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陈信旋半倚在墙壁上,双手交叠在胸前,紧锁的眉头同样没有松开过;他此刻最担心的,不是林初雪,而是至今下落不明的舒歌。
离开的时候,他明显从肖洒和兰泽眼中看见一丝躲避的异样,从赶往医院的路上,他满脑子都在想,他们是否隐瞒了什么。
当林初雪被放在白色的手术车时,裸露在外的伤痕,他整颗心再次悬挂起来。舒歌,会不会也像此刻的林初雪那样?又或者,伤得更重……
不多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在陈信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陆闵已经冲上前,满脸紧张地问道。
医生解开口罩,望着他们舒了一口气。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一会儿转移到普通病房,就可以探视了。”
说完,越过他们,留给他们一抹白色身影。
“看吧,都说了会没事的。”
陈信旋拍了拍陆闵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对不起。”
陆闵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眸,忍不住泛起泪光。初雪没事了,可是舒歌至今还没有消息,不仅仅林庭延,他还欠着舒家,差着陈信旋一个交代。
“道什么歉,这件事情跟你无关,这明显是有心人而为。”
陈信旋暗自叹息,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愿舒歌能够平安归来。
陆闵缓缓地垂下头,满脸愧疚。
当陈信旋提到有心人而为的时候,脑海中将可能这样做的人过滤一遍,并没有想到什么人……或者,林庭延回来以后,他知道些什么。
“林庭延什么时候回来?”
忽然,陈信旋开口问道。
“后天。”
陆闵的声音有些沙哑,浑浊湿润。
“就快了……”
陈信旋闻言,叹息一声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再次拍了拍陆闵的肩膀,率先走在前面。
“走吧,去看看初雪。”
“可是…舒歌她……”
陆闵错愕地望着他,犹豫道。
“舒歌的事情就交给我,你现在,只需要照顾好林初雪。”陈信旋止步回头,望着陆闵,认真且坚定道。
“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此刻最需要你在她旁边。记住,不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放弃她。”
陈信旋说着,忍不住动容。
“如果连你都放弃她了,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虽然林初雪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一个女孩子,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她跟陆闵的这条路,将会有多坎坷?陈信旋自己也说不上来,唯一能够说的,就是要陆闵不要放弃她。
“我不会放弃她的,任何时候。”
陆闵连想都没想,爽快的接下陈信旋的话。
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她,整整守护了十年的女生,即使再痛再难,他相信,他们都可以挺过去……时间,会治愈一切。
陈信旋望着陆闵,弯起嘴角笑。
肖洒与兰泽站在悬崖边,眺望着无边无际的海洋,海浪依旧猛烈的呼啸,海风吹起他们的衣襟,两抹身影,夜色下孤立。
“你说,舒歌她会在哪里?”
良久,肖洒沙哑的开腔打破这份沉默,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残留,地面的痕迹,让他们久久未能平静。
“下游的附近,有几处渔庄,等天亮,我们过去那边找找。”
兰泽负手而立,转身望着微弱灯光的地方,他始终不相信,舒歌就这样离开……或者只是一种直觉,但凡还有希望,他都不会轻言放弃。
因为他知道,舒歌既然将戒指取了下来,就一定是找到机会逃脱了,不然以她对林庭延的感情,定然不会轻易取下他们的婚戒。
肖洒面色凝重的望着他,良久点了点头。
顺着兰泽的目光,她跟着张望过去,如果舒歌坠海,那么附近肯定有渔民出没,但愿她能够没事。
医院内守着林初雪的陆闵与陈信旋,深夜依旧没有困意,他们都在等着林初雪醒来,等着她告诉他们,舒歌的下落。
天朦胧微亮,陈信旋便接到了杨丽丽的电话。
娇艳的朝阳,缓缓地从海面升起,染红了半边天,波光嶙峋的海面,如此引人入胜的美景,一夜无眠的两人根本无心欣赏,他们只等待着天亮来临,然后寻找舒歌的下落。
他们知道,时间越是推晚,舒歌就越是危险,希望就越是渺茫。
渔庄内,老汉与孙女用渔车推着舒歌来到村里的一家诊所,只是清早还未开门,无奈之下,唯有将舒歌带回了家里,胖妞儿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却发现舒歌的伤口因为海水的浸泡而发炎,人也发起烧来。
老汉瞅着无奈叹气,看着钟表的时间,再次推着舒歌前往诊所。
于此同时,兰泽与肖洒来到渔庄,正挨家挨户地打听舒歌的下落。
两人没吃什么东西,加上一夜无眠,体力消耗了不少,烈日当头,干渴的唇瓣,忍不住弯腰喘息着。
“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再找?”
