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汐反应极快,在他的唇要吻上来的时候,猛地转头,避开他的靠近,用力推搡他的胸口。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滚烫的像是要将她融化,她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却仍旧铁了心要抗拒。撕扯之间,她的指尖便掐痛了他挽起的袖口露出的手臂,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指甲刺破肌肤的痛。
也好,身体痛了,就能将心口的痛,淹没。血肉间留下她的温度,寂冷的夜,他就不会睁眼到天明。
海汐,得不到你给的甜蜜,得到你给的痛,也是一种收获。总好过,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你再胡来,我就叫人了!”海汐心慌不已,却仍强作镇定,冷声提醒。
“叫吧!”他冷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所有人都知道,哥哥在非礼自己的亲妹妹,让爸爸在所有的亲友面前颜面尽失,让养育了你十二年的他,伤心绝望。”
“你无耻!”海汐冷声怒喝。
茂菁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肩,冷笑,笑容里是苦涩。
“我无耻?我眼睁睁看着你和韩诺卿卿我我难分难舍,却一个字都不能说,我隐忍这么久,只为了成全你的复仇,我无耻?我无耻到,可以任由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倒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却还要笑着给予祝福?我无耻到,思念她的夜,因为太痛苦只能靠酒精麻醉自己也不敢去打乱她的计划?我无耻到,爱她爱的心都碎了,却还要微笑着继续等待?我无耻?我无耻我还等了你十二年,不敢靠近不敢多说不敢随便出现在你面前?”
即使房间里没有开大灯,海汐也能够看得到他眼底浮起的泪光。泪光的倒影中,是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渐渐无力的她……
“你何必?你何必……”海汐哽咽,对他所有的责骂,都消遁于无形。
她掐紧他手臂的手,渐渐无力,身体慢慢下滑,倚靠着墙壁,缓缓瘫倒在他脚下,埋首在掌心,痛哭失声。
“都别爱我好不好?都别逼我好不好?我承受不了……我没有那么坚强,我只是一个女人……我只想好好呼吸,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为什么都不放过我?为什么……”
她的哭泣,消弭了他的怒火;她的哭诉,刺痛了他的心。
茂菁缓缓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手指笨拙的去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海汐依然逃避,侧着头,不让他碰自己。
许是抗拒,许是不爱,许是被过去那个讨厌她的他给吓怕了,心底的阴影,十几年都无法退去。可不论是什么,她对他的态度,十二年如一日的冷漠和疏离。
茂菁的心,被她闪躲的动作切割的四分五裂。他知道她和韩诺分手的事,他也知道她可能已经变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机会。过去,她心里有一个神秘的影子,现在,她心里有韩诺,可能她生命中的每一天,在她心底,都注定了没有他的位置。可是,他就是放不开,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爱的谜题无解,如果有答案,现在的她和他,也许都不会那么难受了。
“海汐……对不起……”他的眼泪,滴落在她手背,他将脸埋进她的掌心,一声一声呢喃着唤:“琉璃……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每一次的见面,都注定你还是要受到我的伤害……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重新遇见你,我不会像当年那样对你。我可以把我的生命都给你,只要你别那么抗拒我……”
掌心湿湿的,他的眼泪让她的心,也裂痛着。可是,她无语回应。因恩情、因亲情,一出言,便全是错……
茂菁终究还是放了她,因为他控制不住思念和汹涌的情感,却又舍不得伤她。
他离开后,海汐的情绪,愈发崩溃。她仰倒在床上,孤单的蜷缩,抱着被子,不停颤抖。痛和孤独,是从骨子里开始蔓延的,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思念那个曾经每夜给她温暖的男人,她也怀念那些短暂的快乐的日子,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再重来……万家灯火举国欢庆的夜,她却只能一个人,流着眼泪,念着往日,想着也许一生都见不到的亲人们,舔着伤口……
