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时下班,准时到家。
裴锦川如往常一样,看到了从厨房蹦出来的秦汐。
她举着锅铲蹦到他旁边,轻轻地在他的唇边印上一吻,“今天有我独门秘制的菜,请给面子吃光哦!”
裴锦川温和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一切,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走进浴室里冲了一个澡出来,就已经有美味的饭菜在等着他。
这就是家的味道。
而这个家,他也珍惜着,爱护着。
一餐饭吃得脉脉温情,饭后他洗碗,她吃水果,合作得很和谐。
最初秦汐是不让他洗碗的,可是裴锦川十分坚持,她也就由得他去了。
等他洗好出来,两个人照例去了房子外面的大阳台上散步。
阳台上的鱼缸里养了一对小乌龟,是婆婆送来嘱咐秦汐养着的,说乌龟带福气,可以助孕。
秦汐和裴锦川都不是迷信之人,能养着乌龟,也只是看着他们可爱而已。
两只乌龟在缸里笨拙地爬来爬去,裴锦川拿着食物丢进去,秦汐连忙抢出来,“慢一点,你会噎着小汐的!”
“我只噎着小川,”他逗她。
“不可以!少了一个都不行!”,她很执着地将面包片拿出来撕成小块再投进缸里,“它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乌龟的名字是她取的,当时他还抗议了很久,不过最终没能拗过她。
小汐,小川。
像是他们的名字,又像是他们的孩子。
现在听顺耳了,竟是也听出了几分温馨来。
夜风醉人,昏暗灯光将她脸上的红晕笼得更加娇羞了几分,裴锦川轻轻地伸手将她拉起来,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他的手已经熟练地钻进了她的大T恤里面。
秦汐轻哼一声,“不要在这里啦——”
一年的夫妻,他们熟悉地知道对方的每一个眼神代表什么,也知道对方的每一个敏感点。
很快她就在他的指尖融化成了一颗糖,酥酥软软地,成了汁。
“不要,有人会看到——”,最后一丝理智还残存着,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会,我保证——”,他拉下她的T恤,将她保护好,然后深深地吻住她的唇,“这里是顶楼,又是独栋,不会有人看到的——”
夜风呢喃,头顶的漫天的星斗,秦汐轻轻仰头,渐渐迷失在天空那一密集的碎钻之中——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扣住他的肩头,享受着这动情的时刻,直到那些星星一点一点地模糊,下坠,最后,像是落尽了她的身体里一样,一点一点地将她燎原,最后,烧成灰烬......
直到许久许久的最后,他才将她狠狠抱在怀里,与她一起颤抖着。
享受着那血液里和脑海里的巨浪滔天,万马奔腾,天地倒悬。
一切,终于恢复到平静,恬然。
她轻轻地靠在他怀里,小声喘息。
裴锦川轻笑着将她抱起,回房,放进浴缸里,与她十指紧扣,“秦汐,给我生个孩子——”
秦汐一怔,他已经再度俯身而上,又将她变成了一滩春水......
旖旎,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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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三,秦汐轮到了晚班,所以贪了睡,连裴锦川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起来洗刷刷之后又用餐完毕,她开始收拾房间洗衣服。
裴锦川不喜欢保姆,她也是。
因为自己家里,没有必要再住一个人进来,她也不希望两个人的静谧时光被任何人打扰。
一路干完打扫,她才把昨天的衣服拿出来洗。
刚刚把裴锦川昨天的衬衫从脏衣篓里拿出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就钻入了她的鼻腔。
秦汐一愣,唇角染上些许的僵滞。
因为拥有着非常完美的公关团队,所以裴锦川连应酬都很少,根本不可能会去那种声色场所。
可是,这以蔷薇为主调,又掺杂了其他后调的香水味,还没有完全消退。
这是Floris的whiterose,白蔷薇,经典款。
这款香水很受知性女人的欢迎,孟静也曾经送过自己一瓶。
他连身边的秘书助理都是男的,怎么会有这样的香水味?
怎么可能?
他昨天还那样地热情,而且每天都准时回家,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别的女人啊.......
