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罢了罢了,不管了!世事无常,谁又能知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上天自有安排,既然清婉的一腔真情他无法拒绝,何不试着忘却掉根本没有可能的那个人,试着怜身眼前人呢?
楚青痕慢慢地将清婉当成了亲人,自己人。突然一想,自己在这世上又有亲人了,是不是就该传宗接代了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再过几天,楚青痕就把那种为方轻柳守身如玉的思想抛弃掉了。
他美其名曰:消极厌世的思想,本来就该磨掉!
于是,挑了一个月明星多的夜晚,楚青痕又给自己摆了一卦。
这次算的不是他和方轻柳,而是他和清婉。
当晚星子明亮,照得他的卦盘十分清晰。他抬头望天,看见属于自己的红鸾星蠢蠢欲动,红鸾星主姻缘,这颗星子分明是在提示他,他的好事将近!
他再低头望卦盘,发现所有的指针都指向了优势的方向。
楚青痕“啊”了一声,心中就明白了。他正想再把卦盘变动变动之时,忽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出现在他眼前,待他看清来者何人时,这厮已经开始激动地数落他了,她明明比他矮,他却觉得,这人吼他的时候,身高陡涨一百丈:
“你不知道摆一次卦象要折寿一年吗?!我来国师府不过数十天,你却已经摆了两个卦了。都是为了她吗?都是的对吗?你还要不要命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啊!会死的啊!”
清婉哭得歇斯底里,她的眼里不仅有悲伤,还有对他深深的失望。
“你冤枉我了。”楚青痕叹了口气,把身子僵硬满腔愤懑的清婉拥入怀中。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真心地拥她入怀。
楚青痕一道一道地顺着清婉落在背上的发丝,直到清婉的身子稍微放松下来,他才解释道:“我是摆了两个卦,可也不是完全为了方轻柳啊。今天摆的卦,是为你,折寿一年。”
“……嗯?”清婉抽噎两下,有些不明所以。
楚青痕闻着她脖颈间的氛香,觉得沁人心脾,舒然道:“哪有铁石心肠的人。你这样为我好,一心一意地对我好,我就算是条冷血的蛇,也都该被你打动了。今日这一卦,算的是你我的姻缘。”说着,楚青痕故意卖了个关子:“唉……”
虽然心间感激楚青痕为她而算的这一卦,但清婉听到这一声叹气,心中就明白了什么。她的声音轻如蚊呐:“卦象……都说了些什么?”
“当然是……”
刹那间,天地幽幽,只余他们的心跳与风过之声。
“一个……很好的卦象。”语毕,楚青痕舒心而笑,胸腔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清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随之而下的,是她最后一滴眼泪。
至少她相信他,她相信他会护她一世平安喜乐,不会再让她滴落一滴眼泪。
楚青痕忽然一变风格,痞痞道:“诶?不过,你怎么知道摆卦象会折损人的寿命?”
清婉狠狠掐着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耳朵大吼:“废话!我爹是清行!我还能不知道?!”
“哎哟哎哟……耳朵要聋了要聋了!”
清婉实则是谢长风手下的人,她过去为谢长风所做的职务是打探消息。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她如此一个耀眼的公众人物,身为万花楼花魁,入幕之宾自然是不胜其数。而这些入幕之宾中三教九流都有,不乏有人酒后吐真言,对清婉这个他们认为跟政事沾不上半点关系的花楼姑娘事事都诉。
所以才清婉这处的消息是十分灵通的。而大月国长夏国一战后,天下独主,多多少少也能让整个国家安宁几年。所以当清婉向谢长风请命离开密探这个职位时,谢长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清婉把毕生积蓄都留给花妈妈作为赎金。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钱,她就可以离开万花楼的。只是花妈妈对她的养育之恩重于万金,留下那些钱,是作为她对花妈妈最后的一些报答。
清婉离开万花楼后还去青陀山的山麓地带走了走,从青陀山山麓往上看,未到山顶的地带,似乎袅袅升起炊烟一缕。
这里还有一个家,她的家。
她是清行师父的亲生女儿,他父亲打小就把自己扔在一个人来人往的万花楼,清婉时常认为父亲不喜自己。九年年过去,清行也没有下山来看过她。也许吧,也许清行是来过的,只是他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但是今年,她的父亲却屡次下山,虽不知每次下山的原因,但清婉心想,总有那么一两次是单单为了自己吧。
毕竟血浓于水,十几年的分离,也抵不过一句:“爹在青陀山上,等你回来。”
过了十几天,她再次来到青陀山一次,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楚青痕陪同她一起,清婉去见自家老爹,楚青痕呢,是去见未来岳丈。
清婉提醒他道:“今天你可不准跟我爹说你是去提亲的。你看你什么东西也没带,更别提聘礼了。这都不是事,最大的问题是,说好的陪我在山下过完七夕再去提亲,你可不准反悔。”
楚青痕觉得女人就是麻烦,他伸手于她腰间一握,嗔怪一句:“哼,早晚都是我的人。”
清婉心头一甜,沿着一条浅浅淡淡的小路,她领先往上爬,喟叹道:“从青陀山下到山顶的路都被前人踩出来了。”
