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从抢救室送回病房的时候,那孩子的脸色和死人的煞白已无区别。
他两眼合着,才五岁不到的孩子,这样病怏怏地躺着,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孟君樾承认自己有时候挺铁石心肠的,但此刻在见着孩子后,终是起了一丝同情,或许是因为想到哦自己和瑾年之间流失的那个孩子了吧。
“医生说,小轩已经没事了,只是现在比较虚弱。”田婉和在一旁照顾着小轩的奶奶,汇报着情况。
其实,田婉心里头是非常难受的,她想,如果小轩以后长大了,知道是她把他的父母推向牢狱的深渊,一定会很恨她吧。
只是,在正义面前,她不得已这样做。
而小轩的奶奶早已哭的泣不成声,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孽啊!作孽啊!都是孽债……”
田婉听着这些,实则有些不忍心,在给小轩挂上了药水后,便跑出了门外。
可躺在床上的人儿,突然张开了眼,即使非常没有力气,但依然撑着,双唇一动一动,像是要讲些什么,孟君樾正好注意到,身子一动,便走过去,在床沿边缘蹲下,他的耳朵侧在孩子的唇边,正好听到了孩子所要表达的话……“刚刚……有个……叔、叔叔……把我的……我的……这个氧气摘掉了……还……用被子蒙住了……我……我很难搜……”
孩子稚嫩又无力的话,虽然轻,可瑾年还是听清了,她的左耳正好侧过病床,她那左耳的听力在失明后,就异于常人,哪怕细微的声音,都能听清。
而在孩子那句断断续续的话里,反应过来的时候,瑾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幕后黑手。
心情一沉,她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可以到这样阴毒的程度,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那人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能和我说说,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吗?”孟君樾微蹙起没有,继而对着孩子开口。
孩子很无力,但依然撑着力气点头,发白的嘴唇一动一动,然后形容出那个男人的相貌……“他,好高……高高的……瘦……眼睛,大……像……像……爸爸那样的……年纪……”
孟君樾听着他的描述,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丝念头。
刚刚他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正好有个人和他擦肩而过……
当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只是瞧了个背影,现在想来,确实挺高,那背影也挺瘦,而至于正面,他便没有看清了。
短暂地寻思了这么一会儿,又紧追着问,“在进病房的时候,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孩子摇了摇头,很是无力,“没有……”
在说完这话后,他转眼便睡了过去,许是真因为没力气了。
孟君樾两手垂在病床上,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此刻的他,心里有些复杂。第一次,这样让他感到无力,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搞鬼,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站在床尾的瑾年依然抽屉着,这上来的情绪,不是她能够控制就能控制的。孟君樾和小轩的奶奶交代了两句,便将瑾年带了出去。
直到上了车,瑾年的心情依然处在低落状态之下,虽是止住了泪,可两只通红的眸子,可真让人有些心疼。
“阿樾,我很担心……”她侧过脸来,面向他。
孟君樾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随即温声安慰她,“我会派些人暗中保护那个孩子,保障他的安全。”
“一定要让孩子平安无事,他已经很可怜了。”
“放心吧,这次不会再让人有所得逞了。”孟君樾和她做着保证,瑾年的眉头依然紧蹙,心头紧紧地,像是被钩子勾着那样。
“那个人……究竟会是谁?”
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孟君樾自然是听到了。
却是没有回答她,一路沉默,直到回了孟家的大门,他没有立马带她下车,而是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紧紧地握着。
“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目的,那些人伤害不了你。”
他这承诺来的太突然,让瑾年忽的愣住,微红的双眸落在半空中,她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深情,只是,她却见不着他此刻的模样。
她突然好想见一见此刻的他,是什么神情,他的眼里,是否也带着深情?