秦汐甩了甩自己的头,赶紧掐住了胡思乱想。
说不定是他在坐电梯的时候被女员工染上的,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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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便到了周六,秦汐怕孟静窝在宿舍出事,好说歹说将她拖出来到街上闲逛。
孟静穿着一身黑衣,站在街边上的时候竟像是瘦得可以被风一吹就倒一样。
看得秦汐心口发酸,她跑到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两只冰淇淋,硬塞了一只到孟静手里,“吃点冰的,甜的。”
孟静笑了笑,“我晚上整夜睡不着都没有把我的心给麻木掉,一只冰淇淋就可以了吗?”
“试试吗,”秦汐强颜欢笑,“我带你去看帅哥!”
孟静兴致缺缺,也不忍心拂了秦汐的好意,两个人在马路上压着。
现在是上午时间,周末逛街的人还蛮多,孟静怕秦汐太过担心自己,找了个话题随便聊着,“上次把你的结婚纪念日给破坏了,对不起......”
“说这些干嘛?”,秦汐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明天我和裴锦川会补过的,你别有压力。”
“真的?”,孟静这才略微放心,虽然自己的爱情没有了,可至少秦汐还算幸福,这世界也没她想的那么绝望。
原以为要相处久了的人才能将爱情经营得细水长流,没想到秦汐的闪婚过得也不错。
“真的,”秦汐用力点头,“你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啊!”
“差点忘记你是个小富婆!”,孟静拖着她的手进了路边一家高档意大利餐厅,“赶紧的,我很饿很饿了!”
好几天都没有认真吃饭,她的确也是饿了。
两个人吃了一顿大餐出来,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许多,有点重回人间的感觉。
孟静眼尖看到路边的店面,“你纪念日打算送裴锦川什么礼物?”
“啊?”,秦汐有点跟不上节奏。
孟静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傻呀?我看裴锦川送你那么多礼物,你好歹也要回礼才对啊!帮助感情稳固嘛!”
“那我送他什么好呀?”,秦汐被说得有点心动。
“你看这家珠宝店,买个礼物给他!”
两个人走进珠宝店,店员很快迎了上来,“请问是选礼物送给男士还是自己买呢?”
“送她老公,”孟静推了推秦汐,“好好选。”
裴锦川什么都不缺,秦汐实在不知道送他什么好,他也不喜欢戴首饰,只有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很简单的铂金婚戒,戒指上甚至都没有花纹。
“请问您先生喜欢什么类型的宝石吗?”,店员很有经验。
秦汐想了想,“他喜欢琥珀袖扣。”
两个人结婚搬到现在的婚房之后,裴锦川才将原本放在裴宅的所有行头都搬了出来,秦汐才算是真正地见识到了他的袖扣数量。
多到令人咋舌。
而且清一色的,全是琥珀主打——金珀、血珀,翳珀、蓝珀......
店员眉开眼笑,“正好,前段时间我们有客人定做了翳珀袖扣,我们找到的翳珀可以做两对,所以还有一对在店里,小姐要不要看看?”
秦汐知道翳珀是琥珀中的极品,她点了点头,“看看吧。”
琥珀日光下温柔而安宁,像温润的黑玉,更像裴锦川的眼睛。
秦汐珍而重之地摸了摸那对袖扣,“帮我包起来吧。”
“要刻字吧?刻字才有纪念意义,”孟静指了指袖扣后面的铂金底托,“秦汐,你要刻字吗?”
她的婚戒上刻了自己的名字缩写,所以这袖扣也不妨一刻,秦汐点头,拿笔写出裴锦川的拼音缩写,“帮我刻这三个字吧。”
“好的,请问是付现还是刷卡?”
秦汐递出自己的工资卡,“刷这张。”
她送的礼物,当然要用她赚来的钱,这样才算是全然的心意。
一年的工资就这么没了,却也觉得值得。
很快东西就被打包好,递到秦汐手里,她拉着孟静的手往门口走,却在门口撞上一个人。
林宇一身邋遢落魄,狠狠地撞在了孟静身上。
他也是一愣,然后把眉头拧得死紧,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们。
孟静有些无力,秦汐拉着她就往外走,“不要去看那个禽兽。”
身后传来店员询问的声音,林宇已经将手中的戒指递了过去,“这个戒指,我要退掉。”
求婚不成,也不能丢了钱财。
孟静的脚步僵硬得更加厉害,然后就听到店里开始出现争执——
“先生,对不起,我们只换不退。”
“我没生活费了,你赶紧给我退了!”