楚青痕也是点点头:“滴水穿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清婉似是得到启发,口中喃喃:“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之前还会犹豫,还在担心:楚青痕突然就接受了她的心意,会不会一切来得太突然?来得那么突然,她会觉得……他们的感情会有很多的不稳定因素。
可楚青痕这话一出,她忽然就安了心。也许是出于她对他的信任吧。
山上,清行师父和三位徒弟将将用过午饭。他们的肚子早就有了规律,饭后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一定会集结起来,去东面的小墙边巴着墙壁,一脸肃穆地齐齐排气。说得好听点是排气,说难听点就是放屁。
等到清婉和楚青痕踏入山顶地带,他们放眼一望,就看到林间一户较大的房子。山顶就清行师父一家,这个屋子,不出所料,就是二人这一行的目的地。
二人甫一进门,就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清婉皱了皱眉,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楚青痕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几乎是同一时间,空气中就飘来了那股味道。
“……”清婉是个聪明人,闻到这味道后,她立马就知道前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
她听到身后的楚青痕一声忍不住笑喷,楚青痕干脆把脑袋埋在清婉脖颈间,开始肆无忌惮地大笑。
“原来……我爹他们在山上是这样的呀……”清婉咋舌,语毕便开始憋气。
过了约摸半炷香时间,院里房屋的转角开始陆陆续续走出几个穿白袍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甫一见到清婉和楚青痕,呆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睛,惊讶得张口也发不出声。
清婉顿时鼻子一酸,抛却掉方才的尴尬,眼睛也给泪水糊住。或许是久违父女间的一个眼神,一种动作,就能产生双方内心的共鸣。清婉觉得她人生中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一切的念头,都只属于当下,属于现在。
“爹,是我呀。”清婉轻轻松开楚青痕的手,几个步子缓缓靠近自家亲爹,身形顿了顿,半晌,才扑入清行的怀里。
清行师父曾经幻想这一天无数次,如今真真地上演,他都有些怀疑眼前的姑娘是不是幻影。直到她扑进他的怀中,他才万分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清行也是老泪纵横。到了花甲之年,女儿才与自己相认,他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好在自己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好在他仍有机会与清婉共享天伦之乐。
楚青痕看到这一幕,心里既欣慰又羡慕。他幼小丧母,也算是当了大半辈子的孤儿……若清婉也是孤儿,那上天对他们两人着实太严厉了些。还好呀还好,父女相认,楚青痕打心底为他们感到幸福。
清行师父这才注意到楚青痕的存在,他用袖口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尴尬地咳嗽两声,朝他问道:“你是何人?”清行又打量他一番,疑惑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清婉此时也调整好了,嗓音犹有些抽噎,替楚青痕答道:“爹,他是陪我来一同看您的。”
楚青痕笑道:“清行老前辈,在下楚青痕。久闻前辈大名,今日一见,着实幸运。”
清行愣了愣,这才爽朗笑出来:“哦哦哦!我记得你了!你是我那小徒弟的知交!对吧?”
楚青痕连连点头,清行师父的小徒弟莫不是说方轻柳?他也确实是方轻柳的知交,不管以前怎样,当下,今后,他都会是方轻柳的知交。
清行师父收了四个徒弟,现在有三个仍旧跟在他的身边。方才他那大徒弟二徒弟三徒弟为了给这对父女腾出时间空间来相认,都一溜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所以当清行四处张望寻找那三个大块头的时候,他寻不到。清行有些无奈,客人来了,他们避之不见成什么德行!于是清行师父仰头张口大喊:“老大!老二!老三!众神归位!”
不知道这是清行师父练就的什么花样,他话音刚落下,三道人影从屋顶齐齐掉地,单膝跪着,颇为有礼地高声齐喊:“师父!”
清行怒骂:“你们这群东西!客人来了,你们都在干什么!”语毕,他顿了顿,又道:“你,去给我做饭,要见肉的!你,去给我沏茶,要最好的茶叶!你,去把屋子打扫一下!快去!”
三个大块头面露难色,但也不敢违命,答应一声后三人就纷纷各做各事去了。
楚青痕有些咋舌,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想到刚才他们放屁的那档子事,楚青痕就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饿……
当晚,月明星稀。
他们六人用完晚膳后天都黑了,清行师父怎么舍得跟自己好不容易相认的女儿趁着夜色下山。山上虽然没有猛兽,但是蚊虫很厉害啊!她那样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哪里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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