床下的地毯上,手机响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她不接,没有力气接,脑海中全是那个人曾经的呓语和呼唤,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午夜的钟声敲响,鞭炮齐鸣礼花绽放,最欢腾的时刻,她却将自己埋在一堆乱发里,昏睡过去。
也许是昏,也许是睡,失去灵魂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窗外绽放的烟火惊醒了呆滞的韩诺,他猛地转头,看到夜幕被礼花撕裂,绽放一片一片的光彩。
他喜欢,却又不喜欢。
因为灯光通明,照的寂寞无所遁形。
父亲、小妈、韩霖和工人们在热烈交谈,互相恭喜祝福,那些笑声不属于他,他转过身,握着手机,无声无息的上了楼。
用新买的外地号码,再次拨打她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韩诺苦笑。她大抵是把他常用的号码打入了黑名单,怎么他特地换了一个陌生号码,她还是不接呢?也是,像她那么聪明的女子,一定猜到了,这个也是他。
韩诺走到窗前,坐在地板上,靠在墙壁上,默默看着窗外。
这一刻的她,在做什么?吃团圆饭,还是在跳舞?又或者,在想念另一个他不知道的男人……
谁知道呢,反正她最不可能在做的一件事,就是……想起他……
这一夜,本应该是最喜庆的,可是这个城市和那个城市,同一个时间,不同的房间,两个人,在互相思念,整夜未眠,却又以为,那个人,早已将自己遗忘,其实,他们又害怕自己被遗忘,因为太怕,所以才更伤……
“你满意了?”宁千山望着远处灿烂的烟火,看了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儿子:“她和韩诺分手了,你放心了?”
茂菁不说话,宁千山冷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霍韶颜那么好的定力,那么好的酒量,怎么可能昏睡在韩诺的家里?还好,你只是下了安眠药,如果下的是催情药……”
“我不会的。”
“你当然不会,因为你舍不得。一个韩诺,已经让你失魂落魄如临大敌,你又怎么可能再给另外一个情敌机会?而且,你也怕海澜太伤心。还好,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爸,不要让海汐再回韩家了,我求你……”
“这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要回去,但是她最近在对韩家的态度上发生了偏差,我之所以不阻止你制造误会,而我也在努力利用左维维制造其他误会,只是想要她悬崖勒马,跌一个跟头,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韩家还没有拿下,她怎么能后退?早晚,她还是要回去的。”
“可是她跟海澜说,她不会再回那边去了。”
“她说了不算。”宁千山冷笑:“只要我想让她去,她就得去。我让她回来,阻断她与韩诺,也只是一个提醒,让她看清自己。”
“爸爸,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和韩诺在一起,却什么都不做!”
“除掉韩家,你才能彻底拥有她,否则,你永远都是她的哥哥,你明白吗?”
茂菁痛苦的紧紧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宁千山轻轻叹息:“一个男人,为了女人,什么都不顾了。茂菁,这样的你,怎能成大器?”
千山说完,拂袖离去,茂菁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下去。
可是这一刻的宁千山,忘了一个人……
自己!
第二天一早,海汐起床,敷了脸,化了淡淡的妆,遮住了自己的疲惫,也掩饰了自己的落寞。她依然像个最乖巧的孩子,陪伴在父母身边,午饭一过,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陪宁千山去南方。
宁千山除了海汐和自己的助手外,没准备带任何人前往,这让杜佳云相当恼火。
“你不会是得不到当妈的,就想对闺女下手吧?”杜佳云冷笑着看向不远处和海澜低语的海汐,沉声追问。
“别胡说八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龌蹉!”宁千山低声怒喝。
“我龌蹉?”杜佳云冷笑着反问:“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以为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也多么高尚吗?一个心理变态的男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这些年,我不过是在自己骗自己……”
宁千山猛地转身,拉开门,冷冷离去。
杜佳云的眼泪,在他夺门而出的一刻,骤然溃堤。
他根本就不是人,是近三十年都暖不热的一座冰山!
飞机上,海汐摘下墨镜,轻声询问:“爸,您就不怕妈妈查到我们飞去哪儿了?她有办法的。”
“当然怕,可是怕就不旅行了吗?就不用遵守我对那个她的承诺了吗?”
