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郊区就是这点好，不会有太高的建筑挡住景色。

　　“那是因为快变成反方了？”白鹭歌接着问。

　　暮夜看过来，摇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你该睡觉了，白鹭歌。”他说。之后无论白鹭歌问什么，都不再理她。

　　白鹭歌本来就心存愧疚，再加上暮夜的态度冷淡，她的心里更是失落又难受。觉得暮夜是嫌她虚伪了。离开阳台前还悲伤地看过去一眼，殊不知暮夜根本就没在意。

　　她更不知道的是，对于暮夜来说，除了面对守护者之外，他根本不会有多余的感情。

　　离开阳台后白鹭歌又看到了杨耀，两人相视一笑，聊了会儿天后，就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男主人衣装整洁地走出卧室，并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目不斜视走到门口，上班去了。

　　暮夜轻咳两声，把白鹭歌和杨耀随着男主人飘远的视线给拉回来，继续道：

　　“夜组织的目标有三个，是必须完成的。你们可以称之为义务。”他着重强调了“义务”两个字。

　　两人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第一，火跃组织的蓝彤必须死。他应该是精神重建的核心，不能让他再复活暮归者了。这样一来，情势会对我们极端不利。”

　　两人点头称是。毕竟隐藏规则威胁巨大，一不小心就失足千古了。不小心点怎么行？

　　暮夜看向白鹭歌，又道：“第二点和邴瞳有关。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白鹭歌。夜组织要阻止邴瞳和邴家过多接触，最好时不时地骚扰她一下，让她疲于奔命——哪怕是伪装成混淆她也行。邴瞳的家族谜团太多，很麻烦……”

　　白鹭歌继续点头。杨耀显然也听过这个，露出了然的神情。

　　“第三我之前都没说过。因为执行起来意外简单，也意外地不近人情——是关于你的，白鹭歌。”

　　白鹭歌闻言一怔，道：“只要不是让我去哪儿哪儿大战三百回合然后一命呜呼，其他的都好说。”她故作洒脱，因为杨耀正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她。

　　其实和暮夜相处久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无论是被暮夜点名褒奖或批评，那人都没好下场……

　　“第三点建立在我的死亡上。”暮夜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惹来两人诧异的目光。“我死后，你必须脱离夜组织，让邴瞳接管。”暮夜回望白鹭歌的眼睛。

　　“为什么？”白鹭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耀首先就抱不平。“白鹭歌现在的立场就够糟糕了，你还要她脱离夜组织，那不是让她自寻死路吗？”

　　这也是白鹭歌的疑惑。她不认为暮夜会派她送死，可第三点的意义她又想不出来……

　　“为了平衡。”暮夜解释。微笑得很轻松。“白鹭歌是破境者，潜力无穷。而且……她并不适合当大团体的领导。想必那时候夜组织已经不小了。”他表面上是对杨耀解释，可内容也在回答着白鹭歌。

　　竟然连这些都预测出来……

　　杨耀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迄今为止，暮夜的猜测一次都没错过。他甚至怀疑暮夜会预知未来。暮夜却告诉他不是，只是解释说记住的事太多了，雷同的场面也太多。他只是在回忆过去而已……

　　白鹭歌与暮夜对视良久，才说道：“我答应你。”

　　杨耀简直难以相信，用高八调的口气说道：“白鹭歌！你不是说不会让暮夜死吗？怎么又……”

　　白鹭歌打断他，道：“我是现实主义者。按目前情况来讲，暮夜的存活几率微乎其微。虽然我有心想帮他，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安排的。”说到这里，白鹭歌握紧双拳，黑眸中有决绝之意。

　　暮夜轻笑两声。“你让我欣慰……”咋听之下，这称赞似乎没什么分量，可熟悉暮夜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你……你们。”杨耀两边着急，却在白鹭歌握住他的手时，安静下去。

　　“那么先完成第一个目标吧。总部的蓝毅霄和林依依应该快来了。”暮夜说，抬指间红光亮起，覆上师姚的额头——白鹭歌发现他经常会这样做。却不知道红光究竟是什么能量。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件事是不能问的。

　　暮夜对师姚的态度是匪夷所思的。如果说他温柔地对待师姚，偏偏昨天晚上把她晾在沙发上一夜，连被子也没盖；如果说他不关心师姚，偏偏一路逃亡下来，他从没摔到她或磕到她，一举一动都那么温和……