“先生——”
秦汐皱眉,将孟静拉得更快,“赶紧走。”
这半个星期来,林宇的事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被律师行开除了不说,连整个海州的律师界都开始不接收林宇了。
看来那个叫麦薇的女人的确是说到做到,够狠的。
两个人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啪地一声,秦汐还没反应过来,林宇已经追上来跪在了孟静身前,“静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前是一时糊涂,我现在明白了谁才是真的对我好,你嫁给我,好不好——”
孟静目瞪口呆。
林宇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摸了摸,竟是摸出了没能退掉的那个戒指捧到了孟静面前,“静静,戒指你喜欢吗?”
秦汐气得想把旁边的垃圾桶拿起来扣在林宇头上!
可这一次,孟静比她动作更快——
狠狠一脚踹了出去,将林宇踹翻在地,“王八蛋!”
然后拉着秦汐就跑。
两个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孟静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满眼是泪,模糊得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楚了,却还是倔强地往前跑。
“孟静!!!红灯!!!”
秦汐肝胆俱裂地尖叫出声!
红绿灯口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大众辉腾险险地停在了孟静的腿边。
秦汐吓得连腿都软了,强撑着奔了过去,“你要不要紧?!”
孟静也被吓坏,连摇头都不会了。
车门被推开,男人大腿跨步走到她们面前,“要不要去医院?有没有伤到哪里?!”
秦汐抬头看向对方,“麻烦你送我们去一下附近的医院,我朋友可能崴到脚了!”
可这一看,竟是有点愣了。
男人很高,约莫有一米八的个头,一双漂亮的眼眸在那张温雅的脸上像是带着星子一样,让她居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他亦是愣住,过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先上车吧。”
男人修长的手臂慢慢穿过孟静的手臂,将她抱上车。
秦汐赶忙也坐了进去,轻声安慰着已经痛得冷汗直流的孟静。
“我叫纪北辰,”男人清隽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如他的人一样优雅。
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秦汐,眼眸里有不易察觉的小小紧张。
秦汐哦哦了一声,“纪先生,谢谢你了。”
是孟静闯了红灯,责任在她们身上,对方还愿意送她们去医院,确实应该说声谢谢。
她面无殊色,听到他的名字只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纪北辰微微垂眸,掩住自己的微微失落。
原来,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车子经过下一个路口,秦汐忙唤了一声停车,“这里是我们医院,谢谢纪先生,纪先生再见!”
她扶着孟静下车,“扭伤可以很快处理好,麻烦您了!”
说完还弯腰鞠躬,十分客气。
纪北辰失笑,“你在这家医院工作?要不要我去帮忙?”
秦汐眼尖看到医院门口有几名熟悉的护士,连忙唤了她们过来帮忙将孟静扶了过去,又转身笑眯眯地对纪北辰道了一声谢谢。
纪北辰发动车子,“需要我留个电话,如果她有事的话,可以联系我。”
秦汐摇头,“不用了,麻烦你了!”
孟静看样子没什么大事,她们也不是那种讹人家的性子。
纪北辰温和地看着她,“那好,再见。”
秦汐转身朝医院里面走,完全没有感受到身后那一道温润的目光一直等到她的背影在医院门口消失,才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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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宿舍内,秦汐将孟静安置在病床上,想起身给她打水洗把脸,孟静却轻轻地拉住她的衣摆,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我原来以为,我对他来说至少是还有那么一点特别,可现在看来......,他只是拿我当饭票而已......”
用别的女人不要的戒指来求婚?
林宇还能再羞辱她一点吗?
秦汐鼻头发酸,轻轻地握住孟静的手,“静静,你会好起来的,时间会帮你.......”
一年前,两个人毕业的时候在江边说下要爱情要事业的豪言壮语还在,她给孟静打气,“你看,医院里我们现在终于可以独自接待病人了,这就是进步!后面还有好多进步等着我们,你不能灰心——”
孟静呜咽许久,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咬牙发了狠,“我那天说找律师的话,本来也是气话。可是现在,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样的羞辱,她要千倍百倍地还给林宇!
才对得起她一身的骄傲!
秦汐狠狠点头,“我支持你!”
那种陈世美,就不能给他任何的机会让他继续留在海州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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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是过了晚餐时间,裴锦川等在沙发上,看见秦汐进门,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
秦汐乖觉地坐了过去,窝在他怀里,还没等她说话,他已经伸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又加班?”
