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直听到房门开开合合的声音响起来,确定那出去的脚步声里有妈妈高跟鞋的声音混杂其间这才松了口气,出了卧室的门。
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静下来,真是不愿意和别人共处一室。
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肚子有点不舒服,应该是饿的,又不觉得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到厨房端了保姆热在微波炉里的一盘早点回了卧室。
食之无味的吃着东西,染染的眼神却是没有什么焦距的。
一个人的日子,还真是习惯不起来。
虽然父母都是极疼爱她的,但是相处起来他们那种无极限的包容总还是不一样的,会让她觉得不是很舒服,但是和倾璃在一起是不一样的,他们吃饭时很少正襟危坐的,除了心情好出去吃时那样,大多数会端着饭菜回到酒店房间里享用。
吃的时候也绝对的不讲斯文不够淑女。
倾璃其实是一个骨子里很不斯文的人,染染一直这样评价他,他会时不时地就冒出一些新花样来,搞得她措手不及,比如,在她吃的少的时候,直接把饭喂到她嘴边,或者,很细心的帮她把菜碗里她不吃也不想见的肉片挑的干干净净,甚至吃着吃着饭有时候竟然会凑过去吻她,弄得她气急败坏的吼他是“神经病”,一面嫌弃的对着镜子擦去脸上他嘴巴上带来的油渍,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像是接受了心爱男生的初吻一般。
有时候染染甚至会想,传言里流风成性的倾璃,是不是以前都是给人冤枉的八卦男主,因为他太帅太有吸引力,才会有人无中生有的给他每天被各种各样美女缠着不放的他制造绯闻,否则一个如此情痴的男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喜欢的以外的女人好的下去呢?
脑子里乱糟糟的,对着空气发着呆,连东西也忘了吃了,等反应过来,自嘲的笑笑,才又拿起叉子。
香喷喷的酥油蛋糕,以前是她的最爱,可是现在,却嫌油了些,送到胃里,反而有点不舒服,又吃了一点就放下了。
不由自主的,又一次拿了手机,播出那串熟悉的号码,心里却是带着一丝莫名的忐忑。
最近打电话过去,倾璃都只是一两句的敷衍,而后以“我太累了”挂断电话,再无下文,顶多就是一句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一句嘱托“自己注意身体”。
而今天,染染是铁了心的要让他多说几句话出来的,否则她就把电话打个没完—曾经对她那般执着的男人,曾经一起痴缠了那么久的男人,曾经以为是精神肉体都已融合到了一起的男人,真的会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么,她打死也不相信。
他也许那边遇到了麻烦,也许真的是忙的昏头转向,再也许—再还会有什么也许呢,染染却怎么也都想不起来了,只余了一抹苦笑在唇角。
外边再怎么强硬的无坚不摧的女人,一旦动了情,也终究是一个输不起的感情的弱智儿。
电话似乎是响了好久好久,那边才终于有人接听,却竟然是一个女声,带着晨起的慵懒的味道,带着软腻的声声蛊惑:“您好,倾少他在洗澡,您是哪位?”
染染的心跳一时慢了半拍,拿着电话的手都抖成一团。
“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需要转告么?”对方像是有些不耐烦的意思:“麻烦您说话好么,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好不好,这么不知道尊重人的。”
听着那种足矣让人骨酥肉麻的声音,染染眼前忽然出现一幅画面,豪华的酒店包房里,豪华的席梦思大床上,倾璃因为一夜奋战,在床的一边睡的正酣,而另一侧,性感美女,一面深情默默的望着他,一面还用手指轻轻划过他性感的薄唇,脸上的笑容风情万种,妩媚至极,手里漫不经心的拿着电话“喂您是哪位……”,整一个后来上位的小三的化身,而电话这一边,就是现在的自己,蓬头垢面,目光呆滞,活脱就像是一个十足的怨妇……
身体有些僵硬,嗓子发干发紧,连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说不出一句话来,狠狠的按了结束通话的键子,整个身子软软绵绵的栽倒在大床上,望着雪白成一片的棚顶,一动也不动,脑子里都是浆糊。
她是个自负的女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因为如此,她才会在遇到挫折打击时更加的不堪一击,比如说上一次的婚变,比如说,这一次的背叛。
不过上次的事,虽然她也倍受打击,但那时多得是折了面子的愤怨和难堪,心里其实是不觉得怎样的,可是这一次,却是痛,发自心底的难于承受的痛,让她呼吸也痛,思想也痛,睡着也痛,醒来还是痛。
以前上学时,很多追她不成的男同学,会给她一句“没女人味,不温柔体贴难于接近”的评语,可是她并不觉得怎样,她漂亮有气质,聪明果敢,虽然不是特别的优秀,可是也决不会有多差劲,她是那种更愿意随心所欲生活而不愿意矫揉造作过日子的人。
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错了,大错特错了,恒古不变的真理,男人都是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的,不是她这样粗鲁的,不解风情的,不会撒娇不会腻人的类型的。
绯闻这种东西,传的少了是绯闻,传的多了就是事实,曾经历尽千帆阅人无数的倾璃,也许只是一时图的她个新鲜,并不是动的什么真心,只是因为太有经验了,对付起她这个情场生手太过游刃有余,而她又实在太不经骗,轻而易举的就进了圈套,轻而易举的就交付了身心,才会想现在一样输的惨不忍睹,碎了一颗心。
胡思乱想着,染染的眼泪流了不知道多少,却哭不出声来,平生头一次,她觉得绝望的感觉这么清晰地把她淹没,让她再也难以如以前一般的呼吸。
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睡的很沉,也很累,似乎也很久,可是她不愿意醒过来,宁愿就这么睡下去,至少还可以重温一下那段恩爱缠绵,回顾一下他曾经的蜜语甜言,即便只是曾经,至少还是真切拥有过的。
头昏昏涨涨的很难受,嗓子干干涩涩的不舒服,嘴唇像是给粘到了一起的感觉,张也张不开,不张又紧绷绷得难受,她好渴啊,就想着喝一点水就好,可是却没有力气醒过来找水喝,甚至于连张开嘴叫人的力气也没有。
记得有一次倾璃伤重初愈,气色不好,他开玩笑说“你见过有得了相思病还会胖的人么”,现在想起来,都不过是在骗人罢了,他不会因为自己这样一个过客而思念成疾,可是自己却实实在在的因为对他的思念而身心俱疲,倒下了,这算不算是传说里相思病呢,不得而知。
“你醒了么,要不要喝杯水。”
有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一只凉凉的手掌紧接着抚上她的额头,熟悉的气息,是母亲。这世上,最爱着自己的,不可能是任何的男人,只是自己身边的母亲。
她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奋力的挑了一下眼皮,母亲就知道她醒了。
依旧没力气动一下,却还是用力的点一点头,实在太渴了,嗓子干的要窜出火来,她担心再不喝不到水,自己会燃烧起来化成炭灰也不一定。
尽管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点水,染染觉得也是舒服了不少,可以把眼睛欠开一条缝,可以感知的到一只左手上的轻微灼痛,身上阵阵的虚冷,视线虽然不是清晰,却也看得到遥挂在半空中的吊瓶,真的是病了呢,而且像是很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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