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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看到我那件蓝色背心吗?”

  “哪件?”

  “就是和这件蓝色衬衣搭配的背心。”他抖着手上衬衣,问我。

  我一看,指向阳台上正在滴水的衣服:“不会是那件吧!”

  他搂着衣服,冲到阳台,一看,惨叫:“怎么给我洗掉了?是干净的啊!”

  “我看你放在床头,以为……那你穿白色那件背心嘛!反正是打底的,干嘛非得颜色一样。”

  “那多难看啊!”

  “那就不穿了。我看很多男生都没穿,就你讲究多,再说去医院不是还有白大褂套着的么。”

  “不行,不行啊!我不穿背心,就像你们女生不穿胸罩一样,那种感觉太虐心了!你会不穿胸罩出门吗?”

  我脸绿了:“公主殿下,I服了you!”

  扭身不理他了,太无理取闹了。

  他回到房间,一边脱着裤子,一边呜呜的叫:“这个老婆太不合格了,我真是可怜啦!呜呜……”

  我抱臂冷眼观望,见他不厌其烦的脱掉身上的衣服,又重新换上另一套行头,不禁摇头感慨:“我看你是真不怕迟到啊!”

  他回身瞪我一眼:“不要站在那儿说风凉话了,过来帮我把头发理一下,翘起来了!”

  说完,打开剃须刀开始刮胡须。

  我赶紧端着发腊帮他捯饬发型。完毕之后,刚洗完手,又听他在门口喊:“我的手包!”

  又马不停蹄的帮他收拾手包,递给站在门口跺脚的他。

  直到听到门喀吧一声合住,这兵慌马乱的场面,才彻底宣告结束。

  夜色弥漫,灯光悠悠,房间里突然就万籁俱寂了。

  看着眼前略显凌乱的房间,一丝丝的孤寂像爬山虎的脚一点点的爬满心胸。

  家应该是有灵魂的吧!

  这一刻,我突然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因为他一走,这个家突然就空落的可怕了。

  我帮他收拾好床铺,也抽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不时有情侣成双成对,彼此牵着手,谈笑风生,共赴爱巢。

  他们脸上绽放的笑,是此刻初尝恋爱美好的我完全能解的笑。

  不知是哪根弦的触动,突然间,我的内心里窜出一个想法:想要有个家!

  多奇妙!就在几个月前,我还一直以为我是个孩子,刚离开校门没二年的初生牛犊。现在突然间,这个孩子产生了一个建立一个家庭的愿望。

  有些观念的形成,是不是在一秒钟之内,就成形了。以至于,我们很多时候对自己的改变措手不及,甚至没办法清晰的意识到,比如,不知什么时候就长大了,什么时候就恋爱了,什么时候就结婚了,什么时候就有孩子了……

  就在此刻,不是被大众的观念左右,而切切实实来自内心的心声:我想有个家!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这个欲望像火苗在胸中越窜越高。

  我忍不住写了条信息给林洋:“林洋,我想有个家!”

  正准备发送,突然收到林洋发来的信息:“怎么办,我想每天下班回到家,推开门就见到你!”

  看着这条简讯,我乐的在床上打起滚来:我就知道,我们心有灵犀!

  于是我改了信息:“好!我明天把我的照片一比一放大,挂在门后!”

  林洋回了我个敲打的表情:“我是认真的!”

  我吐吐舌头:“好吧!”

  突然林洋的电话就来了。

  一接通,就听他愤愤地道:“什么叫好吧?”

  “嘿嘿……你情商不是挺高的么,这都看不出来。”

  “就是猜不透你!”

  我叹了口气,一改嬉戏的态度,转而严肃又认真地道:“林洋,我想有个家!”

  那头的林洋愣了三秒:“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维了,跳的太快了。不要告诉我,这是某个电视剧的台词啊!”

  “我是认真的!”

  林洋突然也认真了起来:“嗯……美美,我们一步步来,我也想有个家,但是不能太草率。本着对你,对我,对我们家人负责的态度,该走的步骤还是要走。我们同居吧,这样二年内就可以确定下来。我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娶你!”

  我在心里反复揣磨着他的话,“时机成熟”?从来没想过,这个词原来这么模糊!

  他见我没回应,声音急促了起来:“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就是突然有这种想法了。”

  他突然乐了:“呵呵,总算长大了,小丫头!”

  小丫头,不知道谁更像小丫头!

  “小丫头,没想过立刻让你娶她,就是告诉你一声!”

  他呵呵轻笑:“嗯!待摘的果实,我肯定会照看好的。对了,明天下班后,我想第一时间看到你。有礼物给你。”

  “好!”

  “早点睡!晚安~”

  “晚安~”

  晚上,我做了一个缱绻的梦。梦里,林洋一身白衣,天使一般,落在我儿时卧室的窗边。

  他手里擎着一枚晶亮的钻戒,朝我眨眼睛:“美美,你看!”

