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日子真的很快乐,轻松的让她忘记了一切忧伤,幸福的找不到自己。
某天,夏总裁突然诗兴大发,想起他们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忽然问:“颜海若,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吧?你还记不记得那句很美的诗:郎骑竹马来……”
海若眯了眯眼睛,接口道:“夏云帆,你骑着竹马来,竹马指竹子吧?”
夏云帆愣了一下,戒备的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嗯……”
海若很形象的比划着说:“你骑着竹子来……驾驾,很拉风啊!可是骑啊骑啊,一个不小心,竹子没扶好,一下歪了,扑哧……捣烂了菊花怎么办?所以还是别骑了……”
“噗……”夏云帆喷了。
你丫的才烂菊花呢!
又某天,夏小爷问海若多年之后再见到他,什么感觉,海若感慨,长叹说男大十八变……夏小爷得意,海若紧接着惋惜的说:越变越难看……夏小爷直接扑了过来,想要狠狠掐死她。
这样痛快的日子只维持了七八天,夏云帆要离开D市了,他是要和宁向天与江北分别从自己所在的城市赶往新缗市会合,去参加招商引资的活动,并顺便正式确定一下未来的合作。他想让海若跟着一起去,海若拒绝了,他有些失望,要去一周呢!最快大抵也要三五天,他真的会很想她,而且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海若笑着说,自己刚上班,而且走的蹊跷,回来的也蹊跷,再和老板同时消失,一定会被人察觉出什么来,夏云帆虽然不情愿,但是并没有勉强,他当然不会知道,傻丫头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她是准备周末悄悄赶过去的。
但是,没等到周末,她就迎来了一位自己想也想不到的客人,宁思思!
当对方站在嘉宏贸易楼前的广场上叫她时,她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对方认错了人,可是宁思思直截了当的说:“我是为江北来的。”
海若有些纳闷,江北和云帆以及宁向天现在应该在新缗市开会,她不去那儿找江北,来找她做什么?
这是她和宁思思第一次见面,她以为会是最后一次,从来也没想到,她和她的纠缠,才刚刚开始,而且会持续到她想也想不到的深度与长度。
坐在咖啡馆里,一直没有说明自己来意的宁思思推过一张支票,认真的说:“离开他!”
海若惊了一下,离开云帆吗?她不是为江北来的吗?为什么让她离开云帆?为了成全江北?海若狂汗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韩剧里女猪富贵不淫的情节,点点头,有了主意。
“离开谁?”她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平静的问。
“离开江北!”宁思思看着海若身上那些叫不出来牌子的普通衣服,带着几分傲慢,冷冷的提醒。
海若哭笑不得,反问:“为什么?”
“他不喜欢你,我和他青梅竹马。”宁思思看不起她,回答的有些不耐烦。
海若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她精致的妆容,又看了看她腕间的价值不菲的钻链和脖颈上的项链及身上的衣服,摇摇头,苦笑。
有钱的时候,女人是这种德性吗?她也曾经过过公主一样的生活,为什么当初的她,就不是这样呢?那时候她不在乎穿衣打扮或者学很多才艺,她更像是一个男孩子,爬树、下河、偷个枣摘个瓜捅个鸟窝,她的过去也许不够淑女,也许不够优雅,但是有过真实的自由和快乐,所以,家里有钱没钱的时候,对她来说,没有区别。而眼前的宁思思,显然是一位被宠坏了的公主,一举一动都透出了傲慢,让人第一面便不喜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海若淡淡的问。
“你勾引了他,他才冷淡了我!”思思的声音有些尖细,海若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却依然不动声色。
“你确定?”她淡淡的问,不急于反驳,真相自在心中,反驳了宁思思也未必信,她有数,跟这样傲慢自负的女人,未必能讲得通道理。
“确定!”
“江北很爱你?”
“嗯……”宁思思端起咖啡,垂眸喝着,不完全的面对这个话题,海若敏锐的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中找到了答案。
海若冷笑,有些可怜她,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想着如何改变自己去适应自己喜欢的男人,却把心思用在了驱逐他身边可能出现的情敌身上,而且草木皆兵,甚至到了干涉他自由的地步,江北若因此而爱上她,才真是傻了。若江北不爱她,她赶走一万个人也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男人的心。
真是悲哀!