“她叫什么?”
“她……”宁千山轻声说:“你就叫她阿姨就好。”
海汐也聪明,他不方便说,她便至此不再追问。
飞机到E市已经是晚上,海汐先被安顿到酒店,千山回了别墅,说要先跟晚晴打个招呼,然后明天会让人来接她过去。海汐理解,遂乖乖在酒店等待。
“晚晴,送你一份新年礼物,要不要?”千山蹲下身,双手扶着晚晴的膝盖,温柔的笑。
陆晚晴平静的看着窗外的树木,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我把她带来了……”
晚晴震惊,猛地转头看向他,宁千山依然微笑,温柔解释:“我想要你过一个最开心的春节假期,所有她会留在这里陪伴你,直到假期结束。”
晚晴的手在颤抖,眼眶泛红,眼泪在眼底滚动,似乎随时都要哭出声来。
千山握住她的手,轻声提醒:“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晚晴,我能给她第二次生命,我也可以拿走她的第二次生命,我想,你懂的……”
陆晚晴的身体,猛地一颤,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但我不会的,只要你乖乖的,不该说的别说,不该提的别提。我保证,她以后的人生,还像这十二年一样,衣食无忧,快快乐乐!对了,顺便跟你汇报一下。这栋半山的别墅区,因为大家回乡过年的缘故,基本都空了,我们是留守的唯一一家。她的所有通讯工具都会被没收……你们见面的时候,都会有人陪同,如果你一个冲动,可能她就再也……”
晚晴的脸色,微微苍白。宁千山却一直在微笑,像是他所有的解释,都是为她好。
“好!我听你的。”陆晚晴终于难得的,吐出了几个字,宁千山,顿时开心的像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海汐就被没收了所有的通讯工具,上了宁千山派过来的车,她竟然还被蒙了眼罩。海汐想,大抵是为了不让她记住通过那栋别墅的路。
海澜刚刚趴到床上,便听到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看了一眼,是韩诺。
“海澜?”
“韩少,新年快乐!”
“谢谢,这声新年快乐,我还是留着当面祝福你吧?”
海澜呵呵一笑,打趣说:“好啊,那你现在飞过来吧!我等着……”
“那你出来一下,我在你们家大门口。”
海澜才不会相信,咯咯笑着说:“那你进来啊!”
“我先不进去了,你出来聊几句吧?”
海澜从床上蹦下来,一边说着:“我才不信……”一边往窗口走去,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傻傻的站在窗口,险些握不住手机。
大门口,一身黑色羊毛大衣系着灰白色围巾的男子,不是韩诺,又会是谁?
海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知道,新年第二天,他千里迢迢风尘仆仆为谁而来……
爱情的力量,如此强大;思念的脚步,无人可挡,可是……海汐她却已经不在……
“阿姨,您好,我叫海汐,很高兴见到您!”海汐蹲下身,望着轮椅上双眼泛红的女子,温柔的招呼。
晚晴伸出颤抖的手,海汐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旋即被她用力的握住了双手。
“海汐……”千言万语二十多年的思念,全部化成了一句哽咽难言的呼唤。
她的表情,将海汐吓了一跳,她忙轻声安慰:“阿姨,您别激动,我……”
海汐正要开口,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干呕了一下,猛地抽出双手,捂住了嘴。
“那边……”晚晴迅速指向走廊尽头,海汐站起身,飞奔过去,推开浴室的门,扶着马桶,一阵干呕。
“她晕机,坐一次吐一次,每次都要一两天才能过来。估计晚上或者明天就会好了,别担心!”千山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可记得我的话?”
晚晴咬咬唇,点点头,视线又急不可耐的转向海汐离去的方向。
海汐扶着马桶,吐了一个天翻地覆,将今天的早餐,吐的一点儿不剩,吐完轻松了一些,但也越来越无力,甚至还有些晕眩。
这一次的晕机反应,似乎比从前又重了一些。看来,她的身体素质是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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