  我立即从床上醒来,惊喜的看着他手上的戒指:“好美!”

  伸出手来想要接住,他却轻巧的让我扑了个空,勾勾唇角:“你得答应,嫁给我啊!”

  我困惑,迟疑,嫁给他就意味着,从一个女孩过渡为女人,从一个纯洁的少女成为一名妇人这种陡然间的角色转变,让我的心里空落的可怕,像丢失了最宝贵的芭比娃娃:“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我想!”

  “那就别怕!你将来终究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是吗?”

  他美丽的眉目舒展,张开双臂:“过来,我带你去看我们的家!”

  他魅惑的眼神,煽动的言语,都有着勾魂摄魄的力量,让我抛却所有的顾忌,毅然决然投入他的怀抱。

  他紧紧拥住我,足尖一点,往空中腾跃而起,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我们的身体却似羽毛般轻盈,任风吹拂飘摇……

  直至落入一片柔软的花丛。夜凉如水,暗香浮动,一大片盛开的花海呈现在眼前。身子底下是一床花草编织的五色凉席,清香柔软。而头顶湛蓝的夜空,繁星密布,神秘的闪烁。

  广垠的天地间,只有我们二个!

  “好美啊!”我赞叹。

  “喜欢吗?”

  “喜欢!这就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吧!”

  “嗯!”

  我欢喜异常,如破茧而出的蝴蝶,抖落羽翼,以天为幕,以地为台,翩翩而舞。

  他静静地观看,眼眸如黑琉璃般闪着耀眼的光。

  “真美!”他赞叹。

  待我收起舞姿,他走至跟前,将那枚如星辰般闪亮的钻戒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他眉眼一弯,狡黠地朝我眨眨眼:“现在要履行诺言喽!让我们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我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夜幕下,他的眼睛突然漾成一片深海,欲望在其间波涛汹涌。

  就在此时,天上繁星隐去,乌云急聚,很快妖风四起,电闪雷鸣,硕大的雨滴纷纷砸向人间我们仓皇失措,顿时变成落汤鸡。于是刚才所有的浪漫,顷刻间化为乌有。最后我们在雨中大吵了起来,就此分道扬镳。

  醒来时,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雨点落在遮阳板上,像在放鞭炮。原来梦和现实还是有某种关联的,也并非完全的荒诞。比如一样的大雨,一样的怅然若失的感觉。我愣愣地呆坐在床头,心里一阵荒芜,额头上冰凉一片!

  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林洋快下班了。要不要给他送把伞呢?

  想到梦里的情节,不禁一阵脸红心跳。都说白天想什么,晚上就会梦到什么,难道我真的已经非常渴望嫁给他了?带着脑中的残梦,来到了医院。

  我站在一楼的休息区等候。陆续有医护人员走出电梯,个个面无表情,神色冷峻。

  直到电梯里传来一阵朗笑,我才断定,是林洋出来了。

  一夜的班,丝毫不减他的活力。

  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二女一男。

  “林洋,我的伞给你用!”其中一个女生把自己的伞递给他。

  “那你怎么办?”

  “没事,我今天开车。”

  林洋笑笑,拍了拍另一个男同事的肩:“帮忙送她一程。”

  “放心,顺路!”

  “走了!”

  他挥手跟同事道别,然后朝出口走去。

  “林洋!”我小跑着追上他。

  他一回头,看到是我,惊讶地瞪着我:“你怎么来了?”

  “下大雨啊,给你送伞呢!”看着他手里的伞,戏谑道:“谁知多余了!”

  “说什么傻话!你能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等着,我去把伞还给她!”

  “哎!我就只有一把伞!”

  我举着手里的一把遮阳伞,一脸尴尬。

  他哈哈一笑,摸了摸我的头:“没事,我们共乘一把伞也挺好。”

  路上,他撑着伞,我抱着他给的礼物,和他并肩而走。

  雨很大,伞很小,很快,他的半边肩膀都被淋湿。

  “以后这种偶像剧里的情节,还是少学。旁观别人觉得特别浪漫,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远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懊恼地自责。

  林洋咯咯笑的很欢:“咱们要有点献身精神,满足一下单身狗对爱情的幻想啊!”

  我灿然一笑:“嗯嗯!一个月前,我也是条单身狗啊,深刻认同这种场面对单身狗的励志作用!”

  林洋继续说:“我一直觉得生活里不能缺少浪漫,虽然浪漫很不实用,就像……装饰品,少了它,生活就少了美和灵气。太刻板的人生,我不喜欢。”

  我没有和林洋深入探讨生活观,只是看着伞沿上不断涌向他的雨水,弱弱地道:“要是回去,你感冒了,别赖我就行了!”

  他刮刮我的鼻尖:“只要你帮我洗衣服,我就不赖你。记得手洗!”

