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门出去看了看,走廊里没有人,空空荡荡的。
我知道,其实除了我们,那些人都不住在这边,但是以前至少还能听到一些人对练的声音,可现在,却静得出奇。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到处乱跑,关上门,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季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到有脚步声,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季越浑身湿透地站在面前,我刚要说话,他就捂住了我的嘴巴,紧接着,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很快就有人来敲我们的门。
我看看季越,他现在全身都是水,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明显是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
外面的敲门声仍然很急促,有一种随时都会破门而入的感觉。
我拿下季越的手,也没说话,立刻把他的上衣都脱了下来,拿着就跑去了洗手间。
我先把水龙头打开,放了一池子水,然后打开下水道的盖子,把他的衣服扔了进去,还用皮搋子砸实,上面的管子一下子爆裂,流得到处是水。
我喘着气,对季越喊道:“季越,你快过来,水管坏了!”
季越大概从我跑进来的时候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他已经把鞋也脱了,光着脚走了进来。
那些人砸门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到处都是水,地板上刚才季越进来时留下的水渍,全都被淹没了。
他们在外面翻了个遍,弄得房间里更乱了。
茵茵进来看着我们两个狼狈的样子,尤其是,因为堵的是下水口,房间里到处都是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皱眉捂着鼻子,对季越说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蠢得像猪一样!”
她说完就带着人出去了,后面的人还嫌弃地连忙把门关上。
我抹了一下脸上的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全身都湿透了,也感觉不到地上的水了。
季越伸手理着我濡湿的头发,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他的脸忽然靠近,冰凉的唇就贴了上来。
我那会儿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的场面就像是电影情节,我现在还心跳砰砰的。
但是他光裸的上身贴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片冰冷,才猛地清醒,连忙跟他分开:“季越,你快点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着凉的。”
他拉着我站起来:“一起洗吧。”
不过即使洗了澡,他也还是感冒了,给他盖了两层被子,他还是冷得直发抖,而且咳得也很厉害。
但是我们都知道,如果这会儿去向他们拿药的话,肯定就穿帮了,所以他只能忍着。
可是这样咳下去,很容易肺炎。
我看着季越闷在被子里,连咳嗽都不敢太大声,我知道这个感觉很不好受。
我告诉他去收拾外面的水,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转过走廊,我看到茵茵还在指挥着那些人在找什么东西,那应该就是季越今晚出去的目的。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对茵茵说道:“季越饿了,有没有吃的?”
她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你跟我说干什么,我又不是厨子,你不是本事很大吗,自己去弄啊。”
这正是我的目的,但是我不敢表现出来,低着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茵茵是一向很乐意看我在季越面前出丑的,看到我没动,有些得意地靠近我,用力掐了一下我的手臂:“希望你超常发挥,做得像垃圾一样无法下咽,看季越以后还会不会理你。”
看到她很得意地走开,我也没有很急,放缓了步子往厨房走去。
冰箱里的食材真的是应有尽有,大概是定期都会有人到岸上去采购。
但是别的汤都太耗时了,而且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是什么作用,我便选了最不起眼的的芥菜,里面放了生姜,沉在里面,不会那么明显。
我拎了保温桶回去,还拿了一些面包之类的掩人耳目,那些人看到,也没说什么。
我回到房间,走到床边,听到季越隐忍的咳嗽声,似乎比刚才还要严重了,我把他叫起来,让他把芥菜姜汤喝了,这是治风寒咳嗽的偏方,还是很有用的。
季越缓了一会儿,可能舒服了点儿,他看着我,笑了笑说:“有个学过护理的老婆真好,生病都不用怕。”
看他有精神开玩笑,知道他应该没什么事,如果明天早上能再喝一次就好了。
我也没有问他之前去干什么了,我知道肯定是跟离开这里的计划有关。
我扶他躺好,轻声说道:“快睡吧,发发汗就好了。”
“你干什么?”他看我没有要睡的意思,立刻拉住了我。
“我去收拾外面啊,不然,这么大的味道怎么睡。”怎么也得把堵着的衣服拿出来。
他一下把我拉了过去,把我抱住说:“明天再弄吧,太晚了。”
他把我当成抱枕一样抱着,我背对着他,却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正慢慢散发出热气。
“季越。”我轻声叫了一声。
“嗯?”