　　而且他看着师姚的眼神——白鹭歌很难形容那种眼神。她只知道，如果暮夜用同样的眼神看自己，她一定会心悸到发慌。

　　“说到蓝毅霄——他好像是你的初中同学吧？”劝说无果后，杨耀又一次回归主题。只因为两人都是拿定主义了就不会改变的性格。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白鹭歌点头，道：“明明是初中同学却彻底忘掉了。我是不是有点没良心？”回想起自己和暮夜相处的也不短，却从未注意过他的日常，白鹭歌露出落寞的神色。语气也有些自嘲。

　　对于这种问题，杨耀很难回答。他和蓝毅霄的接触也不多，因为那名疑似里世住民的女孩儿——林依依一直在缠着蓝毅霄。那架势仿佛谁接近蓝毅霄十步以内了，就要干掉谁似的。

　　“对了，还有林依依的事。”暮夜说着，顿了顿，露出思考的表情。似乎在考虑怎么说清楚。“虽然她很强，但以防万一，我先告诉你们好了。你们要保护林依依，她是称号者们的统和之里。简单来说，就是负责统筹规划你们的能力的。如果她死了，你们的能力都会失衡甚至暴走，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变得像我一样。”或许白鹭歌不知道，但暮夜却觉得，自己的形容实在太过贴切了。当初就是因为他直接杀死JO，才打破了守护者之间的平衡，让他融合了不该有的能力，甚至因此被吞噬……

　　“称号者？”白鹭歌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个名词十分陌生，白鹭歌以前从未听说过。“别告诉我所谓的称号者和暮归者一样，都是万世规则下的隐藏规则……”她开玩笑地说出最不可能的猜测，却不料暮夜点点头，道：

　　“真敏锐。”

　　“虾米！”想也不想地蹦出一句网络用语，白鹭歌瞪着眼睛口吃起来，“我我我是开玩笑的！你也在看玩笑是不是！隐藏规则有两个？这怎么可能……”她求证似地望向杨耀，对方一脸平静地回望过来，显然早就知道了。

　　“称号者的聚集条件就是，有三名以上Tracy体质的人度过必死期——比如白鹭歌你，杨耀，还有邴瞳。”

　　白鹭歌张嘴又闭嘴的，好几次想说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深呼吸，才说道：“那你是不是要顺便告诉我，称号者就是为了对付暮归者而存在的？”说梦话般地溜出口来，她的表情简直要绝望了。

　　“聪明。”这回是杨耀回答的她，又补充一句：“但我不知道隐藏规则呢，只知道我们是破解规则的一方。”他似乎也刚刚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回答起来有点底气不足。

　　“万世规则也是规则，所以必须维持平衡呢。”暮夜说，坚定了他的猜测。

　　“距离汇合还有三十分钟。等蓝毅霄他们到了，我们就开始第一个任务。只要找到蓝彤在哪，解决他。”

　　“话说火跃是什么组织？难对付吗？”白鹭歌不好意思地问道。在SAVER社的期间的，她的注意力从未集中在工作上，而是时刻关注着暮夜的消息，还有纪汜哲的蛛丝马迹。

　　“火跃是黑暗集团的六大势力之一，说实话不太好对付。所以我也参与任务，必须在师之一族人数变多前搞定他，不然平衡就会打破，你们就赢不了了。”暮夜露出凝重的表情。虽然师之一族的复出需要绝佳的运气和广阔的人脉，但蓝彤既然复活了师姚——或许师镆也是他复活的。难保他找到了捷径什么的。

　　然而想着想着，暮夜的思维突然一片空白。他忽然晃了晃，垂下头，眼看就要撞上茶几，却又在此之前坐直身体。

　　白鹭歌发现了异状，刚刚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暮夜的紫色精神力突然湮灭了——他是因此而恍惚的吗？

　　“暮夜？”杨耀关切地问出口，白鹭歌也担忧地望着他。

　　暮夜看着自己的手，脸上面无表情——明明很慌张，甚至很惶恐，却偏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像太累了……”暮夜说，余光扫向白鹭歌，提醒她别多话。

　　白鹭歌一阵无名火起。

　　他明知道她能感应到，却强装镇定！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你也睡一觉吧，昨天守夜怪累的。”杨耀道。

　　暮夜摇头，坦然道：“我不需要睡眠、不需要进食、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在SAVER期间的表现都是迎合场景的，这样说你们就明白了吧？就算你们想为我的生命做努力，我虽然会感谢你们，但也不是真心实意——你们的行为，真的很不值。”说到最后，暮夜的表情突然空洞起来。他没等两人还嘴，整个人变成黑色的火焰，四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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