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的天衣无缝还是给人拆穿了,真不知道倾澜是怎么发现他的行踪的,竟然还可以早一步把人带走,不过看现在的形势,他应该也走不出多远去。
二话不说,倾璃直接带人追了出去。
对方的人数也不少,离开的匆忙所以也就自然多少的留下了一些线索,比如路边践踏过了的杂草,比如给抚断的柳枝,甚至于因为时间间隔的不长,平息凝听,还可以隐约的听得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对方行进的速度不快,很快就可以看得到前面的人影绰绰,似乎是因为留意到他们紧随而至,竟然止住了步子。
让倾璃颇为震惊的是,晴澜竟然也在人群中,他依旧坐在轮椅上,一副气定神闲,身边,两个保镖押着染染,她有些惊惶的目光正望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遇,各自都带着一丝忧色。
四下里,场地开阔,又远离人烟,即便斗个你死我活,决计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也许,清澜是刻意的把他们引过来的吧,在这里,不用担心会有外力介入,若拼实力,他人多势众,手里有有人质,很占优势。
倾璃笑着先开了口:“想不到大哥你这么厉害,这样你都可以比我早上一步,看来我之前都一直被你盯得死死的呢。”
“不盯着你,我怕会给你算计了。”
“一直以来都是大哥在算计我吧?”
倾澜就笑了笑:“好像是那么回事啊,不过我们可是亲兄弟啊,有什么事好好商量能更好一点吧—我替你照顾女人和孩子,说到归其费力不讨好,还不是为了倾氏的利益,想对慕家有个牵制,你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连特警都带过来了。”
“大哥,我也是倾家的人,你每天要处理公司的事,够忙的了,我替你把她们照顾好,而且绝对不让她们回去慕家对我们造成威胁,你觉得怎么样,妈时日不多,我想把她带回去好一点,也许在妈临死之前,能让她见见孙子也不一定。”倾璃一面敷衍,一面心里却在纠结要怎么脱身,倾澜不在,怎么都好说,有他在这里,很难,弄不好自己就无功而返了,还会打草惊蛇。
“不行,人我不能给你,除非等到慕家垮了那一天。”
最后的一层面具揭了开去,场面僵持下来,两个人对视着,却谁也不再开口,眸光里却是一般无二的咄咄逼人。
良久,倾璃把视线移向染染,深深的一眼凝视,马上偏移开去。
“如果我说,我不会妥协呢嘛,人我一定要带走,拿我的命换也可以。”
“呵呵,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倾澜冷笑:“你的命不值钱,没有她的值钱,所以我宁可让她死。”
薄薄的刀片在夜色里闪耀着微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就那么逼近在染染的颈子上,近在咫尺,一不小心,就会切割进皮肤……
危险的距离。
倾璃楞了一下,眼里焦灼一片,却一闪即逝。这样的局面,早有预料,只是真的发生在眼前,他还是心里一紧。
“你别动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侄子,身上淌的是我们倾家的血。”
“如果你离开,我不会动她。”倾澜一脸得意,冷冷的笑着:“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我可保不准我的手会不会哆嗦,这么锋利的刀片,一不小心碰上,就会出血的啊。”
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回头。
倾璃的眼里盛满了深深的无奈,却忽然觉得像是有声音向着这里而来,很轻微很轻微的。
心里不由得一松,这个慕鑫煜,还以为他不会过来呢,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他。
“我离开也可以,不过我其实更愿意留下来,留下来和她一起做你的人质不是更好些?”倾璃尽量的找借口拖延时间,一面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二弟的意思应该是想留下来找机会和她一起离开吧,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赶紧走,否则,我没有什么好耐性继续和你在这里消磨,弄不好一个激动,伤了你的女人和孩子就不好了。”
“你别碰她,我会离开的,不过走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和她说两句话,我觉得我这辈子再见她的希望都不大了?”
倾澜笑的恣意:“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对二弟女人下手,等我对她玩够了,腻了,就会把她送回到二弟身边去的,你们的孩子么,我会当我自己的孩子来养着,二弟按理说应该谢我才对,弄的这么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实在说不过去,就不怕大哥我一时激动,连你也不想放过了么。”
染染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却忍不住了:“倾璃,你走吧,不用管我,他动不了我的。”
就这么僵持下去对谁也没好处,只会让局面更加的不好收拾。
倾璃望一望她,点一点头,不再说话,缓缓的转身,一步步走得艰难,离开。
染染觉得喉咙里有什么堵在那里,眼睛里隐忍多时的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倾澜顺便的一个扬手,把手里的刀片扔出去,一只手滑过她的脸颊,把那滴泪拭去:“哭什么,怪我那天没动你是吧,回去我好好的伺候伺候你,让你尝尝除他以外的男人都是什么滋味,不过记得要温柔一点啊,免得把你们的孩子弄掉了可怪不得我。”
染染想要甩开他为所欲为的手,却不能如愿,惊惶的眼望向一步步远离的倾璃,他却似乎充耳不闻。
……
韩思雅怏怏的卧在病床上,眼里没有一点的神采。
倾寻落握着她一只皮包骨头的手,眼里写满深深的痛:“你不用担心,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弟,吵吵打打的,我就不信还能真的就能斗得个你死我活么。”
韩思雅费力的摇一摇头,刚刚在得知倾璃离开的消息时,倾澜那一脸的歇斯底里想想还让她心有余悸,他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睛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让她痛得几乎承受不住,他说“你还是我妈么,是你把消息透漏给他的是不是,从今以后,我不是你的儿子了”……
想想还真是世态炎凉,要死的人了,却给自己捧在手心里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这么说。
她只是不想让兄弟两个越来越剑拔弩张罢了,不想他们之间积怨太深而已,她有错么?
“斗就斗吧,我们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管不了就不要去管,等我死了,你就出国去定居,别再管这边的事了。”韩思雅气若游丝,一字字说的艰难无比。
倾寻落垂下头,掩饰着眼里浑浊的泪光:“胡说,你怎么会死,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就会慢慢恢复的。”
谎言即便说的再美丽,也只能是谎言。
韩思雅苦笑着望着自己丈夫头上多出来的斑斑白发,心里梗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这一辈子,他们都活的很苦,一直在挣,在夺,费尽心机,可是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手机铃响起来,倾寻落心乱如麻,看也没看的掐断。
“为什么不听,有些事躲也躲不得的。”
“不是他们两个,是公司里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倾氏眼下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手机铃声再响起来,倾寻落看了一眼,又一次掐断。
“不如,你给倾璃打个电话吧?”韩思雅道。
没有回答她,倾寻落已经把一串号码安出去,电话那头,彩铃声响起,幼稚的蜗牛与黄鹂鸟,不知为什么,最近他的二儿子一径都用这个叫人忍俊不禁的铃声,从无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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