“你把感冒传染给我怎么办,我就没办法照顾你了。”这里又不是家里,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有行动力吧。
我这么说,他竟然反而把我翻了过去,让我面对着他,而且还硬是吻了上来。
他这到底是在想什么啊,他好像从来不是不顾后果的人啊。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我,然后扔给我这么一句。
生病这种事,哪里有同当的。
不过我突然明白了,这样的话,也许才更不会被怀疑吧,毕竟之前出去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可能是我免疫力比较强,第二天醒来,我什么事都没有,季越的咳嗽也轻了很多,基本听不出来了。
他也没出门,先是把崩坏的水管修了一下,我拿着拖把把地板上的水弄干净。
虽然累得满头大汗的,但是这个画面,却更像是普通的夫妻了。
我不是个有很大梦想的人,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治好雨浩的病,然后一起开心地生活,看着他娶妻生子。
嫁给季越以后,我的人生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我还是一直都在想着,想要跟他有简单的生活,一家三口,柴米油盐,平平淡淡的,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但是我明白,季越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我又怎么能奢望,跟他过普通的生活。
可我真的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天中午,鹰先生叫我们一起去吃午餐,我看到了季良,他的神情好像有些呆滞,看到我,也没什么反应,像不认识似的。
那么多人在旁边看着,我也不敢跟他说什么,可是之前放下的心,又莫名的提了起来。
我扭头看看季越,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低头吃饭。
茵茵一点一点地在喂鹰先生吃饭,而且还把他的墨镜摘了下来,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原来是看不见的。
我更加不明白,这样一个人,不能走路,眼睛也看不到,除了会思考能说话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能力,他到底是靠什么让这么一大批杀人如麻的人都听他的命令?
“我吃好了。”季良放下了筷子,很机械地站了起来,然后就有人跟他一起往外走。
我微微转了下身,其实很想跟上去,可是季越却拉住了我,我看着他,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乱动。
“季越,看样子,季良比你聪明,他已经快要做出试验品了。”鹰先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却听不出一点嘲讽的意味,就像是很平常的谈话。
“他的实验品,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季越淡淡地说,“也许会让你大吃一惊。”
我看着季越,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他这么说,不等于是把他故意写错分子式的事告诉鹰先生吗?
“不然,你们来一场较量好了,”鹰先生笑得意味深长,“看谁能先做出试验品,那么,我就让谁带着这个女人离开沙罗岛。”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说的女人明显是我,这算什么,把我当赌注吗?
我刚想去拉季越的手,让他不要答应,因为不管谁赢,留下的人必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是季越却说道:“好,就这么定了。”
他说完,站起来拉着我就走。
我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所以一路上我一直忍着没有吭声,回到房间,看到他真的又拿出了那些白纸,在上面写了起来,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季越,这不是真的吧,这肯定又是你的什么计划吧?”
“不是,”他也没看我,声音仍是浅浅的,“你看不出来吗,季良已经被药物控制了,他已经没有自己的思想了,只要我做出试验品,我就能带你离开。”
我的脑子懵了一下,伸手把他的笔夺了过来,硬是让他停下来:“你不是说,那个药已经被你换成维生素片了吗?”
他抬头看着我,没有一丝的掩饰:“这是我赢他的最好的机会,雨彤,你是真不明白吗,有他存在,你心里就永远不可能只有我。”
我摇着头,连忙说:“不是,季越,我真的跟他……”
“你不用解释,就算你不爱他,可是他呢,他心里在想什么,你很清楚吧。”季越的声音有些冷了起来。
看着季越咄咄的目光,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承认,我很清楚季良一直以来对我的感情,我也知道他从来没有放弃,虽然我想过对他狠心一点,好让他彻底死了心,但是每次他不顾一切地帮我,都让我觉得不忍心。
“可是季越,我们真的不能丢下他不管,他是因为帮我,才会被打伤带到这里来的。”我从桌子旁边绕了过去,蹲在季越面前,小心地拉着他的手,“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季越看着我,眼神微冷,“我和他,你选谁?”