她想,如果此刻的他,脸上深情满满,那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张脸。只可惜啊,不管她眨了多少次的眼睛,她依然看不见,就连模糊的样子都没有……
她心头有遗憾,他却捧出了她的脸蛋,在她的左唇角处,落下轻盈一吻。
他没有随即退开,而是,一口一口地小啄着,又在她的唇边呢喃,“别怕,我会保护你。”
瑾年愣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些呆滞,这一刻,她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因为有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她其实一定都不担心自己,反正现在的她已经成了这样,最坏的结果就是一个死字,但她真正担心的是他。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当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将对方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甚至可以忽略自己,而去为对方着想。
现在的她,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阿樾,你答应,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那是,我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了,那还怎么来保护你?”他轻笑地开口,语气里很是吊儿郎当,可每一个字里都带着认真。
瑾年听得出来,他此刻对自己的用心。
心里很久没有出现的幸福,从心底端开始冒泡,直到甜到心尖处……
在一个周末过后,便引来周一。
正是那对夫妻开庭的日子,孟君樾作为原告,自然是要上庭的,瑾年便坐在听众席上,离着他们的距离不远,所以法官宣判时候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她还听到那女人的哀嚎声,哭泣声,像是在后悔。
丈夫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即便如此,妻子依然没有逃过法律的惩罚,丈夫被判了四年,妻子被判了一年。
这是法官从轻判决了,孟家也没有落井下石,若不是瑾年在孟老面前的求情,估摸着那对夫妻吃个十年的牢饭也不为过。
但,一切都是将心比心吧,得人饶处且饶人。
毕竟那对夫妻还有一个病重的孩子,她自己曾经也是母亲,在孩子重病下却不能照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她完全能够体会。
不过,即使警官的一再审理,他们依然没有将幕后主使供出来,瑾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保护背后的人。如果她告诉他们,小轩就此快被人害死了,他们还会这样坚持吗?
只是在瑾年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官司已经结束了,听众席上的人陆续起身,转而熙熙攘攘地离开。
瑾年在位置上坐着没动,耳边似乎还响着女人的叫喊声,是在乞求。
乞求孟君樾,让他放过那个病重的孩子。
孟君樾没有出声,瑾年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态,但她知道,他的心肠不坏,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一个病重的孩子落井下石的。
瑾年想的入神,以至于肩头被人拍了下,才回过神。
即使拍她肩头的人,没有说话,但他的气息就环绕在她周围,正是她所熟悉的,她知道是他。
“在这里想什么呢?”
他轻声地道,瑾年微侧过脸,然后摇头。
他得大手顺势拉住了她的小手,然后带着她离开。
外边已是夕阳西下,还吹来一阵微风,不似那么热,但也不凉爽,正像他们此刻的心情。
看着事情是已经解决了,可都说拔草除根,那个幕后黑手一天没抓到,心里总是挂着的。
怕就怕这颗定时炸弹会在他们预料不到,措手不及的时候,突然爆发了。
瑾年不喜欢这样的惊吓,可现在的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她自个都有些目不暇接。
出了法院,他们才走了几步,正好冯律师开着车出来,拉下车窗让他们上车。他们来法院的时候,孟君樾并没有开车,是冯律师来接他们的,这会儿回去,自然还是要坐冯律师的车。
只是瑾年顿了顿脚步,有些不想上车。
她想在外边走两步,散散心。
孟君樾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理,转而便对车里头的人道,“冯律师,你先走吧,我们自己回去。”
冯律师犹豫了会儿,终是将车子开走。
孟君樾拉着她的手,继而要走,却见她还愣在原地,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柔着声音问,“你是不是还在担心?”
被他说穿了心思,瑾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还不相信我吗?”
“那个孩子,我已经派了人在时时刻刻保护了。还有,医生说,他的病情开始稳定下来,再过两天就可以去普通病房了。我也给了他奶奶一笔钱,孩子的医药费还有未来几年上学需要的费用,都不用愁了。等那些钱花完,他的爸妈也应该从里头出来了。而且,法官也说了,如果表现的好的话,量刑是可以减轻的。”
“所以啊,你就别那么难过了。”他说着便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动作亲昵至极。
“整天都苦着一张脸,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呢!”
“阿樾,你真好。”忽地,瑾年仰起头,唇角扯出一抹微笑。
对她的夸赞,他有些受宠若惊,双肩一耸,便问道,“我哪里好了?”
他总是害她伤心难过的,一点都不好,可以说是坏极了。
却不想,她又扬起了笑容,那笑容比之前的更加灿烂些,两颊处还藏着浅浅的梨涡,然后缓缓冲他道,“心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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