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雇人的呀!”我惊了,现在能一个人单枪匹马开驾校吗?
不会是花3万块钱,买个教练车,写上电话号码,站街等生意的那种吧!
“雇人不如自己教,怎么,钱多烫手啊!我教科二,老爹科三,大伯负责考场,三叔负责市场。”
我长吁了一口气,这算家族生意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
“吃饭~”
“这不才四点多么,离吃饭还早着呢。再说,我不要求说不吃饭的么。”
“你不吃,我吃!”
他没好气的说:“不说这茬还好,一说我就一肚子火!几个大学生,带他们练考场,到中午吃饭时间,都不吃,一直练到下午3点。就怕破费请我吃个饭,老子跟着饿肚子!”
嘿嘿,这话一说,我突然就乐了,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呗!
“遇到这么不通人情世故的,你也没办法。”
“哼!我怎么没办法。我不能保证他们百分百的过,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百分百的过不了!想省这点钱,老子就让他们花大价钱!”
我听得毛骨悚然,小车教练得罪不起呀!同胞们该送礼就得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不知道什么时候车驶向更广阔的马路,风呼啸着从四面大开的窗子里钻了进来,裹挟着路面的灰尘兜头扑来。我原本柔软的头发立时像混泥土浇注的钢筋一般,根根挺立。对着后视镜一瞧,god杀马特与洗剪吹合体了!
我迷离着眼睛问;“你车不能开空调吗?”
“这么大风,你热?!”他很惊奇地瞟了我一眼。
对于这种心思粗犷的莽汉,我还能说啥呢?我说这么大的风把我发型吹乱了,脸吹脏了,没形象了?他指不定心里怎么偷着乐呢,以为我多愿意在他面前展现女性的完美形象呢!我干脆闭嘴,倒头假昧。
“空调开了,这车就疲软了,没了后劲儿。你们女人不是喜欢有后劲的吗,我们男人也一样。”
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嘴真欠,提什么空调,就应该一路装死到底!
他一时也无趣了,就把音乐打开,播的震天响。什么爱情买卖、凤凰传奇的广场舞曲,卯足了劲儿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狂轰乱炸。直吼的我脑壳都要爆裂了。我终于不能再装睡下去,这是要把死人唱活的节奏啊。
“你能换个歌么?”
我不想指责他低俗,不然一会儿又来句什么话把我噎个半死,我够客气了吧。结果刚一闭眼,好家伙!他自个儿开唱了,摇头摆尾的!
“嫂子卖饺子耶,实在好吃耶!
皮薄馅多滋味好,实在好吃耶!
汉子吃饺子,实在好吃耶!
嘴里吃的是饺子,心里想的是嫂子,
实在好吃耶……”
我被雷的外焦里嫩!他究竟是一个怎样人格特质的人?我看不懂了,这盲目的自信,真让人佩服的要趴下跪拜了!他魔性的嗓音,外加这俗的掉渣的淫词艳曲,成功的击溃了我的承受力底线。
“停车!”
“干什么?”
“我要下车!”
我说的斩钉截铁,视死如归。本来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没想法了,何苦继续为难自己可怜的耳朵!
“啾……”他又驴似的啾了一声,这次比上次尾音还长。
“你没看在高速上吗?!”
我呆了,像只鼓足气的青蛙,正打算呱呱欢唱的时候,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抑郁成疾的我绝望地看向窗外:他唱就任他唱吧,我在心里默背乘法口诀就是了啊!结果,车子突然急刹,停下了,门锁啪的一响。我惊的无与伦比!他想干嘛?失心疯了吗?不要命啦!·
“你不说这是高速么!”
我惊恐的浑身颤抖,像见了鬼似的瞪着他。
“呵!我以为你不怕死呢!”
他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见我把脸憋成大肠血,才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把车开走。我有种寒气入体的感觉,像中了玄冥神掌,一阵儿冷似一阵儿!半晌,他看我的脸色变换的那么绚烂,轻笑道:“吓的看!”
“我是看后面没车,安全,才停下来,吓吓你。”
说的轻松愉快,仿佛闲来无聊跟我玩了个小游戏,调节下气氛。
“我不要把我的命放在你的自以为是的周全里!你不要命,我还想要!”
我冲他吼了起来,眼泪即将喷薄而出的一瞬,闭上了眼睛。再忍忍,到地就闪人,一秒不多呆。
车子在一片荒凉破败的烧烤店的门前停下来了,一块墓碑大小的木板上用黑色的墨汁写的店招,在下午暑气还没完全降下来的傍晚,宿醉似的歪在那儿。
走出车外,我像被焦雷劈过,浑身毛发齐刷刷的炸开了,灰头土脸,眼窝发黑,刺猬似的徘徊在路边。黑鱼钻到乌七麻黑的店里,我站在店门口的马路边,打开手机,打算叫辆出租车回去。
“小张!呆外头干什么呢?快来点菜。”
我不理。
一会儿,他走了出来,立在我面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一会儿我还得去修车,回去也要8,9点了,没空再给你找地吃,你不怕饿肚子,就这么耗着吧。”
我不答,继续盯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
“好啦,刚才是我不对,跟你道歉,别耍小性子了!嗨哟,多大点事儿,还想玩绝食是怎么着?”
