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程喝汤的时候雅岜就在面前不远处坐着。
柳婶正在铺床,边铺边问:“沈小姐,今晚还住回宅子吗?”
唐惊程答:“不住了,留在医院吧。”
柳婶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从昨天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唐惊程是雅岜送来医院的,今天做手术也没见关略过来瞅一眼,照理不应该啊,这两人又闹上了?
“那个…九少爷这两天很忙?”柳婶突然问了一句。
“啊?”雅岜没接住。
柳婶扔下被子轻吼:“啊什么啊?问你呢,这两天都没见九少爷来医院啊!”
“……”
雅岜也察觉出来了,不过不敢问,他挠着头,留意对面唐惊程的表情,她正在一门心思对付那盅乳鸽汤,面容很平静,似乎丝毫没受他们对话影响。
“九哥今早去坪县了,可能要在那边呆上好几天。”
唐惊程手一抖,勺子掉进了汤里。
柳婶回头瞄一眼,立即向雅岜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讲下去。
看来两人之间又出问题了,真是让人操心!
之后两天关略果然没有再出现,唐惊程也没给他打电话。
两天后她要求出院,上午就让柳婶去找医生办出院手术,雅岜匆忙赶过来,没那胆子啊。
“唐姐姐,要不咱还是等九哥回来之后再出院吧。”
唐惊程当时正站在病房的阳台上抽烟,三月里的阳光把她整个人都照懒了,她微微眯着眼睛,往雅岜脸上吐烟:“别啊,干嘛要等他?”
她凭什么要等他!
之前还说要带她一起去坪县的,可她几句狠话关略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管了,这个怂货,凭什么她要在这等一个怂货。
最后唐惊程坚持,雅岜更是拿她一点辙都没有,只能拿了手机出去。
拨了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
“喂,九哥……”
“有事?”
“唐姐姐今天想出院。”
以为关略会生气,或者至少应该骂他两句,可那边只是沉寂了一会儿,随后听到他略显低哑的嗓音:“手术怎么样?”
“还算顺利。”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雅岜有些摸不透关略的意思,想了想,“医生没说什么,只说右手指甲还得过个两三个月才能长出来,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是已经同意她出院?”
“应该就这意思吧,没说不行!”
此后电话那边又是片刻沉寂,半饷:“那就依她吧,给她办出院手续。”
“行,那我一会儿就去办。”雅岜届时也松了一口气,就怕关略不允许,这边唐惊程又闹,到时候他被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还有事?”关略见雅岜一直不挂电话,问。
雅岜又挠了挠脖子:“九哥,麦哥的后事了了?”
一时关略又没了声音,好一会儿,听到那边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您还要在坪县呆几天?”
“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回去,不过老麦他妈昨天在葬礼上晕过去了…”
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丧子之痛,老人又有高血压,在老麦的遗体告别会上一时情绪波动,哭得当场昏厥了过去。
“我可能还需要在这边呆两天,等检查报告出来。”
如果没事,他就返回云凌,如果检查出什么问题,可能还需要耽搁。
雅岜也没再说什么,他跟了关略三年多,清楚他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冷血无情,相反,关略有情有义,更何况老麦还跟他这么多年兄弟。
他现在在坪县应该也很难过。
“九哥,节哀!”
关略那头轻嗤一声:“帮我盯着她,我会尽快回去。“
雅岜挂了电话便返回病房,柳婶已经在帮唐惊程收拾东西。
唐惊程就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包着纱布的右手自然摆放在膝盖上,左手却捏烟,这几天她抽烟抽得猛了些,左手拿烟的姿势也明显娴熟了许多,身上还换了套衣服。
时入三月云凌的天气开始转暖了,脱掉厚厚的冬装,唐惊程身上是一件套头毛衣,高领,纯黑色,脖子都被埋在里面,露在外面的脸却苍白冷冽。
雅岜觉得这几天唐惊程似乎又瘦了一些,黑色毛衣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显得很空阔。
雅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拿着手机走过去。
“唐姐姐…”
唐惊程从烟雾里抬起头来,目色沉寂:“手续办好了?”
“我还没去办,刚出去给九哥打了个电话。”
“……”
唐惊程捏烟的手指沉了沉,想发火,骂他为什么要去给关略打电话,可火星冒到胸口又自信熄灭了,她缓缓吐了一口烟:“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九哥说…”
“说什么?”
“说……说让您好好养身体,他这几天在坪县忙麦哥的丧事,麦哥母亲又住院了,所以他有些脱不开身,不过九哥说了他一忙完就回来见您。”雅岜边挠额头边解释。
唐惊程将烟含在嘴里,嗤笑一声,去拍雅岜的手臂:“别挠了,这么多年连撒个谎都没学会,你不知道你一紧张就会有各种抓耳挠腮的小动作!”
