他给好友Johnny打了电话,告诉他如果自己在今天凌晨五点钟的时候还没有再联系他,那么希望他报警来这个地址。
而在俞成瑾自我本能的判断上,他其实并不觉得此行会有危险。毕竟——如果真的像之前那个神秘电话里威胁的那样子,那枚子弹就不会只是带着警示的意味落在自己脚边了。
俞成瑾对神父道了谢,跟着他走进了后殿的大门。
“steven已经在等你了,他知道律师一般都喜欢提早到。”
俞成瑾并不知道神父口中的steven是谁,但至少——
他并没有太惊讶于看到站在耶稣像下的楚天越。
而他镇定的状态却着实让对方惊讶了一下:“俞先生,你的反应与我想象中相去甚远。”
“楚先生,你以为这种游戏很好玩么?就像一个万圣节扮鬼,却没有吓到人的小孩子,表情又失望又无聊。”
俞成瑾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楚天越还活着的。
也许是刚刚接到他死讯的时候,境外那盛大又神秘的葬礼让他产生疑虑。又或者是,楚天启突然回国对中启和楚氏进行整合的雷厉风行。
甚至是从柯起航的事件上,让俞成瑾在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没有看到尸体的死亡他再也不要相信了。
如果这些都不够说服他的第六感——那么大概要从几天前那晚在露台上接到威胁电话里的那一句:
【也不会辜负,那些宁愿把幸福拱手让给你的人。】
好讽刺,什么叫做宁愿把幸福拱手让给你?
俞成瑾冷笑:“楚先生,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出现——颜可可就会义无返顾地回到你身边。而我,至始至终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替代品。”
楚天越沉默。
“她忘不了你,只是因为你死了而已。如果今天你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我没有要出现在她的面前。”楚天越终于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足够规矩的话,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足够规矩……你用了一个十分令人恼火的词。”俞成瑾微微攥起拳身:“你真的当全世界都是你一个人的傀儡么?
我追求颜可可,从来就不是在趁虚而入!”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谈颜可可的事。”楚天越示意俞成瑾就坐。
白色的洽谈沙发上,面对面安排着卡座。中间是一只咖啡色的茶几,上面摆着一只黑色的皮箱。
俞成瑾坐下身,才看到对面的楚天越身后慢慢跟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站定。
他见过林殊也见过凌犀,只是都没有很熟就是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确了他们的立场——不管楚天越究竟在演一出什么戏,他们已经是他剧本上的角色了。
“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俞成瑾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但我先声明一句,我不会为你做事。因为俞信现在自身难保,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
“很抱歉让你的父亲陷入如此困难的境地,但是——”
“不必,俞信今天的局面是我父亲自己的责任为大。”俞成瑾打断楚天越的话:“我们家的问题,我们会自己解决的。你从棺材里爬出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说一句抱歉的吧。”
啪地一声,楚天越打开了面前的那只黑色皮箱。满满的钞票红光闪烁,那种红光与俞成瑾想象的红光不太一样。面值上优雅微笑的女王告诉他,这是英镑。
“一百万英镑,我知道……这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俞成瑾转过脸看着楚天越:“虽然我不一定会接受,但我还是很好奇,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楚天越说:“这笔钱,是我代表楚氏,却又不能通过正常渠道救市给你父亲的。
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理由,那么就替我好好照顾可可。”
“你闭嘴!”俞成瑾被激怒了:“我会好好照顾可可,不需要你用钱来买。
区区一千万的高利贷,虽然看似辛苦,但也不至于要我束手无策到这个地步——我再说一遍,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你所谓的办法,是要可可卖掉我送给她的房子么?”楚天越的话语不带一丝挑衅的意味,却足足侮辱了对方几尺深的尊严。
“我不会那么做。而且,你补偿给她的经济适用房分明就是她父母的遗产,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俞成瑾冷冷地回敬:“你能给她的生活,我一样能给。
而且,颜可可并不是需要那种无边物质的世俗女孩,她曾经拥有的财富挽回不了尊严,如今的她只需要一个能与她并肩走在阳光下相扶的爱人,而不是一个从黑暗与阴谋中死而复生的吸血鬼。”
“看来,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楚天越低吟一声。
“她是谁又怎么样?不管她是谁,也从来没有贴上你楚天越专有的标签。”俞成瑾的回应掷地有声,却掩不住那种纠结与宿命的不安:“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就回来与我公平地竞争。你有没有想过,她之所以觉得你好,可能只是因为你死了呢?