“.......”,秦汐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孟静的事毕竟不太光彩,能不说则不说。
裴锦川当她是默认,“独立开诊以后怎么这么忙?”
语气里有微微的抗议。
秦汐笑了笑,“饿了?我去给你烧饭。”
“我叫了饭店的外卖,有你爱吃的红枣粥,”他将她拉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累了你就睡一会儿。”
他的手很暖,穿梭在她的发丝之间,以手作梳地轻轻摁压着她的头皮。
秦汐的确累极,此刻又靠在他怀里,很快就放松下来,她翻身朝向他的小腹,伸手搂住他的腰,浅浅入眠。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明月西悬,她发现自己还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而裴锦川已经不在身边。
心有点慌,下意识地起身就去书房找他。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应该是在打电话——
“云哲,是我。”
打给莫云哲的,秦汐觉得不方便进去,转身想走,可裴锦川接下来说的话,却将她钉在了原地——
“把秦汐的岗位换到后勤去,不要让她那么累。我很不喜欢。”
后勤?!那是养老才去的地方!她不要!
秦汐赶紧推开门,心里有点难受,“我不去,你别打电话了。”
裴锦川见她进来,眉头一蹙,却还是交代了过去,“按照我的要求做吧,不用再问她的意思了。”
说完已经挂了电话。
这样的霸道,根本不允许她再抗议。
委屈瞬间就袭上了心头,她盯着地面,小声开口,“我在后勤,能做什么呢?”
帮人家准备实验的试纸,还是洗刷实验的器皿?!
“如果不喜欢去后勤,也可以挂名在那边,不用去上班,”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乖乖在家里,也好。”
他不想看她那么累。
再说,她一个月的工资,他一个小时就可以赚到。
何必又要让自己的太太出去抛头露面?最近社会上发生那么多医患关系的事件,有时候看得他都有点心惊。
乖?
这个字眼,是他的利器。
每一次她抗议,她不满,甚至在她问他关于爱的问题的时候,他都会拿出来,镇压她。
眼圈突地就有些红了,就好像,好像觉得他需要的是一个标准的妻子,按照他的要求来的妻子,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特征的她。
她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结婚一年来,第一次这么委屈!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阳台上的小汐和小川一样,要安静地听他安排,不要给他找堵就可以了!唯一的不同是,小汐和小川不能和他说话,不能做家务,不能和他.....做那种亲密的事!
“我读了四年的书,我想靠我自己,让我有一份事业,”她倔强地将手心捏紧,声音依旧是很轻的。
她在努力保持冷静。
不想和他吵架。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看到邻居夫妻吵架,她就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和丈夫很好很好,不会轻易吵架。
裴锦川皱眉,已经开始有些不悦,“秦汐,我是为你好。我不希望你压力那么大。”
她眼底有苍青,显然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医院压力很大,他明白。
秦汐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压力大,却不是因为工作。
工作压力再大,她可以调节。
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却有着说不出的不安——
她在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己爱得很深,很深。
她也知道,自己的那份爱,并没有得到等同的回报。
她怕有一天,会失去......
所以晚上会有点失眠,所以,才会有黑眼圈。
只是,她无法言说这份压力。
爱,从来都只有对方给予,而不是自己强求。这个道理,她很懂。
“我的工作岗位不会变,我不会同意你的安排,”她声音有点冷,“你无权左右我的工作!”
他已经在她的感情世界里翻云覆雨了,那么,就让她保留自己的一点骄傲,让自己也能有独立的一片工作天地,这样,不好吗?
裴锦川眉心一跳,显然被她那句‘无权左右’给刺激到了。
却根本就忘记了,要去关心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心事。
他是她的丈夫,他会无权决定她的事?!
刚结婚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出要让她辞职,她却坚持了一年,他也纵容了她一年!
现在,够了!
他裴锦川的太太,不需要去上班,不需要去面对危险的医患关系,更不需要去沾染那一手污秽的血腥!
“一个月工资五千,够不够你给我买一件像样的礼物?!”,他声音更冷,有点微扬。
像是在生意场上的谈判一样,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对方最大的弱点。
他让渡给她的那些产业,难道还不足以给她安全感吗?!裴锦川被这个认知弄得更加恼火。
秦汐整个人狠狠一僵,放在身侧的手已经用尽了全力被她捏紧,连指甲都开始泛出青白的颜色,神色晃了晃,想起以前——
“秦汐,你就是个婊子的女儿,你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
“秦汐,你以后也做婊子吧,你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秦汐,你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吧!”
