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跟兔子在医院附近找了很久,最终在住院部的花园里找到了萧云。
他一身黑衣的坐在风里,寒风呼呼的咆哮。
他一动不动,长在黑夜里一样。
兔子买了几瓶酒,三人一人一瓶。
缩着脖子,往干涩的嘴里灌酒,熏着乱糟糟的大脑,祸害不算结实的肠胃。
萧云没喝,他盯着地上一块石头发呆。
王涛喝了一瓶酒眼就红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糟透了,去嘉夜找萧云,碰到了郭伟,正要打电话让钉子过来聚一聚。
郭伟一听钉子的名字,当场就黑了脸,将钉子的恶行三言两语的吐了出来。
给萧云下毒品,这还算什么兄弟,害人也不能这么恶毒。
王涛知道萧云有意隐瞒自己的处境,趁机问了郭伟,萧云为什么进了嘉夜。
郭伟知道这两人是萧云从小的兄弟,心里又怀着愧疚,开了话闸,便将当初骗着萧云卖肾的事说了。
郭伟也不傻,拧的清,只说了卖肾,埋尸被逼的事一个字也没说。
王涛听完后,就跑去找钉子,二人见面就打了起来。
他现在都记得钉子说的一句话,萧云一个贩毒的人渣还怕吸毒?
当时他听了这句话,随手就捡起花坛里的砖头,狠狠的砸向了钉子脑袋。
钉子脑袋开花,缝了六针。
王涛现在想起钉子头上的蜈蚣伤痕,乐了,胸口的压抑也减轻不少。
兔子一直在沉默,忽然开口打破死寂,“萧云,你打算怎么办?你这是犯法。”
王涛又开了一瓶酒,望着一个蹒跚而过的老头,说:“要是为了钱,没必要,姚安然现在不需要你的钱,人家有了未婚夫。”
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兔子瞪了瞪眼。
萧云一口将酒闷了,嗓子被酒精烫烧着,“我的事,你们别管。”
“你真要一条路走到黑!”王涛不可置信的问。
萧云将手心的易拉罐捏匾,易拉罐挤压,金属扭曲的声音在风里格外清晰。
清晰到能反射出萧云眼里的空洞。
他没说话。
王涛痛心疾首:“萧云,你不能这样,你难道忘记了你的梦想?那才是你该走的路。”
萧云哼笑,一如既往的挑着眉峰,漫不经心,浑然不在意。
他站起身,没有回答王涛的话,摆了摆手,“我走了,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见面。”
梦想?他的梦想死了。
幽静的咖啡厅。
奶油味浓郁馨香,多种气味混合在鼻尖,却抵不过渐渐淡去的薄荷味。
萧云就坐在她对面,她用力呼吸,将淡去的最后一丝薄荷味吸入肺部。
像一场祭奠。
她约了萧云,两人面对面沉默,没有熟络的寒暄,也没有尴尬的凝滞。
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卡推过去。
建行卡,里面有三十多万,全是萧云这三年林林总总汇入的钱。
这两日她想了很多,王涛的话一直像一把钝刀磨着心口,不致命,分分钟能出血。
一年前她质问他,退学是否因为她,他漫不经心的否认。
一年前得不到的答案,一年后也不会得到。
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希望萧云活的轻松些。
“什么意思?”萧云看着桌上的卡,声音有一股压抑的燥戾。
她在他隐隐怒意的声调中,捕捉到了一丝颤抖。
她面上平静,心却疼了一下。
“也许我现在说不需要这些钱了,你会觉得我矫情,可是萧云,我不是你的责任,我承认没有你,我会活的很艰难,甚至会迷失自己。”
她摸着带温度的咖啡杯边缘,阳光透过透明玻璃窗,她的眼一片通透。
“这些年你为我家做的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这些钱是从哪里赚来,但是现在你都该为自己考虑。”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欠条跟一沓明细表,全是这些年萧云为他们家花的钱,每一笔都很清楚。
他帮了她,她现在却要算的清清楚楚,她无奈一笑。
要是有人骂她一声白眼狼,她也会欣然接受。
她想要用自己回报他,可他不要。
姚安然平静的说:“一共二十四万,滨海广场那边的铺子每个月能挣一些,现在我能养活自己跟小斌,这些钱是我欠你的,我会还。”
一句我会还,清了所有的关系,只剩下一条疏远冰冷的债务关系。
萧云的脸自始至终都沉隐着,听了这句话,眼眶抽搐的红了。
还好姚安然看不见,要不然他无法隐藏情绪,一时庆幸她看不见,否者多狼狈。
他语气近乎低微,“不是等着做手术吗?卡里的钱就收下吧,行吗?”
姚安然笑了笑:“眼角膜也不是说有就有,可能一年,可能两年,也可能十年,那时我自己也能攒下钱,所以你拿回去吧。”
“就算等着手术,有钱也安心一些,还有姚叔,每个月花的钱不少,姚斌马上高考,上大学也需要钱......。”
“萧云。”姚安然打断他,毫无焦距的眼刺穿了他的心,“收回去吧,你不累吗?”
今天本来就是约他谈个清楚,她也想把话说开。
“萧云,我一直看不透你,你总是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我以为我能等着你敞开心扉,可是我高估了自己。”
她想起了昨夜,萧云错身而过时,呢喃着挺好,对于宁泽扬的一句未婚夫,他给的反应也只是挺好。
有些话终究是等不到,她也没有力气再等了。
姚安然说:“你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我真的累了。”
“萧云,回运动场吧。”
“欠的钱,我会让姚斌每个月汇给你。”
“我们之间,应该不会成为朋友,所以还是不要见面。”
她推开咖啡厅沉重的门,寒风呼啸而来,前一刻明媚的晴天,转眼阴云密布。
快要下雨了。
身后的脚步声徒然临近,毫不温柔的嵌住她的手腕,用力。
“要跟我撇的干干净净,是因为那个男的?”
男人的声音在寒梢冷风里,跟含着冰块一样,无温刺骨。
山雨欲来的前兆。
姚安然用力甩开他的牵制,却如蚂蚁撼树。
萧云抵着牙,跟吞了炸药一样,“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的面具在她决心斩断一切瓜葛时,一点点裂开。
她的委屈也在这一刻爆发,这一年用尽全力压制下来的难过,就跟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雨一样,翻滚着,不留余地。
“关你什么事!三年前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说不是,一年前我问你为什么吻我,你还是否认,那个雨天,你给我承诺,可你食言了,萧云,是你食言了!我凭什么要一直等你,我不是你的玩具,想逗一下就逗一下,想抛弃就抛弃。”
“不是......。”萧云轻颤的松了手劲,姚安然顺势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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