兰泽望着肖洒虚弱的喘息,忍不住开口道。
肖洒摇摇头,她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感觉,舒歌一定在这渔庄内。
“这样吧,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我四处找找,然后再过来找你。”
兰泽望着肖洒逐渐没了血色的脸颊提议道,看着她犹豫,又抢先道:“别推了,就这样吧,喝口水,我一会儿回来找你。”说完,兰泽挪开步子走开了。
望着兰泽挺拔的背影,肖洒眼眶一阵酸涩,温热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肖洒?”
刚拧开水盖,远处陈信旋与杨丽丽,远远地喊了她一声。
肖洒凝眉疑惑:“杨阿姨……”
“您怎么来了?”说着,她瞪了陈信旋一眼。
“是我让阿信带我过来的。”
杨丽丽转头看了一眼陈信旋,步子朝着肖洒走近。
“辛苦你跟阿泽了。”
当看清肖洒一身狼狈时,杨丽丽沉重着脸色。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舒歌的。”
肖洒伸手握紧杨丽丽的手,冰冷的触感,她忍不住皱了眉头。
“我去医院看过林初雪了……”
“她怎么样了?”听说林初雪,肖洒紧张的问道。
杨丽丽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没醒过来,陆闵守着。”想起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儿,杨丽丽眼眸忍不住泛起泪水。
“肖洒……”
正当三人无言之际,兰泽忽然喊了肖洒一声,距离有些远,但在安静的村庄,却是听得真切。
“难道找到舒歌了?”
三人闻声,连忙跑了过去。
他们跟着兰泽一同来到一家诊所,当看清病床上昏迷的舒歌时,杨丽丽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夏末初秋,万里晴空,湛蓝色的一片,几朵白云点缀,车水马龙的城市,一如既往的宁静;人来人往,步履匆忙,谁也不记得,有谁曾经来过,也不知道,有谁悄悄离开。
林庭延从机场特别通道走出,超黑的墨镜,刚毅冷峻的面容,白色衬衣搭配着浅灰色西装,一丝不苟地严肃,隐约的透着一股冷意。
跟在他身后的老周以及几位公司成员,均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生怕惹了他发怒。
刚出机场,林庭延拿了钥匙,亲自开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林先生。”
来到林初雪病房外,守在病房外的人,见了林庭延,连忙礼貌的对着他弯腰问好,只是他全然无心理会。
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指尖刚碰到门把,林庭延抬眼,冷冷地撇了那人一眼,看来,外公已然知晓初雪的事情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没有联系自己。
在纽约临登机的一刻,他接到陆闵的电话,通话很简短:初雪出事,舒歌失踪了。
他沉默地听陆闵讲完,而后平静地将手机用力往地一掷,瞬间成了碎片,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都被吓傻了眼;印象中的他,向来温和有礼,甚至从未发过脾气,而这,是第一次……
他咬着牙,另一只手揣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握成拳头,骨节发出咯咯声响;良久,他才拧开病房相隔的那一扇门,步履艰难地走了进去。
“阿庭。”
陆闵见了他进来,连忙站起身。
当看见林庭延的那一瞬间,心头的愧疚再次涌了上来,当他冷冽的视线扫过他,落在依旧满身伤痕的林初雪身上时,陆闵拉拢着脑袋,无颜以对。
初雪醒来当晚,兰泽来到医院,一脸失望地告诉他,没有舒歌的下落……
那一刻,他整个人冰冷的僵在原地。
良久,才鼓足勇气,拨通了林庭延的手机。
林初雪顺着陆闵的目光,疑惑地缓缓转过头,一脸好奇的望着林庭延,掠过一丝惊喜,好像看见什么惊奇的东西似的,又有些陌生的打量着他。在她此刻残存的记忆里,只有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陆闵,还有脑海里,那个满身‘脏兮兮’叫她赶紧跑的漂亮姐姐……偶尔噩梦的时候,会有那一段惨痛的经历。
清澈的眼瞳,虽然带着喜悦,却一滩死水的冷淡。
林庭延屏住呼吸,脚下如千斤般沉重,他挪开步子走到病床边沿,深邃的眼眸逐渐阴沉,泛起一层光亮,双手颤抖地扶上林初雪单薄的肩膀。
“初雪……”
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湿意,眼前这个女孩,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跟他拌嘴吵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当陆闵在电话里说,她遭人绑架,最后还受辱入院,他整个人震惊在原地,而后再听见舒歌也失踪的消息……他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
林初雪不明就理,睁大着眼瞳,看看他,又望向陆闵。
“他怎么了?”
裹着纱布的手指指向林庭延,林初雪望着陆闵,奇怪的问道:“好像要哭的样子。”
陆闵没有回答她的话,咬着牙,转过身。
“我给你糖吃,你不要哭好不好?”
林初雪见陆闵不理会自己,探了身抓起桌面的一把糖果,掰开林庭延的手掌,将彩色的糖果全部放到他宽大的掌心中,然后合上。
喜欢静水踏歌一流年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静水踏歌一流年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