记忆里,那些被她努力忘却的声音又开始钻出来,像虫子一样啃噬着她的神经。
小镇上的那些大人没什么素质,个个都是恃强凌弱的人,在她一个孩子面前口无遮拦,将她说得一文不值。
是的,她出身不好,可不代表她不会努力。
也不代表她就一辈子低人一等。
所以她挑灯夜战,她头悬梁锥刺股,她可以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她可以在大学里面忍着害怕一个人待在解剖室里面苦苦钻研!
可是现在,她的努力在她的丈夫眼里,不过是一个月五千块的价值罢了!
“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先去医院加夜班了,”她转身,头也不会地离开。
走到门边的那一刹那,一滴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砸到了心口的位置上。
灼,而痛。
裴锦川愕然。
结婚之后,她总是对他的安排说好。
他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老公,好的呀。
老公,你说的是对的。
老公,你真棒!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露出一身的反骨。
也是第一次,他见识到了,她的坚持与倔强。
可他却完全不明白,她在闹什么?
他为她着想,想让她养好身体,在家里生一两个孩子,然后过着人人艳羡的富太太生活,就跟他身边的绝大多数女性一样,每天美容逛街打牌。
平常百姓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这难道,不好吗?!
真是不领情!
.................................................
“Tony,你结婚几年了?”
周一,thunder的办公室内,裴锦川突然从文件堆里抬手。
对面的Tony被问得一抖,“裴,裴总......两年了。”
Tony也算是个比较清秀的年轻人,早婚,今年28岁。
裴锦川捻了捻眉心,“你对自己的婚姻生活有什么期待吗?”
Tony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裴锦川会突然这么问,但是老板的问题他硬着头皮也得答应,“我挺满意的。”
“那你对妻子有什么要求吗?”
Tony认真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对她别的要求都没有,我就希望我自己能多赚钱,让她在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让她给我生个孩子。”
“那她什么态度?”
“她觉得我很好啊,觉得我是对的,”Tony应得理所当然,“她巴不得回家享清福呢。”
看,天下的男人都这样!
裴锦川放下笔,起身。
Tony是对的,他也是对的。
可是秦汐,你为什么不领情?!
她不但不领情,反而从周六晚上就住到外婆那边去了。
美其名曰,要陪一陪老人。
可他即便再不细腻,也能够感受出来,她生气了。
岂止是生气,简直就是冷战。
都说小别胜新婚,小吵怡情,可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只觉得烦闷。
家里没有她,总觉得连空气都是不一样的。
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家里一定要有她,那里才算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Tony很有眼力见,也是过来人,有点明白可能裴总后院起了那么一点小火,连忙精乖地开口,“要不要订一束花送去给太太?”
送花?
裴宅那边倒是每天有鲜花送来家里,只是自己好像还没送过花给她。
裴锦川点头,“你订一束蔷薇送过去吧。”
“好,”Tony很快出去开始忙碌。
裴锦川重新拿起笔,埋首于工作当中。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以为是Tony,“花订好了?”
麦薇放在门把上的手僵了一下,原本要说出后的话也凝住,说不出来了。
裴锦川抬眸看到是她,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不是让你跟我的助理联系吗?没必要来我这里。”
麦薇有点点受伤,不过很快恢复了状态。
踩着碎步上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在裴锦川面前,不请自坐,“案子的细节,Tony不知道的,我想再跟你确认一次。”
裴锦川蹙眉,正要说话,桌上的办公电话已经响起了。
他下意识地摁下一号键,“什么事?”
“裴总,花送到太太那边了。”
裴锦川一怔,原本以为是公事,却没想到Tony说的是这个,他脸上有点不自然,“送到就送到了,何必再说一次?”
Tony期期艾艾,“可是,又被太太给扔了.......”
裴锦川有些僵住。
扔了?!她居然把他送的花扔了?!
“呵——”,一记轻笑从麦薇的嘴角逸出来,她带着几分玩味看着眼前的裴锦川,“看来你和你太太......感情不太好哦?”
她眼里燃着希望的小火苗,裴锦川看得很真切。
他挂断电话,已然不悦,“这是我的私事。”
“是吗?”,麦薇突然起身,和他靠得很近,一瞬不转地锁住他的眸,“锦川,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当年不辞而别的真正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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