雅岜的谎言被唐惊程戳穿,他有些尴尬地埋了埋头,还想着替关略解释:“也不算撒谎,九哥这几天真是在忙麦哥的后事,麦哥去世九哥也很伤心的,可能一时就没顾得到您。”
全是屁话,不过唐惊程也懒得再反驳,将烟掐了,挥手让雅岜出去。
“赶紧的,办手续去!”
很快雅岜便办完出院手续回来,三人出了住院楼,天气晴朗,阳光不错,唐惊程用手遮住额头看了看天空,一片干净的蔚蓝色。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蓝的天了,仿佛有“再世为人”的重生感。
“唐姐姐,您和柳婶站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雅岜交代一句就要往停车场走。
“等一下!”唐惊程看了眼身后。
身后是十来个保镖。
自从上回她半夜逃去八岭山后关略就派了更多的人跟着她,之前守在病房门口的保镖也因此领了罚,现在换来的这一批个个谨慎,几乎草木兼兵,唐惊程只要走出病房和关宅以外的地方,他们便盯得寸步不离。
真是好讨厌这样!
唐惊程半眯着眼睛,转过身去。
“唐姐姐您还有事?”
“雅岜你想家吗?”
“啊?”雅岜干巴巴张了张嘴,随后又挠了挠后脑勺:“想啊,当然想。”
他父母亲人都在腾冲旁边那个小寨子里,家里给他相的媳妇儿也在那里,他怎么可能不想。
唐惊程笑了笑:“我也想。”
“……”
旁边柳婶立即接话:“现在咱不就回去了么,沈小姐别站着了,宅子那边还在等您回去吃午饭。”
唐惊程只能呵呵。
错了,如果撇开关略而言关宅其实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想的也不是那栋荒郊野外的宅子。
“雅岜,送我回我以前住的地方吧!”
……
坪县镇医院,老麦的母亲已经清醒,叶覃被她临时叫了进去。
关略站在住院部门口的灯柱下抽烟,他带来的人过来汇报情况。
“里头怎么样?”
“还在里面谈。”
关略吸了一口烟:“派人在门口盯着,别出什么乱。大概明后天检查报告会出来,到时候你们留几个人下来,等她情况稳定你们再接她回云凌。”
“那叶主事呢?”底下人问。
叶覃之前被关略“软禁”的事整个九戎台上下也都知道,只是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老麦丧礼他又专程把叶覃安排了过来,无非是想让她再送老麦最后一程。
丧礼上也有好些九戎台的人出席,老麦虽没正式入帮,但这么多年在关略手底下干,帮内也结识了许多人,而叶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春日转暖,即使穿着宽松的外套也已经有些显怀。
之前老麦和叶覃同居的事在帮内也不算什么秘密,大家自然都能猜测到那孩子就是老麦的遗腹子,不过关略近来对叶覃的态度又极为寒戾,这些矛盾点全部凑到一会儿,底下人就有些拿不准这其中的方寸。
关略搓着手指想了想:“如果报告没问题我大概后天就回云凌,到时候叶覃跟我一起回去,回去之后一切照旧。”
叶覃还会再度被“软禁”,直到她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
唐惊程没被雾菲忽悠去她别墅之前是暂住在公园里的,就关略楼下那栋租的公寓。
她要雅岜送她回那儿。
雅岜哪儿有这胆子,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可经不住唐惊程软磨硬泡。
“你送不送?不送我自己下车回去!”
“我右手不好,但搁不住我腿还没废,你不送我也能自己回去!”
“雅岜你他妈听没听到,再不啃声我从车里跳下去……”
这孩子大概上辈子也真欠了唐惊程很多东西,这辈子就直接折她手里了,闹了一路雅岜只能同意,半路转道将车子往市区开。
一开始雅岜还想让柳婶跟着唐惊程回去,可她死活不同意,往后退一步也只能接受保镖能够继续守着她,其他都免谈。
雅岜把唐惊程送回公园里之后给关略发了一条短信,告知这边情况,一直等到晚上关略才回信,就短短三个字:“知道了!”
两天后关略按计划回云凌,路上五六个小时车程,他将手机在膝盖上转来转去,突然接到一条短信息。
简短几个字——“洪五已经落网”!
发件人是黄澎。
关略很快回复:“辛苦,谢谢告知!”