等你真的站在她面前,就好像一件心仪已久的网购商品,拆开包装的一瞬间——带来的却只有失望的负能量。”
“俞先生不愧是做律师的,比喻的真好呢。”楚天越撑起身子,把那厢钞票推到俞成瑾的面前:“但是今天,我不是来听你用各种各样充满魅力的语言来讽刺我的。
这些钱,你带走。
打发掉龙腾商贸的高利贷,然后带着你的父亲,妹妹,以及可可,和即将消失的俞信产业一样,永远消失在商海之端——不要急着打断我,我是为了你们好。”
俞成瑾笑:“不好意思,我从六岁时候起就不再听我老爸的话,你指望我二十六岁时会听你的话?”
“那好啊,你就等着你妹妹和你爸爸在一起欢快逛街的时候,有人用枪……像把可可和秦贝儿那样,打穿在一起吧。”
“楚天越!”俞成瑾猛地一拍茶几跳起身来:“你究竟想怎么样!我警告过你,想要俞信你随便。别碰我爸,别碰我妹,你敢动我家人,我绝对跟你拼命。”
“要碰他们的人怎么会是我!”楚天越站起身来迎上对方的眼眸:“俞成瑾你是白痴么?我活着而不能轻易露面,是因为我想这样子好玩么?
谁才是最危险的人,你周旋在颜可可身边那么久……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话,你可以把你的学位证书还给导师了。”
“不就是柯起航么!”俞成瑾猛地跨上前一步,拎起楚天越的领带:“你不许我知道我就可以假装不知道,但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楚天越才能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
柯起航没有死对不对?当年图谋家产,杀人灭口,与你父亲狼狈为奸。
但是复仇归来的柯轶伦没有以暴制暴,他先动的不是楚氏,而是正科。那是因为从五年以前,柯起航就已经在暗地里把正科掏空到了海外,投资了一家名为T的新型药业公司。
正科集团早就成了名存实亡的空架台,依靠的是虚假的财报数据瞒天过海。
资助宏远证券的王青岚,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帮他做这一切见不得人的勾当。直到柯轶伦带着齐岳产业挖开了他的脏钱箱,截断了国外洗钱的通路。
所以他瞄上了楚氏,是他利用王青岚以合力集团的身份,用最蹩脚的商业诈骗手段骗了你父亲,险些毁了楚氏对不对?
楚氏五年前的那场财政危机,最后以正科倾囊相助为结果,以你和柯颜的婚姻为手段——其实,只是柯起航在利用楚氏帮他洗钱而已。
而你和柯颜的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柯起航打算牺牲掉的。因为柯颜,其实是柯轶伦的女儿才对。他要害死柯颜,让你以亡夫的继承权顺理成章地接手正科这个烂摊子。
一旦你足够贪婪,卷身进去,那就真的再也难脱干系。
按照柯起航的如意算盘,柯颜死后他会让自己自己几年前就安排好的养女林洛紫嫁给你。如果这一切都如期发生,楚氏集团早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俞成瑾一口气说完,楚天越没有反驳:“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已经查的这么深了。”
“柯起航算准了一切,却终于还是在你身上失手了。”俞成瑾继续道:“他没有想到的是,你爱上了柯颜。
你终于在这个女人死在你面前的那一瞬间,爱上了她。因为爱,所以你变得失控,因为失控,你和楚氏逃过了这一劫。
你没有继承正科的一分钱,也没有跟林洛紫结婚。在接下来平静的三四个年头里,你们相安无事地扮演着表面的安和。然后慢慢地,找到了最临界的真相。”
楚天越叫凌犀和林殊先出去,因为剩下的话,他只想独自对俞成瑾说:“柯起航一直以来都在扮演三个角色,在人前媒体前,他是一个痛失爱女的过气企业家。
在我父亲和林殊的面前,他又是一个为过去的罪孽不断忏悔的可怜虫。
