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的表情忽然又担忧起来:“在战场上没碰着伤着吧?刀剑无眼的,你和柳儿还尚未孕子,以后可要少上战场呀!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对朝廷也没什么能做的了,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抱上孙子啊……”说着,阿爹用一副不成器的目光盯着我:“你还不给我努力!”
顿时本小姐觉得倍感冤枉,嘛,这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吗?咋就让我努力,您不得多多提醒谢长风那家伙吗!
阿爹摇头晃脑的,一次又一次用深仇大恨的眼光瞄我,“我说柳儿啊,你看我们隔壁那家,孩子都会叫爹了,你这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信儿啊?”
顿时我觉得很无助,望了望谢长风,我是想跟他取得眼神交流,我好回复阿爹我到底有没有信儿。哪只谢长风只是放下茶杯突然很放松地笑了笑,乐道:“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们会努力的。长风一定让轻柳早日怀子,宽慰岳父大人心头的期盼。”
阿爹对谢长风的答案百分满意,双眼笑成了一条线,顿时皱纹都深了许多。我看着我阿爹有些青春不再的脸,突然想起一句古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方轻柳不是那不孝子,既然我阿爹年纪也不小了,又那么想抱孙子,我若是不尽心尽力地生孩子,会不会太不孝了?
于是我迟疑着点了点头:“嗯……我也会努力一点的。阿爹您放心吧。”
阿爹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微微仰头感慨着:“哎,等把你的孩子养到你这么大,我也是时候下去见你娘了。人生啊就是这么个循环,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啊……”
我一时间有些无语,为何我阿爹的感情变化如此之快?这一下子变成哲人思维让我很是无法接受啊。我又侧头看了看谢长风,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笑意盈盈地饮茶。
阿爹招呼小桃子去备早膳,小桃子蹦着跳着就出去了,也没拉上门。外头太阳已经升得有些高了,看样子是巳时左右,早晨出来也没吃饭,摸摸肚子,还真是有几分饿意。
阿爹凑近我,一双眼睛大放光芒:“咦,柳儿,去了军营,感觉军营咋样?那可是阿爹曾经当成家的地方呢……”
阿爹这一问我才突然想起临走时那些将士托我告诉阿爹的事。于是我草草地总结了一下军营生活朝不虑夕却也英肝义胆,也算是捧了捧我阿爹一颗眷恋沙场的心,小桃子回来之时,我才说到重点:“军中的将士在我们回来的时候都纷纷感慨很想念阿爹,他们表面上刚强坚毅,其实内心很柔软的,阿爹多久没上战场了,他们却都还在惦念着您是否安好。”
阿爹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半晌才道:“也是,我在皇城享福,他们却还在边疆镇守,想来还是我不够义气。算一算都这么久了,我也该去看望看望他们了……”
小桃子在我身后附和道:“是呀是呀,老爷您成天和那群女人一起打马吊也不是个好事儿,回边疆找找年轻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嘛……而且,军……”小桃子话还没说完,阿爹很夸张地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每个喷嚏的声音都很大,愣是把小桃子的话憋了回去。
阿爹用手帕抹了抹嘴,很是疲惫地道:“这个……小桃子啊,你快去催催饭菜,我女儿和女婿都饿了呢!厨房也真是的,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慢呢?!”
小桃子颇为不情愿地被阿爹支出去了。我分明听到小桃子在咕哝什么,咕哝了啥倒没听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小桃子咕哝了啥的时候,我关心的是,我离开家里一个月,阿爹竟然还在每天打马吊?顿时我就激动了:“我说阿爹啊,你一个大男人,就算如今朝廷没啥事儿了给你留个闲职,也不是让你每天打马吊的啊!府里连个看门的守卫都没了,今儿个我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门。阿爹,你是脾气好,但也不能这么纵容下人失职啊。”
阿爹望了望我,又瞅瞅谢长风,有些迟疑道:“没人开门?那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很是纠结地抚了抚额头,“我们怎么进来的阿爹你不用管,问题是的确没有人开门。白白拿我府里的工薪,你不在意,我还不甘心呢!”我顿了顿,又道:“而且这还只是柳儿举的一个小例子而已。阿爹你要是再成天打马吊,我们将军府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了……”
阿爹突然气急败坏地拍桌站了起来,怒道:“竟然敢偷懒!看来我得找一个管家了!”
其实我说那话的意思只是让阿爹自己多多坐镇,别再去打马吊……我这傻阿爹哦,怎么就理会错了我这个做女儿的苦心呢?于是我不甘心地继续规劝:“阿爹,你这样把大方向弄错的呀,要是再请一个管家,那多费钱啊?”
阿爹垂眸想了想,点点头:“嗯,你所说的话不无道理。那这样,你以后多回来帮我打理打理?”
“……”
就在我无语凝咽时,小桃子带着几个丫头备好了菜,原先桌子上的茶盘茶壶一律被移开地方,换上菜色惨淡的几道家常菜。
我拿着筷子,顿在空中,有些无奈:“阿爹,您是多久没在府中用饭了?这厨子也该换了啊。”
阿爹望着所有的菜,也是叹了口气。不多时,他口气突然强硬起来:“不行了!白拿我们家的工钱,这是个什么事儿啊?!小桃子,今天把开门的家仆和所有的厨子都给我辞退!明天在府门前招徕新的家仆和厨子,这事儿就归你管了!”