我继续不睬。
他瞄了眼我的手机,又啾了一声:“这地儿可不好打车!跟着来了,我就得把你送回去,你想干什么呢?”
“没必要,我怕有那个命坐,没那个命回!一会儿再被你气死在半路上。”我朝他瞪了一眼。
他仰天吐了一口长气,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哎~你说,要是我长得再帅点,开个敞篷跑车,带你玩急速飞车,你是不是就不这么觉得了,反而还会觉得很刺激,说不定还要发朋友圈炫耀炫耀?”
“有病!”
我嘴上虽这么不屑回答他,但是他的话我还是听进去了。他说的没错,如果真是个高富帅,哪怕开的不是跑车,我也一样觉得那是在超罗曼蒂克的调情,压根想不到生命危险这方面来。这么想来,倒是我的不对,用双重标准对人,外貌协会,花痴……
他还挺可怜~
最重要的是,这里真没人接单呀,我干耗着也不是办法!等他再递一个台阶,我就下来吧。
“我跟你讲,这家店虽然看起来破,烧烤可是一流的,什么都有,你在城中心是吃不到了!”
“牛鞭有吗?!”我白了他一眼,得意地哼了一声:“让你吹牛逼~”
他默然不语。不一会儿,一盘盘烤串铺排上来,散发着浓郁的夹杂着孜然香的羊骚味儿。我被这香气引诱的口腔里迅速泛滥成灾,已经顾不得刚才和他之间的小结症,赶紧拿起一个羊肉串快活地吃了起来。
“嗯。这个才是你要的。”他淡淡地瞅着我。
将一截像宿便一般黑乎乎的东西推到我面前。我尴尬的瞧着在盘中挺立的半截肠子样儿的玩意儿,心里后悔不跌。不识时务,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对男人得有多失望,才会想要点这个?”他皱着眉头指了指那截恶心的玩意儿,问。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清清嗓子淡定地道:“你也不怕吃这个,回头再长一个出来。”
“噗……”我一下没忍住,一口将还在嘴里的东西全喷了出来,咳的脸红脖子粗。他倒是淡定,将桌面上四溅的口水擦一擦,把我那截肠子拿起来,销魂的吃了起来。
“你真恶心。”
“你口味也挺重。看爽了没?”
“啥?”
他不说话,只是在我面前销魂的吃着手里的肠子,不时用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良久的良久,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噗’的一声,喷了出来。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我刚才说过的话。我的脸火烧火燎的,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吧,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挑挑眉,淡定地道:“反射弧这么长啊。这可怎么得了,以后开车会很危险呢。”
“谢您关心,我可以不开车。”我没好气地说。至于我反射弧长的事,不止一个人调侃过,上学那会,经常被同学们调侃。老师在课堂上讲笑话,大家听完立马就笑了。等到教室完全安静下来之后,突然就听到我恍然大悟之后的嘹亮笑声。当时老师脸上抽搐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我笑完之后,他不无感慨地说:“张美同学的反射弧还真是够长啊!”那是生物老师,才教我们反射弧,然后同学们就记住了这一特点,叫我‘慢半拍’。
他看完我一个人在那里嗤嗤的笑,觉得有点好奇,便问我笑什么。于是我就告诉他我曾经被叫‘慢半拍’的事。他听完,突然来了句:“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
我以为他开玩笑呢,笑着说:“大家都说我可爱呢!”
他认真瞅了瞅我:“也挺好看。我以为体育老师,会是那样的。没想到,有点超乎我的意料。从气质上看,你像是学舞蹈的,脸上看又像是学音乐的。”
虽然早料到他可能来这招,可我还是没能招架住,被他拙劣的言辞说的心花怒放!
这么多年还没一个男性这么夸过我啊!女性朋友,像李老师她们,总说我就像个小太阳,像棵向日葵。让别人感觉到的就是光明,阳光,乐观。太正了,让人一点阴暗的想法都没有。也就是我身上找不到一点儿妖媚之气,恰巧这才是迷倒男人的最猛的迷幻药。所以,我对我自身在异性面前的魅力事实上是没自信的。
“谢谢!”我是由衷的感谢。对于一个自卑惯了的女孩,简单的一句赞美或许就是支撑她继续乐观,快乐的动力。
“喝点酒吧!”他对我说,转身又朝老板喊了一嗓子:
“来二瓶啤酒,一瓶常温一瓶冰镇。再加2腰子~”
“大夏天的,你吃这么猛的也不怕上火。”
“上火就泻火呗,一个活人还能把自己憋死。”
“泻火?!”