而最可怕的是,自从知道了柯轶伦还活着,并已经带着齐岳产业走上于自己对峙的商战顶峰之时——你可以想象得到么?他变成了柯轶伦,黑衣,墨镜,轮椅。
对于本来就没有怎么见过干爸的林殊和洛紫来说。就连我稍微化化妆,也能以这样的面目出现。
他把这对兄妹分开来双向操纵,周旋在我们之间,造成你所能见到的一切悲剧。”
俞成瑾轻轻叹了口气:“以前听人说起来,这世上有一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做坏事的呢。
不过之前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推理。
我没想过要去证实,那是因为就如可可走出柯轶伦的房间时说的那句话——事到为止,正好。”
“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而对我们来说——是一场不得不打到底的战斗。”楚天越告诉他:“为了把T药业最后拉下马,我只能在暗地里用商业间谍的方式去活动。而与柯轶伦见面以后,我们楚氏与齐岳之间暗地携手达成协议,以联合分股的方式迷惑了那诈死逃往国外的柯起航。
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完美的扮演好了那个被仇杀的对象,而当初的那场爱恨情仇终于以所有人都死去的结果为代价,落下帷幕。
他可以把这一切的阴谋最终归赖在真正的柯轶伦身上,然后回到他的T药业,继续做那些见不得人却能牟取暴利的勾当。
他用了二三十年的时间,终于脱胎换骨地把自己从罪人洗出了一个崭新的面目。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了。可惜,我天生就不习惯放过那些自以为很聪明的恶人。
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他抽出来。”
俞成瑾低下头,看着桌上的那一箱钱,微微一笑:“所以现在,你终于承认了我父亲的公司其实是被你们拖下来试水的。你要掘地三尺把他抽出来,却他妈的跟你大哥用俞信产业做你们对付T药业的第一个先锋。
两处没有质检人证的投产药厂,是柯起航伸手到内地的第一个脚步,却也是我父亲投入了全部心血和抵押的最后赌注。
你们要拉T药业下马,就势必要把俞信一并铲死,是么?”
“算是吧。不过你自己也说了,谁叫你父亲又傻又贪呢?”楚天越点点头,如无其事的口吻激怒了俞成瑾。
“你——”
“为了对付柯起航的T药业,这一次我们只能选择一击即死。所以你应该看得明白,楚氏是不会救俞信的。但之于我本身,其实并不希望你们的下场太坏。毕竟,你们一家比起某些人,算不上是坏人…”
“这些钱……”俞成瑾哑然道:“只是因为你的愧疚,还是因为——你自己本身也不是那么干净,所以想用钱用来封我的口?”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亲自于god-sky签订回购协议的那天,我也在场吧。”俞成瑾冷笑:“你哥哥控股的中启与你掌握的楚氏宣布兼并的那一天,有多少小股东吃了我父亲一样的亏?
大家敢怒不敢言,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罢了。但是一旦所有事情坐实,你以为你逃得开法律的制裁么?”
“所以我死了。”楚天越轻笑一声:“再王牌的律师,我想你也没有办法把死人告上法庭吧。”
俞成瑾收起脸上不屑地笑容:“你不打算再出现?”
“如你所说,可可终究会爱上你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王八蛋,你说的是人话么!”俞成瑾突然抡起一拳,就在要打上对方脸颊的瞬间,终于还是克制着放了下来:“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残忍的人?”