  “哎!我怎么觉得,你在把我往保姆兼**的角色培养呢?你说,你是不是有这目的?”

  我内心突然泛起这种疑虑。种种现象表明,我已经深入林洋的日常生活,当然大部分是生活里的琐碎杂事。俨然过去公子哥身边的贴身侍婢。

  他俯身凑到我耳边,邪媚地道:“**?你是在侧面提醒我什么吗?真挫败,这么久我都没意识到。要我怎么补偿你?”

  “喂,喂!我哪句话有这意思?你别故意曲解我好不好!”

  “没有吗?你自己想想,我怎么听着这么明显呢?”

  我略一思忖,发现刚才的话确实带有某种暗示,暗含怂恿!

  我羞愧难当,急于辩解,结果越描越黑。

  他咯咯乐了,笑着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女生,喜欢开玩笑,又开不起!”

  “你敢嘲笑我?”我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一脚跺在他的鞋上,怒气冲冲往前跑去。

  真是太丢脸了!

  “哎,你怎么可以恼羞成怒呢!这样就不好玩啦!”

  他在后面边喊边追,雨水四溅,回到公寓,我们俩都成了落汤鸡。

  “赶紧擦干,一会儿要感昌了。”

  他从浴室拿出浴巾来,把我兜头蒙住,整个人被他翻来覆去擦个遍。

  我伸着四肢任由他拨弄,一时有种童年老爸给我穿衣服时的感觉。

  我边转着身子,边嘟囔:“有时候觉得你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像个爸爸!你怎么这么奇怪?”

  “因为男人需要被关爱,有时候又必须担起责任,当然就有多种角色了。你还少说了一种角色,这个以后你慢慢体会。”

  我从浴巾的缝隙里偷瞄他,见他嘴角含笑,一脸的慈祥,心里顿时暖烘烘的。

  都说女人有天生的母性,其实男人也有天生的父性啊!不过,他说的第三种角色,我当然心知肚明,再联想到昨晚的那个春梦,心率开始不齐了。

  还好,他及时抽身离去,进浴室放水,又到卧室拿衣服,把自己脱的只剩内裤和背心之后,倚在门边,问:“一起洗?”

  我惊讶的张着嘴巴,手上的浴巾不合时宜的掉在了地上。

  “我……”

  “害羞?还是?”

  我先是脸红,接着疑惑了:“还是什么?”

  “没自信?”

  什么?!我一秒爆怒,咬牙切齿:“你眼瞎吗?本姑娘前凸后翘你看不见?!”

  他噗嗤一笑:“那就给为夫检视一下又何妨呢?干嘛反应这么激烈?”

  “唔!”我不自觉的抱胸,退后,瞪眼。

  见他面色微变,才察觉自己的潜意识行为,很……那个什么……

  我迈着碎步,走到浴室门边,幽怨地冲他叹息一声:“哎……”

  “哎什么?”

  “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林洋不解地看着我。

  “一个情节复杂的梦,只不过,最后你告诉我,你谈恋爱不过是想玩玩而已。”

  林洋愣愣地看着我:“所以呢?”

  “所以……”我蹙眉吐舌,所以不出来个所以然。

  “所以你就认定现实里,我也是一样的。跟你谈恋爱,只是个游戏的心态?”他脸上闪过一抹笑,不知是讥笑、苦笑还是不屑……

  他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盯了我足足五秒,才转身关上浴室的门,紧接着流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来……

  其实我是想这么问来着,但是突然被他反问,味道就全变了。

  还有他那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猜,应该讥笑的成分多一些吧。毕竟人家以前也是万花丛中过,这种事,从来就没缺过。只有我这个至今未尝试过的乡巴佬,才把这事儿看的这么重!其实,我并不是个禁欲的倡导者,更没有完美强迫症,非要把第一次交给自己的新婚之夜。我只是不知道,恋爱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将自己完全交出去。

  女人和男人不同,一旦交合,整颗心就全被他占满了。再想潇洒的saybye几乎没可能。我一直困惑,一直在掂量着那个所谓的合适时机。因此,我现在行为就像个初来乍道的小偷,想要偷点什么,又那么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林洋从浴室出来,径自走到卧室,拿了套睡衣递给我:“去洗澡,洗完过来,我们谈下。”

  我捧着衣服,战战兢兢的去洗澡。怎么觉得我们的职业颠倒了?要找我谈话?

  等我出来,见他并没有像往常似的,软绵绵,人畜无害的躺在床上。

  而是在客厅的餐桌上正襟危坐,静候我的出席。

  我们四目相对时,尴尬的我连做个可爱的表情的兴味都没有。

  “说说你对同居的看法吧!”

  “同居……”我双手托着腮,视线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才不显尴尬,直好不停的在他周围打转。

  “我总觉得,我恋爱还没谈够就同居……会不会太亏了!”

  “同居,妨碍我们恋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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