海若一动不动,也不解释,听她怎么说下去。
“我给你二十万,你离开他!”宁思思又将支票往她面前推的更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命令道。
海若笑了,摇摇头,反问:“如果江小爷知道我为了二十万就把他给卖了,他会气疯的,你自己觉得,他只值二十万吗?还是你想用这个数字表示他很二?又或者,你对这个数字有亲切感?”
海若一直在微笑,她骨子里的强势让她面对宁思思的时候不卑不亢,她又不是她在乎的人,她才不会因为她有几个钱就怕她呢!她没有说一句粗鲁的话,可句句都像是软刀子,话中有话,割得宁思思心口疼,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
“你想要多少?”宁思思咬牙追问,母亲说对了,有些女人见好就收,反正江北对女人从来没有长性,有的女人可能胃口就大一些,要的也多,不过,要的再多,她也给的起,只要把她的北北哥还给她。
海若挑挑眉,故意去摸桌上的手机,淡淡回道:“我先问问江小爷,他自己认为他值多少钱再说。”
她还没拿起手机,宁思思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提醒她:“你如果告诉他,就破坏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我可是听说,他有一阵子追你追的很上心,可见……说吧,你到底要多少?”
海若松开手,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问:“你最多能给我多少?”
宁思思也不傻,坚持不要先报数字,海若想了想说:“稍等,我先去个卫生间。回来我们慢慢谈。”
海若笑着点点头,拎起自己的包去了卫生间,宁思思马上给宁夫人打了一个电话:“妈,那那女人胃口还很大,二十万不行!好,好的,妈,幸亏您聪明,准备了两张支票,我再和她谈谈,不管多少钱,反正我一定要她把北北哥还给我!”
海若躲在卫生间的门后,迅速拨通了江北的手机,简要说了一遍情形,笑着问:“江小爷,你说,这钱我是收呢?还是收呢?还是收呢?”
江北狂汗,又气又羞又恼,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副市长聊天的宁向天,先忍了!
“颜海若,你是准备怎么着呢?”江北顿了一下,就猜到颜海若给他打电话,不是故意埋汰他,就是故意刺激他。
“江小爷你的女人,你自己做主吧!”
“谁的女人?颜海若你别胡说八道,再说把她塞给帆帆!”
海若低低笑了,忙问:“说正经的,她老是要给我钱,怎么办?”
江北气恼过后是坏笑,点点头:“接着!”
“啊?不要吧?姐姐我是原准备按照韩剧里演的,先把支票撕碎扔在她脸上,然后泼她一头咖啡的……”
江北抽了一下,扭头看看还在聊天的宁向天,赞道:“海若你真棒!但是你要是那么做了,甭说认识我,我跟你不熟!”
“好歹也是追过我的男人,说跟我不熟,好桑心,森森的绝望……”海若叹息。
“得了吧你!颜海若,你开价一百万,看看她给不给,给了的话你就接着?”
“她要是只给五十万呢?”
“接着,答应!”
“要是四十万呢?”
“答应,接着!”
“要是只给三百五十个一千呢?”
“接着!”
“要是给二百五十个一千呢?”
“接……颜海若你才二百五呢!给多少你都接着,回头我处理。”
有了他的指示,海若放心了,打了一个响指,爽快的应道:“好!没问题,我收提成的啊!百分之一即可。”
海若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宁思思冷笑的看了她一眼,又追问:“你想好了吗?”
海若点点头:“想好了,我要一百万!”
宁思思眼角狂抽,歇斯底里的追问:“一百万?你要一百万?你疯了吧?”
“收了你的一百万,我保证今生都不会去爱江北,如何?再说了,你难道不认为江北值一百万吗?”海若暗笑,笑她的幼稚,也笑江北的坏心眼,她还是觉得剧里面演的情景更拉风一些。
“不可能!”宁思思一口拒绝,一百万的话可能会惊动父亲,母亲是没有那么大的权限的。
“那你可以给多少?”海若又笑,摇摇头问。
“三十万,多一分都不给。”宁思思斩钉截铁的说。
海若想了想,点点头:“嗯,成交!”