又是这样的难题,这根本就无从选择。
我低下头,好半天都没再说话,季越看了看我,从我手里把笔拿了过去,继续写着化学式。
我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季越,见他根本没留意我,我怏怏地打开门,轻轻地走了出去。
站在甲板上,我看着海面,还是雾蒙蒙的,太阳就像是个小球,看不真切,但是我也能大致分清方向了。
我看着龙城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我还是觉得,我好像能看到念念的小脸一样,这么多天没见到,不知道她想我了没有。
我们失踪了这么久,季业大概都急疯了吧,一定在到处找我们,他那么护着家里的每一个成员,如果知道有一个人不能回去,不知道会怎么想。
之前听到季越说的那些,我还以为他一直在努力地想办法跟岸上联系,让他们知道这艘船的确切位置,可是到最后,却还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离开。
而且我并不确定,鹰先生会不会遵守诺言。
这真的是一场赌注,可我们手里,其实并没有任何筹码,谁生谁死,最后还是鹰先生的一句话。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是会觉得自己的渺小,在强大的人面前,我们其实跟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真的好想回去,好想抱着念念,亲她的小脸蛋,看着她开心地笑,心里所有的烦恼都会立刻烟消云散。
忽然想起那天,季越问茵茵,如果从这里掉下去,尸体能不能漂到岸边,那个时候,他是也想到了死吗?
我从来不觉得,季越会说出那么意志消沉的话,他应该是在试探什么吧?
我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之前被季良弄断的桅杆,又换了新的,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是信号灯!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那天我好像也看到了,季越问我旗子是什么颜色的,我没想起来,是因为那天根本没挂什么旗子。
我就盯着那里,一直看,看到信号灯的闪烁是有规律的,就在心里暗暗记着。
记完之后,我立刻跑了回去,推开门,看到季越正准备出去的样子,看到我气喘吁吁的,他有些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房间里,我也明白刚才季越为什么那么跟我说话了,肯定是他故意那么说,就是让窃听的人听到的。
我慢慢平稳了呼吸,拉着他说:“对不起,季越,也许你是对的,我们不可能一直照顾季良的,我们还有念念,我们得为了她活着。”
季越看着我的眼睛,他立刻就明白了,捧着我的脸,将我抵在了门上,很用力地吻着我,然后突然将我横抱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把我放了上去,又吻了一下我的唇,问道:“可以吗?”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点了点头:“能不能放点音乐,太大声会被别人听到的。”
他了然地笑了笑。
不过这地方,可是没有什么电子设备,大概是怕信号干扰吧,就只有一个古董级别的留声机。
季越放了舒缓的音乐,然后走了过来,压在我身上,轻声说:“我老婆变聪明了,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跑掉了呢。”
所以刚才他是打算去找我吗。
“说正事。”我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记忆力,怕一会儿就会忘了,连忙把信号灯闪烁的规律给他说了一遍。
季越听完,笑着啄了一下我的唇瓣:“做得好。”
就这样?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他的计划什么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还有之前,如果他本来就知道我们说什么都会被听见,都是他故意泄露的吗?
他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上来,冻得感冒的事,也都是有意让鹰先生知道的?
他到底有多少事还在瞒着我啊,不过好像,我从来也没看懂过他。
但是我只要相信他就够了,可能很多事情,他跟我说了我也不懂。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我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因为我的失误坏了他的事。
“姿势你选。”他笑得很是暧昧。
我微微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又在故意歪解我的意思,我问的又不是这个接下来……怎么做……
不过他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已经在啃着我的耳垂了,我只能紧紧地抓住床单,不想逸出让人羞涩的声音。
但他却分明是故意地朝着我最无法抵抗的部位偷袭,我根本防不胜防,意识被他摧毁的时候,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让我准备好,明天夜里,我们就离开这儿。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莫名地激动了起来,就好像在期待一场盛大的晚宴。
可是我也明白,明天晚上,必定是殊死的搏斗,我只希望,我不要拖累他们。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没有任何东西需要带走,只是心里紧张得要命,怎么都缓解不下来,很怕发生点什么失误,就会让整个计划全部泡汤。
到时候,恐怕我们都要葬身大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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