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卫国平复了一下心情，再度拿起桌子上的黄页，开始打电话。

　　这一日，就又如此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素素就把手镯当的钱捧来了厂子交给了老叶，虽然不多，只有几千块，但是却能够让厂子再支撑上几天。

　　然而，她想的却是太简单了。

　　早上九点，那些讨债的又来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听白守国讲话，而是强制关掉了机——直接往车间门口一坐将所有的工人都赶了出去，锁住了大门。

　　还有最后一批货要赶，白卫国不敢耽误，只好让老叶把帐上的钱全部取了出来给了他们。

　　“老爷子，我就再给您一次面子，不过这些只能算做利息!三十万本金您必须在一周之内还上!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带头的黑衣人拿了钱走了，临了还丢下了狠话，白卫国气得抱住了心脏，吃了药休息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白素素更是心急如焚，一个星期去哪里想三十万。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当天下午银行又发来了催款函，让他们必须在月底之前还上欠款两百万，否则就会拍卖用来抵押的地皮。

　　白卫国听说了此事，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他压根就不知道白守业竟然将地皮也抵押了出去。

　　将老爷子送去医院，白妈妈也赶了出来。

　　“妈，你知不知道厂子的地皮被抵押的事情？”白素素将白妈妈拉到一边。

　　“我知道。自你出国地皮就抵押出去了……要不然根本没办法维持你的开销还有厂子那边的周转……”白妈妈这些日子已经操劳的不成样子，素来保养的极好的面容苍老了许多。

　　白素素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

　　早知道就不出国了，安安稳稳地在国内上个大学，也许爸妈就没必要这么累了！再看白妈头上冒出来的一些白发，白素素心中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傻孩子，别哭了。你那些不过是小钱罢了，真正需要用钱的是厂里，那机器开一天的电费就要好几千，更别提那么多工人的吃喝工资啥的。其实厂子里早就没办法养那么多人了……但是你爸念旧，不忍心辞退一个。”

　　“妈，银行要收了我们的地皮。”

　　“收了就收了吧，说实话，我累了。你爷爷也累了。白云纺织厂也许早就不应该存在了。”白妈妈不知道说的是气话还是什么，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进了病房。

　　白素素愣了一会儿，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再看白妈妈坐在老爷子床边，一边给他按腿一边偷偷抹眼泪。

　　此情此景，让白素素再也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许长海的办公室里，李春正端了咖啡进来，夹着一本杂志进来了。

　　“两边都开始施压了，老爷子没抗住进医院了……”李春将咖啡放好，慢条斯理地说。

　　“老东西！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春没敢吭声，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站着。

　　“陈大白那边最近没出什么妖蛾子吧？”许长海喝了一口咖啡，突然又问道。

　　“没有，拿了钱老实多了。”

　　“看好了，关键的时候别让他坏了我的大事。”

　　“明白。”

　　李春答应了一声，出去忙了。

　　许长海脸上这才有了一点轻松之意，拿起桌上的杂志看了起来。

　　同一楼层，许诺的办公室里，林宇航也简短汇报了白云纺织厂的情况。

　　“三叔也去了？”

　　许诺放下手中的文件，有点诧异。

　　“是，不过也被撵了出来。”

　　许诺笑着摇了摇头，“他那么好面子的人……”

　　“听他的意思，他还是有办法搞定的。”林宇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当初可是打了包票的，能没有后手吗？算了，这事你也别太费心了，先把商业中心一期工程弄好再说，以后这边的事情你就配合就行了。”许诺也是了解许长海的，这个人做生意还是很有手段的，许诺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

　　“那行，我先去忙了。”林宇航离开许诺办公室，下了楼，径直去了抽烟区点燃了一根烟，不知怎么地他心中有着十分不好的预感。

　　掏出手机，林宇航翻到白素素的微信，犹豫良久终究没有打出一个字来。

　　算了，白云纺织厂的地皮许氏势在必得，就让许长海去弄吧，这种坏人他不当也罢。

　　虽是如此安慰自己，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负罪感，尤其是当他想起白素素那双纯净的眼眸曾经十分信赖地看着自己，他的心就止不住地出现战栗，身体也忽而觉得一阵发冷，他丢掉烟，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径直去了工地。

　　一期工程已经开始，后续的拆迁谈判也在依序进行。

　　曾经的居民楼一小片已经变成废墟，挖掘机还有一些工人正在忙碌地清理，从远处看去，还有一片民房包括三三两两的小厂房没有拆迁，许言正带着副手配合政府的工作人员进行挨户访谈。

　　再往前约七八公里就是白云纺织厂所在的厂区了，林宇航爬上一间供工人暂住没有拆迁四层小楼楼顶往前俯瞰，白云纺织厂的厂貌都可大略看到。

　　林宇航神情复杂，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个美丽的人儿在干什么。

　　对于许长海后来干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知情，所以此刻他还以为白素素和白卫国还好好地待在办公室里工作呢。

　　“林副总。”

　　不知道看了多久，负责土建的包工头过来找他了。

　　林宇航收回思绪，按灭了手中的香烟和包工头一起下了楼，走进工地，实地讨论图纸去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中午。

　　他打了个电话给许言，两人就在工地上和工人们吃在了一起。

　　许言打着吊脖，所以吃饭只能用勺子，那样子颇为好笑，散在四处吃饭的工人们尤其是女人们冲着他直乐。

　　“你那手是怎么伤的呀？”

　　林宇航坐在另一边的小方凳子上对于许言的观感有了一些变化。

　　“小事故。”许言微微一笑，继续努力挖饭。

　　“带伤工作，精神可嘉。”林宇航也不知道是真夸张还是假夸张，许言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头挖饭，“都是份内的事情，迟早要做的。”

　　林宇航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话了，于是也沉默的吃着饭。

　　倒是许言又重新挑起了话头，“林副总，我发现拆迁的几户土地都是归一个人，包括其中一个厂子，这种情况之前常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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