握着宁思思给的三十万的支票,海若暗暗叹息:“怎么没有人喜欢夏云帆,然后也要买他呢?她一定会更狠,直接开价二百五十万。”
给江北打了电话,江北让她将支票盖了作废的章,用快递给他发过来,海若也照做了,这一切夏云帆是知情的,但是他并不支持江北这么做,他却不知道,江北忍了宁思思如此相似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海若是第一个在接到钱之前打电话通知他的。
江北拿着支票直接去了宁向天的房间,让他意外的是,宁向天却不在,这个时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安排啊?他去了哪里?怎么连助理也没带?
宁向天站在高高的住宅楼前,他请的向导,也就是打车时遇到的出租车司机指着这个小区说:“原来的二指巷胡同早就扒了,得扒了有十年了吧?有的老住户回迁到了这里,有的在别处买了房子,大抵也有的去世了,反正十年了,变化大着呢!”
宁向天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没有吭声。十年前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因为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来过来。二十多年前从那个阴冷的地方回来后的第一眼,如愿在这条小胡同里看到了自己最深爱的女人,只是,她不是一个人,她抱着一个还在哇哇大哭的婴儿,低头匆匆而行,身边另一个男人不住的伸手去抱孩子:“老婆,给我吧!闺女一哭我心就焦,给我抱会儿。”
他震惊,失望,甚至是绝望,在短暂的失神后,他躲在了角落里,看着那和谐的一家三口从身边匆匆而过。
他看到了她,而她,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她食言了,没有等他,没有继续不顾一切的爱他,她妥协了命运,放弃了他们承诺过的感情,按照孩子看起来的年纪推算,她在他出事之后,马上就嫁了人,大抵三五个月都没有等。
“大叔,您要找谁,您告诉我!我帮您找!”司机能从他的衣着上看出他的经济水平极好,遂笑着提醒。
他沉默了许久,低低吐出三个字:“叶轻晚。”
司机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他忽然像是惊醒了,忙摇头:“没有,我说时间已经很晚了,改天再说吧!送我回去。”
物是人非,该走的大抵永远都回不来了,他曾经深爱的女人,现在不是在看着自己的外孙,便是在看着自己的孙子,总之,她应该很幸福,而他……
他苦笑,摇摇头,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尽管有妻有女,但幸福对他来说,仍是奢侈的。
坐在出租车上,江北就打来了电话,说有事要见他,他的目光还落在车外匆匆掠过的街景上,淡淡的问:“什么事?”
“思思去找我的一个朋友,要她离开我,并给了她三十万。”
宁向天蓦然惊醒,坐直了身体,追问:“你的哪位朋友?”
“颜海若!”
“颜海若?”宁向天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但是似乎他并不认识。
“就是上次……那个……崴了脚住在酒店的那个女孩子。”江北说起海若,声音便变得柔和了许多,从前和她的相遇,以及后面的英雄救美就像是一晃而过的梦,让他二十年不羁的人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但梦醒了,他还是她,她还是她,依然没有太多的交集,这大抵就是注定了的缘分。
“颜海若……”宁向天轻轻念出了声,想了一阵子,脑中猛地跳出一个画面:他对她说要找她谈谈,她骗他说自己内急,让他等一下,然后“嘭”的甩上了门,将他晾在了门外。
宁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对颜海若的印象说不上特别坏,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一个是因为她和江北纠缠不清,另一个是她敢将他拒之门外,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都不敢跟他撂脸子,这个黄毛丫头居然就敢!