小桃子兴奋不已:“得令!”然后如一阵风一样奔出去辞退下人了。
谢长风全程都只是嘴角浅笑,我和阿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没听他说过一句话。许是阿爹觉得这样会有点冷落谢长风,于是阿爹颇为热情地给谢长风碗里夹菜。谢长风许是觉得很过意不去长辈给他夹菜,却拗不过阿爹一条筋的性子,于是脸上表情有些纠结。
阿爹有些得意洋洋:“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婿,还真是我方拂远的福气呢。长风啊,你也别太客气,你看我都没给柳儿夹菜,合着你比起她来还是更得我心啊。”
我听后只是默默地垂眸腹诽,我阿爹这如簧巧舌也就能在谢长风面前露露风头了!问题还是谢长风太朴实,没啥华丽的语言可说。像本小姐这种国文水平高超的人,根本不屑我阿爹的说辞,这种挠痒痒的话,哪能伤我这尊大佛的心啊?
于是我也不甘落后,笑眯眯地给谢长风夹菜:“来,亲亲夫君,咱吃这个。阿爹他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净夹一些你不爱吃的。黄瓜片啊……你不就最好这个?”
我阿爹看着我的表情,简直跟吃了屎一般模样。他沉默半晌,又满血复活。谢长风碗中原本堆得高高的菜被他吃平了一些,阿爹看着谢长风碗中变矮的海拔,再接再厉,继续给谢长风夹菜,他的手速很快啊,不多时,碗中又堆得尖尖的,放眼望去,还全是黄瓜片。
我只想说我家亲亲夫君饭量不大,阿爹您这么给他夹菜,如此迅速,是想吃死他啊?
若换做是我,我一定会火山爆发、扔筷子、砸碗、大叫:你把我当饭桶啊!可被我阿爹当做饭桶伺候的人是谢长风,不是我。谢长风非常淡定地继续吃着,眼见我阿爹得寸进尺,给谢长风夹个没完,作为谢长风夫人的我看不下去了,我放下筷子,很严肃地提醒阿爹道:“阿爹,你别给谢长风夹菜了。他不能只吃菜,还得吃饭啊不是?再说了,您是想让他吃多少啊?”
阿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失宠的小女人一般。他瞪了瞪我,然后很乖乖地埋头扒饭,看得我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我阿爹还真是好像没长大过似的。
小桃子不多时就回来了,她甫一在门前站定,我一抬眼就看见她委屈愤怒的表情和脸上的抓横,顿时有些担忧和惊讶,我起身向她快步走过去:“小桃子,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啊?”
小桃子的圆脸蛋红通通,像是被气红的。她闻言,顿时捂住脸,一脸惊慌:“啊啊啊!小姐!小桃子是不是毁容了啊?小桃子会死的!会死的啊!我还没嫁人啊,子舒哥哥会嫌弃我的啊!”
我连忙稳住小桃子激动的情绪,安抚她道:“小桃子你先别急,你被谁抠了?脸上的伤不是很严重,没出血,我差人请大夫去!”我正要撒腿叫人去,小桃子拉住我的衣角,可怜兮兮道:“小姐千万不要把我毁容的事告诉其他人啊呜呜!”
我很是无奈,拍了拍小桃子的肩,一字一句地道:“你这个是小伤,不会毁容!不用药过几天也会消,你别太焦虑!”
小桃子吸吸鼻子,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是我欺负了她。我不愿意再多解释了,出门拉来一个小丫鬟,让她出门去找大夫上门,然后我有些忧郁地回到我的小窝。
阿爹见小桃子的模样,也不是很开心,怒道:“谁抓你的?太没人性了,抓就抓吧,还净往脸上抓。”阿爹顿了顿,突然严肃了:“这……该不会是隔壁的隔壁那只母狗抓的吧?”
小桃子泪眼汪汪地摇头:“不是啊!老爷!你要替小桃子做主啊!那个厨子一听说我要解雇他,他就气急败坏了!厨子不都要剪指甲嘛,他竟然留了指甲!还是很长很长的那种,二话不说,就往我脸上抠来了!呜呜呜,老爷,这个是工伤啊!”
我阿爹一听小桃子的说辞,顿时对小桃子心疼不已:“唉唉唉……那他为什么要抓你啊?总不会因为要解雇就抓你了?好歹解雇员工还是要给他发一点封口费的啊!啊?”
小桃子忽的就变了脸色,变成土灰土灰的懊恼:“我就是问他能不能把他的自己养的鸡都送我……我想试试炸鸡焖鸡烤鸡蒸鸡的滋味……”
“……”
其他人对小桃子都是一阵无语。顿时我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大夫没多久就来了,小丫鬟带着大夫一路朝着我的房间跑来。那小丫鬟还以为是我阿爹或者是谢长风出了什么事儿,脸上焦急的表情比本小姐更甚。等到大夫开口问“病人是谁”后,小桃子迈脚站了出去,小丫鬟支支吾吾一番没说出来个什么,又噤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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