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高笑天本来要和沈三发一起去葬那只老猫,已经和几个学生说过今天不上课,此刻反觉无聊。又因为沈三发刚才看着他殷殷的眼神,觉得心里象压着一块石头,也无心游玩,便一路悻悻地回到客栈。
大概还是上午的缘故,客人们都去各自办事了,客栈里很静,只有许掌柜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算盘。看见高笑天进来,连忙从座位上欠了欠身道:“高先生回来了?”
自从春上那个“黑衣鬼”案子被高笑天查出来之后,全镇上下几乎已没人不认识这个从“大地方”来的客人,并将其看成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约而同地用“先生”这个词来称呼他,许掌柜当然也不例外。高笑天只是笑着点了一下头,准备回到自己房间。
刚走过帐台,就听许掌柜在身后又叫了一声“高先生”,高笑天停下脚步,回身问道:“掌柜的有事?”
许掌柜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唾沫说:“我,我有个本家家里最近遇到点事。他跑来找我跟我说,搞得我都一晚上睡不好。您是大地方来的,有见识,要是今天没什么事,我想和您说说,您给拿个主意,老是憋着,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哦。”高笑天心想,许掌柜说的想必就是许可道家里的事。虽然,曾经听小二提起过,自己却并没在意,现在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听听也没什么,于是,说道:“要不到我房间里说?”
许掌柜点头:“哎哎,您先上去,我关照小二照看下,马上就来。”
高笑天答应着上了楼,点了一支烟还没抽到一半,就听楼板“嘎吱嘎吱”一阵响,许掌柜手里提着一壶水,还拿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吃食走了进来。一边手上给高笑天沏茶,口中却已在叹气。
高笑天有些疑惑道:“许掌柜,我看你平时也挺乐呵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得愁眉不展的?”
许掌柜苦着个脸说:“您不知道高先生。我们许家的事实在太复杂了。本来因为十几年前的一些事情,我已经很少和他们来往了。只有那个许可道,您认识的,他那个孩子不是在跟着您念书吗?”
许掌柜顿了一顿,见高笑天点头,才接着往下说:“这个许可道算是我堂弟,和我还算说得上几句话,但平时也不过是路上碰到打个招呼的事。就是在昨天下午,他突然跑来找我,跟我说了一件可怕的事。按说这件事应该和我关系不大,可偏偏就是和我搭上了关系。哎……”说到这里,许掌柜沉默了,只是低下头,从身边掏出一个烟袋,装上烟,点着,低着头默默抽了起来。
高笑天看着他一连抽完了几袋烟后,只是轻声说道:“别急,慢慢说。”
许掌柜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不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也许您听了并不觉得什么,可这件事对于我们许家人来说却是件大事。”
原来许可道和许掌柜一辈,年纪却比许掌柜小了一两岁,今年不过四十出头,靠着上辈留下的一些产业,在街东头开了家镇上唯一的绸缎庄。在后巷还有一套不小的带花园得宅子。只有他和老婆带着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和几个男女佣人住在里面。可能是宅子人太少的缘故,近年来许可道一直觉得这所宅子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好像总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他认为园子的后墙紧邻着一个小小的庵堂,从庵里经常传来尼姑们的诵经声,应该可以将那些阴气消解,事实上这些年来确实也没有大的灾祸发生。
谁知就在十来天前,他半夜醒来就看见窗户上趴着一只样子极其可怕的黑猫,瞪着眼睛窥视着房中。许可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这可怕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冷汗从全身的毛孔中止不住的流出。但转念一想,又突然觉得窗外的这只老猫好像在哪见过,于是,连忙跳起身,随手从屋子里找了一根木尺冲出房门。等他赶到窗口的时候,那只猫却早已不知所踪,一场虚惊之后,许可道只好没精打采地回去睡觉。
谁知,接下来的那几天,每天晚上到这时候,许可道就会发现自己睡房的窗外总会趴着一只可怕的猫,睁着一双诡异的眼睛,朝屋子里张望。可是,每次等他赶出去之后,那只猫却总是象鬼魅般地消失了。更为奇怪的是,许可道好像从来没有听到那只猫叫过。而且,许可道也曾问过每天睡在自己边上的老婆,有没有看到这样的一只猫。而他老婆总是露出疑惑的眼神望着他,茫然地摇头。等到许可道问起家里其他人时,所有的人都说从来没见过这只猫,连白天也没见过。
难道这是幻觉?许可道不相信。因为,当他看到那只猫的时候,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他可以确定,当时自己的头脑绝对是清醒的。而且,可以肯定,这只长得如此古怪的猫,他一定在别的地方见过,好像是哪家店铺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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