宁向天旋即又微微一笑,摇摇头。大抵她是仗着江北撑腰,才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的,也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江北的什么人。不过,若是撇开这个丫头对他的失礼和跟江北的纠缠不清来看,他倒并不会对她反感,因为她的大胆,倒是和他年轻时候的脾气有几分相似。
年轻时候……
“宁伯伯,你在听吗?”电话那端江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嗯,我在听。江北,你是怎么知道的?”宁向天并没有急着下结论,总要弄清真相才好处理。
“颜海若是我的朋友,但不是女朋友,思思去找了她,给了她一张三十万的支票……宁伯伯,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希望……怎么说呢?如果是第一次的话,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一而再的话……会有一些不好的影响,对我的朋友也会增加困扰,而且,颜海若和我并不是那种关系,这对她也是不公平的,最重要的是……宁伯伯,我……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江北虽然尊敬宁向天,但是一旦忍了许久而和宁思思根本无法沟通的情况下,他也是什么都敢说的,更何况,颜海若等于无辜中枪,思思一定不会死心,也许还有下一次,不是颜海若也会是别人。
宁向天点点头:“我明白,是思思做的过分了,我会提醒她的,那张支票是……”
“是从伯母的私人账户上开出来的,也有伯母的签章。”江北平静的回答。
宁向天点点头,看了看车外,低声说:“我马上就到酒店了,见面说吧!”
宁向天走进酒店,直接去了江北房中,取了支票,脸上变得暗沉起来。果然是出自宁夫人之手!
宁向天的脸色不好看,他一向对妻子过于宠溺女儿有意见,这一次就更加气恼了。在他的原则里,女孩子是应该多疼着些,但是并不表示没有原则的宠爱,那样就是溺爱,会毁了孩子,看看思思现在的任性和自私,不都是妻子惯出来的吗?他在物质上可以给女儿一定的空间,尽量满足,但是在行为上,从不允许她的放肆,但是他毕竟在家的时候少,教育女儿的主要责任,还是落在了妻子的肩膀上,可是,她和女儿,都很让他失望,这也是他不愿意回家的原因之一。
“宁伯伯,您不要骂思思,提醒一下就可以了。”江北看他眼底隐隐有怒气,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轻声提醒。
“我知道,我有分寸。”宁向天将那张作废的支票收起来,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犹豫了一下问:“思思给颜海若钱的事,是她主动告诉你的?”
江北点点头:“嗯,接过支票之前就给我打了电话。”
宁向天显然误会了,眼睛眯了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挺聪明,三十万和你的身价比起来,确实有点少,如果做了江少奶奶,会翻几十几百倍。”
江北本就有些纠结,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宁向天便带上门离去了,江北忽然反应过来,忙打开门解释:“宁伯伯,您误会了,她不是这个意思……”
宁向天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反问:“我没什么意思啊?北北,你想多了,赶快休息一下,准备参加晚上的宴席吧!”
江北还想解释,宁向天已经大步离去了,江北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宁伯伯和海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解释了他也不信,不解释也无所谓,算了,还是不要越描越黑了,就此打住吧!
宁夫人接到宁向天的电话时,心里咯噔一声,有些胆怯,她对他的怕,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这么多年只有增加没有消减,因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还有一个人应该也知道!
“思思呢?”宁向天简单问候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试探。
“在弹琴呢!你找她吗?”宁夫人忙问。
宁向天淡淡的问:“我离开的这几天,你也没带她出去散散心?一个女孩子,也不要整天憋在家里,出去走走嘛!”
他的语气比较平淡,宁夫人松了一口气,轻声说:“她不想出门,说是没意思,唉,她还是想跟你去的,可是你偏偏不让她跟着。”
宁向天垂下眼眸,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自己的皮夹,从皮夹的夹层里掏出那半张照片,一边看一边问:“她这几天都在家憋着吗?也没出门?”