公园里那套公寓唐惊程当初租的时候只付了三个月租金,交三押一,算算日子快要到期,她勉强在里面住了一晚。
一晚失眠,到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心事,又是陌生环境,很难受,很怄气。
翌日苏梵逃税走私案二审开庭,中午时候网上就出了结果。
毫无悬念,二审维持原判,苏闳治作为主谋被判有期徒刑十一年,没收名下个人财产,其余相关涉案人也一并获刑。
一锤定音,之前在行业里闹得轰轰烈烈的苏梵走私案就此落幕。
苏闳治面对牢狱之灾,苏霑在逃,苏太太在法庭上当场昏厥入院,前几日刚复盘的苏梵股票因为受案件结果影响在开盘一小时之内再度跌停。
苏家算是彻底倒了。
网上新闻写得很犀利,树倒众人推,这原本就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没人会雪中送炭,有的只有“落井下石”。
苏诀从法院出来之后在车里坐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中间田信和姚海政的电话他都没有接,一个多小时后唐惊程给他打电话。
他接了,却没出声。
当时唐惊程正在回以前她买的那套公寓的路上,也已经得知案件结果,苏诀接了电话迟迟不出声,她只能自己先开口。
“喂,苏诀…”
苏诀靠在皮椅上用手磨着额头:“嗯。”嗓音是很明显的暗哑。
唐惊程叹口气,她此时的心情也很矛盾,苏闳治落到这样的结果她照理应该觉得爽,可那人又是苏诀的父亲,苏诀救过她的命,所以从另一个层面而言她不希望苏诀不开心。
“新闻我已经看了,是不是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她这话分明就是白问。
苏闳治的案子是中院受理,中院二审判决相当于终审裁定,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闳治这裁决对于他所犯的罪行而言已经算轻了。
唐惊程知道这段时间苏诀一直在为他父亲的案子奔走托人,不然也不会判得这么轻。
这便是苏诀对他父亲的感情,明明水火不容,可真要到最后这一步,他又舍不得一捶敲死。
苏诀将手从额头上放下来。
“几乎没有了……”
即使有不服向高院提出再审,判决也不会停止执行。
唐惊程也清楚这一点,苏闳治气数已尽,她捏着手指看向窗外,阴霾密布的天气。
“你是不是很难过?”
难过吗?
苏诀缓了一口气,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问:“能不能去看看你?”
“可以啊,不过可能要晚一点,我出院了,正在搬家。”
“搬家?搬哪儿去?”
“搬回我原来的房子。”
……
唐惊程的行李很少,几只行李箱便解决了。
从公园里搬出来的时候自有保镖替她拎,开车送她去了原来的公寓。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唐惊程的心都在发抖,三年了,这三年里她辗转去了很多地方,缅甸,德国,新加坡,再回缅甸,腾冲,云凌……
一路折腾,有时候夜里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这些年她梦里曾无数次梦到过这个地方。
这才是她想回来的地方,这才是她的“家”啊。
保镖帮唐惊程把行李拎到楼上,出了电梯,她站在大门外。
红色的木门紧闭,她没有钥匙。
你能理解她当时那种感觉吗?
三年前她带着钥匙和简单的行李高高兴兴地去缅甸,可命运难料,她没想到自己会栽在那个地方。
钥匙早就弄没了,孩子也没了,她捏着半条残命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如今物是人非,她再度站在这间公寓门口,孩子没了,头发短了,她感觉自己里里外外都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样子。
可这里是她的“家”啊,她却没有钥匙。
“沈小姐……?”
身后帮她提行李的两个保镖有些奇怪,她怎么傻站在门口不进去呢?
“是这间吗?”
“是吧。”唐惊程苦涩笑了声:“可我没钥匙。”
“……”
两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妈的这不是逗么?自己家会没钥匙?
“那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个保镖问,向另外一个保镖交换了一下眼神,“要不把锁撬了?”
“对,好主意,把锁撬了,分分钟的事!”这种活儿他们在行。
唐惊程却一记冷光扫过去:“都消停点,站这等我吧,我去看看能不能拿到钥匙。”
唐惊程把两保镖丢门口就下楼了,其中一个保镖立马推了旁边同伙一把。
“还不赶紧跟着?若她再跑没了回去九哥还不得把我们都煮熟吃了!”
“……”
唐惊程下楼,小区的格局没变,除了街心公园里的树丛更加葱郁之外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她还记得保安室在什么位置,进去问了一番,三年前那个小保安早就已经离职不在了。
唐惊程有些失望,拿不到钥匙,难道真要撬门?
“等一下,请问您是XXXX室的业主吗?”问话的是位看上去已经有点年纪的老保安。
唐惊程赶紧点头:“是啊!”