“别告诉我,你不懂。”我哑口无言,刚建立起来了一点儿好感,瞬时土崩瓦解。
“你不觉得你把性看的太随便了吗?怎么听你说的,解决这事儿就像是去洗脚城泡个脚那么随意呢?”
“有区别吗?不都是解决生理需求。”
我感觉一盆子冷水朝我兜头浇下。我奉行的纯洁无暇,至高无上的爱情,到他这儿就成了泡脚养生文化了!真是让人寒心啦。我摸起啤酒一仰脖子,打算干了。结果被他一把抢了下来。
“喝常温的。”
我愣了片刻,看他又将一份腰子拿到我盘子里。
“你们女生不是贫血,就是痛经。这些冷的就少吃,多吃点红肉,对你有好处。”
我内心里涌出一丝暖意来。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在过波型路段,一会儿让你心飞扬,一会儿又让你跌落深渊。他都这么轻易的做到了。
“我有点看不懂你了。怎么感觉,你和我相处,不是奔着处对象来的,倒像是和你的女学员插科打诨?”
“处对象应该怎么样?装模作样的跟你客套?跟你谈爱好,谈理想?嗯?小姑娘!”
“难道不应该谈这些吗?”
难道是我太天真,太幼稚了?难道成人的世界里除了性,就不需要精神上的碰撞和共鸣了?
“谈是要谈,但那都是后话,如果基本条件都不符合,说那些不是多余。”
我若有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说的挺有道理,这是前后顺序问题。
“可是,你也不至于一点掩饰都没有吧?被你吓死。”
他啼笑皆非。喝了一口酒,继续道:
“我就是这么个人,也不想害你。别到时你发现我这样,再骂我骗你。何必呢,大家都没有时间去互相试探。”
对于他的坦白,我也是挺感激的。最起码,没有那么累。你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好了,不用担心他乐意还是不乐意。这顿饭吃完,坐在车上再看他时,已经不觉得他面目可憎。反而让人觉出一种踏实。
车开到一家私人院子里去修理,看起来修车老板和他很熟。我被院子里栽种的花木吸引,就去那边看花儿。
“副驾的安全带,档位上的齿轮都有问题,你看看吧~”
他交待完就坐在一把老板椅上,悠闲的吹着口哨,看着我。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走到他身后,一边揉着他的肩,一边小声道:“不是车坏了,也记不得到这来喝茶!”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没看我带了对象来了么。去倒茶。”他把那女人的手拿开,又吹起了口哨。
“哟,是对象啊,我还以为你学员呢!”那女人朝我歉意的笑笑,转身倒茶去了。
“你喜欢什么花?”他问我。
“这个!像菜心~”我指着一盆黄绿相间的花,像幼嫩的白菜心,清新的颜色,很是可爱。
“羽衣甘蓝。”
“这么美的名字啊!”我更喜欢了,这么平淡无奇,竟有这么诗意的名字,也是难得,气质和我挺像。
“喜欢就搬走。”
“啊,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的!我帮你打包,放车上。”那个女人将茶放到黑鱼面前,就忙着给我找袋子打包了。车子修完,天色已全黑了下来。坐在车上,一路无话,我竟然在这安稳的颠簸里,睡着了。睡梦里,黑鱼摇身一变,变成了金边眼镜男。
他深情地抚着我的头说:“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在湖面荡漾的小船里,我们甜蜜的依偎在一起。突然头顶上方的天空,黑云翻滚,大雨倾盆而下,承载我们的小船像片树叶,被浪头一下打翻在水里。我啊的一声大叫,猛的从梦中惊醒。灵魂还未归位之时,一眼瞥见黑暗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
“到了?”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早到了!”
“那你不叫醒我?!”这下我神智清醒了。
“知道自己没戏了,想再多看看你呗!”
我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那么一丝伤感。像被电流击中,我张慌失措地下了车。
“花!”他提醒道。
我转身拿起花,关上门。
看他将车开成了离弦之箭,车尾灯迅速淹没在浓浓的夜色里。
这下没有突突……
我怀抱着羽衣甘蓝,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凉爽的夜风吹拂下,一步步踱回到宿舍。他说的没错,我们是没戏的,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我们是生活在不同时间维度上的二个人。假如,我谈过几次恋爱,受过情伤,或者像那个少妇那般光景,我们还是有可能的。
假如,他没结过婚,再年轻个几岁,长得再好看那一点儿,或许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没有假如,现实就是,我们是二类完全不同的人,注定要在各自的轨道,去遇见各自的真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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