宁夫人顿了一下,哼哼哈哈的敷衍着说:“没怎么出门,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日或者周一。”他简单说了一声,又提醒:“你给她留心着些,她也不小了,该上心自己的婚事了,别整天缠着江北,江北和她不合适。”
宁夫人又顿了一下,想替思思说话,可是心里又不踏实,忙点点头:“嗯,知道了。”
宁向天张了张口,想提那张支票的事,又知道在电话里训斥也没有用,会被母女俩搪塞敷衍过去,便先忍住了,等回家之后,必然要狠狠训斥思思一顿。
宁家的独生女,他的宝贝闺女,还能嫁不出去?还能找不到好女婿?他不气江北不喜欢思思,因为感情不可以勉强,他气的是女儿在明明知道江北对她没有感觉的情况下,还一而再再而三做出一些过分的行为,他自己都忍不下去了,更何况饱受困扰的江北呢?真正爱一个男人,是要为他着想的,而不是一再的逼他更害怕更讨厌自己,否则,执着就变成了骚扰。
挂了电话,走到窗口前,静静望向夜幕下的新缗市,心忽然就乱了。
喜欢一个人,是多久的事了?过了二十多年,他仍清楚的记得初见轻晚时的那一幕。
那时的他,从十六岁便父母双亡,高中没有读完就辍学在家,一开始到工地上去帮工,后来和一帮社会青年混在了一起,抽烟、喝酒、打架、滋事……好像除了嫖和毒,他什么都做过,所以至今他仍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真的不是。
这样颓废的日子,从遇见轻晚开始终结。他还记得那一天,从工地上收工后,他和几个哥们去吃了饭喝了酒,酒壮怂人胆,更何况他们并不怂?有人提议去附近的中学那里等学生放学,也许可以顺便调戏下小女生,他犹豫着,被激将着也跟着去了。
叶轻晚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单纯最温柔的女生。当她和同学挥手告别拐上一条昏暗的胡同时,被他们拦住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吓的她脸色煞白,慌慌张张的想逃,却又被堵在了墙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暗夜也无法遮挡的晶亮,圆圆的,带着惊恐和绝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紧紧咬着唇,强迫自己坚强。
那一年,轻晚十七岁,他却已经二十二岁了,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在他以为一团乌黑的时候,忽然迸发出绚烂的色彩。
他最先心软,不忍心看她的泪眼,伸出手挡住了所有的朋友,可是却被人推开了,因为那些哥们也没有想到,堵住的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酒后的他们,真的有些迷乱。
长长的胡同黑的望不到尽头,两边都是废弃的工厂,胡同尽头才有人家,偶尔有人路过,也见势不妙匆匆跑开了,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后悔了,非常后悔,哪怕从一开始这便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毕竟也跟随了,这让他有深深的罪恶感。
在她的眼泪滑落的一瞬间,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宽阔的后背挡住了她的视线,也将危险阻挡在他的前面。
“好了哥几个,开开玩笑就行了,她还是个孩子呢!让她走吧!咱们去打牌!”他笑着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朋友,另一只手背后悄悄对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溜。
轻晚震惊,呆了片刻便摸索着从一侧跑了出去,却被另一个男人拉住了手臂,她惊叫,激烈的反抗,一脚踢在了他腿上,还咬了他的手,那人马上就怒了,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轻晚死的心都有了,却被向天狠狠一拳打在了那男人背上,他吃痛放开了她,轻晚腿软的几乎瘫倒,向天怒吼一声:“还不赶快滚!”
她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那人要追,被向天一把抓住了手臂,死死不放,那人回身,狠狠给了向天一拳,血从向天鼻子里流了下来,恰好轻晚一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她傻了,又不会动了,向天死死抓住那人,还挡住了其他不甘心的朋友,怒吼:“看什么看,滚!”
她咬咬唇,转身拼命的跑走了,而向天和那人已经厮打成了一团,朋友的阵营也分成了两派,向天这边两个,对方三个,最后惨败的,却并不是向天,他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但是,他受伤也不轻,鼻青脸肿浑身青紫,几天都没出家门,朋友散伙了,工作自然也丢了。
第二次去诊所换药的时候,却遇到轻晚,那已经是一周以后了,轻晚想报警来着,被母亲劝着放弃了,只是以后下了夜课,母亲会邀着相熟的邻居一起去接她一段,她倒是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转身就走,背后传来她怯怯的呼唤:“哎,那个谁,你等等……”
他头也不回,背后却传来一声痛呼,他忙转头,看到她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倒在地上,他噗的笑了出来,她爬起来,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即便是生气的样子,眼神却依然是那样的柔和。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可以温柔成这个样子,生气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蹦蹦跳跳的走过来,他才发现,她是崴了脚,她看了看他狐疑的眼神,红着脸说:“那天晚上太害怕了,胡同里又黑,崴脚了,医生说得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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