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脸上的煞气根本就收不回去，见她苍白着脸，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细白的脖子有浅浅的勒痕。

　　勒痕是周正留下的。

　　他呼吸粗重，又举起了拳头。

　　姚安然再次喊他，“萧云！别杀人！”

　　萧云猛地一震。

　　门外啪啪的有人敲门，大喊：“正哥，警察来了，好几辆警车！”

　　周正还在外面留了人盯梢，只是没想到萧云是爬窗进来。

　　他们这类人天生就怕警察，几人霎时惊慌，打开门想要逃，可警车已经停在楼下。

　　萧云也不可能多留，松开周正，起身要去扶姚安然。

　　姚安然猛地甩开他的手。

　　他的手僵在半空没动。

　　乐溪看着从进屋隐忍到暴怒再到差点杀人的萧云，再到此时落寞的神情。

　　她心口沉的厉害，全身都在抖。

　　萧云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快走！从这里爬窗下去。”

　　两个男人包括钉子扶起身受重伤的周正，几人撞开了阳台的护栏，沿着墙上的水管往下爬。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

　　几个男人也不管会不会摔断腿，纷纷往下跳。

　　周正缓了过来，正好跳在一人身上，起身后拔腿就跑。

　　萧云等不了警察到来，用沙发上的毛毯裹住姚安然就从窗口追了出去。

　　自始至终她都避开他的触碰。

　　周正虽然受了伤，可面对警察的追捕，跑的比兔子还快。

　　萧云是在小区外一个菜市场的垃圾堆积处堵住了周正。

　　周正眼眶肿的只剩一条缝，黑乎乎的视线愤怒的盯着来人。

　　几人跑的气喘吁吁，隔着铁栅栏外是飞驰着汽车的街道，被堵在这里，有枪的男人发抖的举枪，却不敢开枪。

　　萧云一瘸一拐，小腿的牛仔裤被鲜血染红，肩膀的枪伤还在流血。

　　他脸色白的不自然，唇瓣都看不出颜色，只有一双阴沉沉的眼眯着。

　　周正操了一声，抢了跟班的枪，一手擒住了钉子。

　　枪口对准了钉子的太阳穴。

　　钉子顿时惊呼，“正哥！你干什么！”

　　走投无路，活着才重要。

　　周正看着萧云一步步逼近，巷子尽头又有一人追来，他眼中浮动着数不尽的光。

　　“操！”

　　萧云转过头，原来是杨昆赶到了。

　　杨昆没跟萧云对话，举着枪冲着前方说：“把枪放下！周正，逃已经没用，你最好配合警方！”

　　按常理推断，萧云现在是九头会第三把交椅，是重量极人物，总比丧家犬的周正要更有用。

　　来的警察二话不说的就将枪对准周正的阵营，而无视萧云。

　　区别对待太明显。

　　“你他妈原来是卧底！”穷途末路，周正脑子也灵光了，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的厉吼：“原来那天是在套我的话！你陷害我！”

　　运送冰毒时，萧云就故意套了他的话，他当时只觉得不对劲，但又被萧云给糊弄过去。

　　冰毒交易出现警察，张可龙因为一条短信就怀疑了他，还往他脚上开了一枪。

　　海洛因交易又出现警察。

　　他万万没想到萧云是警方的卧底！难怪在废弃工厂，萧云像长了翅膀一样顺利的逃了，甚至还带走了钱。

　　现在想明白，已经晚了。

　　“别杀我！”钉子四肢发软。

　　“萧云！你他妈够种！当初就该埋了你！退后！”周正吼道。

　　萧云脸上没表情，拖着腿往前走。

　　钉子喊道：“萧云，救我！”

　　萧云终于转了转眼看钉子，钉子比以前更瘦，穿着一件羽绒服，松松垮垮，极不合身，脸上暗黄，像是几个月没吃没睡。

　　好端端的一个人成了这幅模样，在毒品里打滚的人见多了。

　　周正掐着钉子，“萧云，这不是你兄弟吗！你让那个警察滚，两千万，我只要一千万，只要给了我，我现在就放了你兄弟。”

　　无路可退，还得要钱！真是活回去了。

　　对峙的这一秒，都没想到萧云会直接冲了过去。

　　杨昆微惊，快步跑上前。

　　一棍子挥来，周正被打的措手不及，胡乱的扫射，萧云闪过几颗子弹，速度还是被腿伤拖累。

　　子弹滑过他眉骨，血蜿蜒而下。

　　周正得了喘息，一脚将钉子踹向萧云。

　　嘭的一声枪响，钉子吓的回了头，萧云来不及拉住他。

　　子弹直接穿过了钉子的脖颈，血喷涌而出，洒了萧云满脸。

　　“啊！”

　　萧云厉吼一声，钉子倒在他怀里，轻飘飘的身体从他僵住的胸膛滑到了地面。

　　杨昆牵制住另外一个男人，周正没了子弹，狗一样的往铁栅栏上爬。

　　刚刚伸出腿，脚被人拽住。

　　周正回头看，萧云满脸鲜血，像个地狱煞鬼。

　　他血流了不少，力气像是续存了许多，单手就将周正从铁栅栏上拉下来。

　　血脸中，一双黑白融成墨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挣扎的周正。

　　他俯身掐住周正的脖子，一下一下的撞击地面。

　　“我让你弄我！让你弄我！”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老子的兄弟你也敢杀！”

　　“想死，老子成全你！”

　　后脑勺撞击地面，嘭嘭的响，周正开始还会挣扎，没几分钟就奄奄一息，后脑勺全是血，他一笑，满嘴的血涌出来。

　　“萧云，你一贩毒的做卧底，一样没好下场，我诅咒你，下场比我更惨！”

　　萧云盯着他：“那也是你比我先死！”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破砖砸向周正，啪的一声，脑壳响动，周正脑门凹了进去。

　　“萧云！”

　　杨昆擒住萧云的手，一个擒拿手就扣住萧云。

　　“你失控了！”

　　萧云眼色一震，转眼望向周正，周正额头后脑勺全是血，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萧云看着杨昆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他动了我的女人！”

　　杨昆知道姚安然对萧云很重要，但没想到会让萧云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个冷静睿智的萧云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嗜血的杀人犯。

　　“姚安然现在很安全，你不要担心。”

　　萧云一瞬间松了肩膀。

　　孙亮带着几个警察赶到，后面跟着好几个抬担架的急救人员。

　　萧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钉子身边。

　　钉子躺在血泊里，脖子上的血还在往外喷。

　　救护车上，萧云跟钉子在同一辆车，护士要给萧云止血，萧云推开了。

　　他跪坐在地上，看着担架上的钉子。

　　钉子的脖子塞满了止血纱，空荡荡的衣袖卷起来，输血管有血输进去，手肘的血管上很多针孔，青筋扭在一起。

　　那是注射毒品的针孔眼。

　　车灯晃的满车都是影子，钉子终于将涣散的目光转向萧云，就像回光返照一样，一下子清醒。

　　“我有......有话跟你说......。”

　　萧云看着他，等待。

　　“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云眼眶红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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