“我做的一切,只想为柯颜报仇。害死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哪怕是那些手上只粘了一点点血腥的人……”楚天越仰起头,望着身后那淡然的耶稣雕像:“复仇是原罪。既然这么抉择,就没有退路了。
“楚天越,这样做值得么?”俞成瑾攥紧拳头一字一顿地质问着:“如果可可能像对你那样子对我,我想我可以为她放弃一切的。”
“我也想把一切都结束,堂堂正正地回到她身边。可是如果我的存在只能给她带来危险,我宁愿为了这一切而放弃她。”
再一次把目光落在整箱钞票上,楚天越几乎是用祈求的口吻对俞成瑾说:“这一千万,买的不是我的愧疚,也不是你的封口。
我只想让你们全家平平安安地度过这次难关,因为你是可可……得以幸福的归宿。”
“我可以收下这些钱,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俞成瑾走上一步,迎着楚天越的眸子:“我要你跟我去见颜可可。”
“没可能。”
“那好,我也当你死了,俞家的事不用你管,可可的事也不用你管。”俞成瑾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今天晚上,就算是做一场梦了。我们谁也没见过谁。
至于我要不要继续追查柯起航的事,顺便从中钓出楚氏集团那也不清不白的商业罪证……可就不敢保证了。”
“俞成瑾!”楚天越突然喝声叫住他:“你再这样不识好歹,会害死你身边的人。”
“楚天越,我们规规矩矩做人,堂堂正正做事,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不要总是把死亡和威胁挂在嘴上。”俞成瑾冷笑:“你要是有种,就站在颜可可面前说——我不要你了,死活都不要你了。OK?”
楚天越动了动唇,突然抽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就在俞成瑾面前说出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串指令:“通知龙哥,从紫薇花苑前往临川机场的路上,俞刚的女儿俞佳将会在——”他低头看了看表:“哦,半小时,后乘其私家KB2988的黑色轿车经过。
他老爸还不出钱的,因为他儿子正在耍青春期的小孩子脾气而不愿意接受一笔馈赠。
当然我只是好心建议一下,可以先把他女儿扣着。万一回了国外,可就抓不到人了。”
“楚天越!”俞成瑾疯了一样冲上去,今天这一拳要是不打在他脸上,就好像自己白来这一回一样。
“你冲动什么!”楚天越闪开,捉住他的手腕:“我只是在告诉你,如果你继续做危险的事,柯起航想要对付你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我辛辛苦苦把可可交到你手上,不是为了看你带她做危险的事的。上一回在god-sky我还没有跟你算过账,你带她去了柯起航的监狱,又带她目睹了纪晓韵的自杀,最后因为那个被柯起航误以为是林源身上的观音吊坠,害得她差点被枪杀。
你知道这些事有多危险么?”
“可可不是你摆在壁橱里的洋娃娃。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们现在就到她面前堂堂正正地问一句:她是要像你这样苟延残喘地活,还是宁愿有尊严地走在阳光底下。”
“你懂什么叫尊严么?”楚天越冷笑:“因为尊严而不接受这笔钱,你真的以为放高利贷的人都是善男信女么?”
“楚天越我警告你不要碰我妹妹!”
“钱拿去。还了债,闭上嘴。人家立刻就会放了你妹妹。”楚天越把皮箱丢在俞成瑾的眼前:“我并不是真的要伤害你的家人。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既然不够强大,那就乖乖听话。”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提议高利贷绑架我妹是不是?”
“感谢我受不起,只要你不再乱来,怎么恨我都无所谓——还犹豫什么呢?
就算你妹妹不会被怎么样,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她害怕么?不担心你父亲着急么?
不过,看在她以前做了那样的错事,给她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你简直是魔鬼。”俞成瑾捡起地上的钱,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算你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可可提一个字的。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她送还给你这样的人。”
“那你就看护好自己这条命,不要死,不要让她伤心。”
俞成瑾回到车上,皮箱里塞得满满的钞票,心里亦是塞得满满的郁闷。衣袋里的手机猛然一响,他一看是父亲的,多半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爸,你别急。”俞成瑾打断了父亲惊恐万状的语无伦次:“我知道,我知道了。你跟高利贷的人说,别动佳佳——我现在手里就有一千万,马上开车过去还给他们。”
“你别问那么多了,按我说的做就是。”俞成瑾捶了下方向盘,骂了一句f**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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