“呵…是来拿钥匙的吧?钥匙在我这呢,小江离职前把钥匙留我这保管,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取。”
老保安很快从工具箱里取了一把钥匙出来,钥匙把柄上已经有些生锈,不过还能用。
唐惊程有些激动,连声道谢。
“不用谢,刚才看你进来我一时都没认得出来,以前是不是长头发啊?”
“是,以前长头发!”
“那就对了,你看你现在头发剪短了,人好像也瘦了一点对不对?哈哈…难怪我认不出来。”老保安也挺热情,又补充,“小江走前说你去国外旅行了,可能会在外面住一阵子,没想到你一直没回来,都走多少年了?”老保安算了算。
“三年,三年有了吧?”
唐惊程苦笑:“对,刚好三年。”
“那就对了,去哪儿玩要在那边呆三年啊,不过好像这些年你那屋子也一直有人去打扫。”
唐惊程一愣。
谁会没事去给她打扫空屋子?
“至于谁我们就不清楚了,反正听说有人定期过来。”
难道是罗阿姨?
她离开云凌去缅甸之前专门给罗阿姨另外配了一把钥匙,让她没事过来照应一下,唐惊程想想也只可能是她了。
“谢谢,可能是我阿姨。”
唐惊程拿了钥匙回去,开门,站在玄关边上,眼前是客厅和阳台,所有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仿佛三年时光在这里完全停止。
唐惊程几乎在那一瞬热泪盈眶。
“启冠,我回来了!”
梦里千回百转,醒来一恍如梦。
她终于活着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保镖把唐惊程的行李箱都拖了进来,抢着要帮她收拾,却被唐惊程拒绝了。
“我自己来吧,你们在门口守着就行。”
她把保镖全都“撵”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行李不急着收,唐惊程在客厅走了一圈,柜上和桌上一尘不染,空气中飘着一股清香气。
看来真的有人来这定期替她打扫。
罗阿姨虽然在唐家也干了十多年,但如此有心还是有些让唐惊程意外,她想着等安定下来要给罗阿姨去个电话,报声平安之余再好好谢谢她。
唐惊程想这些的功夫已经不觉走进了卧室,头一抬,床上铺着平整的被褥和被子,旁边柜上多了一只白瓷花瓶,瓶子里插了一束玫瑰花。
花是真花!
尼玛真的玫瑰,正红色,娇艳欲滴!
唐惊程惊讶之余觉得头皮发紧,罗阿姨有这么浪漫?
……
苏诀过去找唐惊程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门铃响她跑过去开门,苏诀站在门外。
“进来吧。”她将苏诀拉进去,关上门。
苏诀对着整洁干净的客厅也是一脸皱眉:“你找人回来打扫过了?”
“没有,应该是罗阿姨收拾的,保安说她这几年定期会过来。”
苏诀对罗阿姨还有印象,当时唐惊程怀孕的时候她在这公寓里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有心了。”
“是吧,我也觉得。她以前就一直很疼我,我妈走得早,我一直把她当半个妈看待,所以改天得好好谢谢她。”唐惊程坐到了沙发上,抬头见苏诀面色不好,讪讪笑了笑。
“不说这事,我中午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要不我们出去吃饭?”
苏诀想了想:“好,想吃什么?”
“云南菜,还是老地方吧。”
这姑娘嘴巴叼,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她很专情,在外面三年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料理,但兜来兜去还是只喜欢吃那家私房院子里的云南菜。
苏诀看了下腕表,外面天快黑了,晚饭时间。
“我打电话问问还有没有位置。”
“行!”
……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抵达那间四合院。
因为苏诀是常客,所以老板会亲自招待,这几年院里的生意越来越好,老板也没扩大店面,还是只有那几间包房,一早就全部订光了,最终安排唐惊程他们在茶室用餐。
茶室也不错啊,格调高雅。
唐惊程喜欢吃的菜也就那几样,苏诀都清楚,直接下单。
很快菜就上来了,唐惊程已经有些饿得发慌,捞筷子就要去夹,却被苏诀一筷子打掉:“有些东西你还不能吃,身上有伤!”
唐惊程瞪他:“那你点来干什么?”
“我吃!”
“……”
尼玛苏诀怎么也跟那男人一个德行!
她只能将筷子收回来,转而去夹清淡的蔬菜,苏诀又另外给她要了一份汤,完了怕她没吃饱,招服务员过来再加一份南瓜豆腐当餐后甜点。
唐惊程却拒绝:“不想吃那个了。”
难得啊,这不是她每次来这里的必点菜么?
“怎么了?”
“他跟我提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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