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去看过你。”江瑟瑟摸了摸维西的脸颊,拭去他滚烫的泪水。
小时候,她每个月都会去两到三趟江家老宅,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维西,江琳说……维西根本不想见她。
她坚持了一年多,原本以为维西的态度总会软化的,可是并没有……
现在想想,怕是江琳一直在使诈,而维西从来都不知道她去过。
大概就是在那段时间,维西对她生了怨怼,而她,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和维西的关系都只能那样了。
江瑟瑟想撤回手给维西拧一块湿毛巾擦擦脸降温,可是她的手刚刚抬起来,下一秒就被他握住了。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江维西脸色惨白,眉头紧蹙。因为发烧盗汗,他体内的水分大量流失,嘴唇微微起皮,嗓子也有些沙哑。
他好像是沉浸在了幼时的记忆里。
江瑟瑟何曾见过江维西这么脆弱的样子,从他回到她身边起,就是一副自强自立的小大人样子。一开始对着她和维南,他有些防备,像一只小刺猬,到后来,防备是没了,但也一直不亲近,端着一副冷漠的样子。
她好像从来没有细究过为什么原本阳光开朗的弟弟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想来,应该是在江老太太手下,一直没有心安过吧。她知道江老太太对他不好,可到底不好到了什么程度?
江琳救下维西后,江明修就进了江氏。
江瑟瑟原本以为江明修被捏在父亲手中,江老太太至少会对维西好一些……可是这个好,难道仅仅是不虐待吗?维西生病的时候是谁在照顾他?他难道一直都是一个人吗?一向标榜陪伴着维西成长的江琳呢?在赶走她之后,有没有好好对待她的弟弟?
“维西。”江瑟瑟双手捧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我不会走,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不要怕。”
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因为维西的漠视而伤心失望,当年小小的维西带着满心的欣喜和希望来找她时,她给了他什么呢?
“别哭。”谢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江瑟瑟身后。
他先是用纸巾擦掉了她的眼泪,然后将一块刚拧好的湿毛巾搭在了维西的额头上。
“你就坐在这里陪着维西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谢珩看了一眼瑟瑟被紧紧拽着的手,又看了眼坐在靠窗沙发上,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江维南,发觉有两个小舅子的确可能算不得什么幸事。
江瑟瑟见谢珩将她要做的都做好了,朝着他点了点头后,又转过去看着床上病弱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江瑟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江维西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由一开始的急促变得均匀。
谢珩每隔半个小时就会给维西换一次毛巾,江瑟瑟一只手被维西抓着,只能凭着一只手用棉签沾了水给维西润润嘴唇。
等到他的烧完全退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国庆假期酒店爆满,维西过来的时候只剩下总统套房了,他一个人住总统套房,本来是有些浪费,可是现在倒是很好地解决了多出来的这几个人的住宿问题。
“维南你去休息吧。”江瑟瑟精神放松下来后也打了几个呵欠,她担心维西是不错,可是她同样也心疼窝在沙发上的维南和一刻都没有停过的丈夫,“阿珩,你也去休息吧。”
“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就在这里陪着。”
谢珩和江维南同时开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转过去看江瑟瑟。
瑟瑟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个能拿主意的人。
“都去睡觉。”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两个人都赶去睡觉,“我今晚在这里陪着,明天一早肯定腰酸背痛了,要是你们俩也不好好休息,明天谁顶着?”
这话实在是让人无法反驳。谢珩思忖了一会儿,拎着不肯走的江维南离开了维西的房间。
江维西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刚吐了鱼肚白。
他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发了烧,可是在强撑着打了前台的电话后他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只觉得房间里乱糟糟的,好像来了很多人,大概是医生吧?
今天他没有在医院,而是仍旧在这里,看来也没多严重。
江维西有些口渴,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才发现床沿边趴着一个人。江瑟瑟睡得并不好,趴着的姿势让她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循环都不是那么顺畅,凌晨三点多才睡着。
维西用另一只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壁灯,他没有敢调的太亮,可江瑟瑟还是感觉到了。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不过并没有醒来。
大概是睡梦中不安稳的缘故,江瑟瑟身上的毛毯已经滑落了。江维西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凉的很。
他没有抽开被江瑟瑟握着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艰难地够到了空调遥控器,将温度往上调了一些。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够,摸到了自己的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了她手臂上。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安静地靠在了枕头上看着江瑟瑟。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他现在不想分出心思来去想这些,他甚至不记得昨天自己的委屈和绝望,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心底的柔软。
他记得初三的时候,江维南打篮球摔断了,江瑟瑟虽然嘴上嫌弃他,却每天盯着他喝骨头汤。他很羡慕,甚至暗暗想过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她会不会这样对他,但是他不敢生病。
他生病从来没有人陪,所以他连生病都不敢,他想知道结果,但是他不敢尝试。
小时候那件事情,他怨过吗?是有的吧,可是长大了再回头看,那时候他和维南都没有出事就已经是万幸了,如果当初姐姐拉的是他,江琳未必会救维南。
他知道江琳一直想从他这里图谋些什么,他也不该亲近江琳,可是在姐姐和维南都不在的情况下,他压根没得选,江琳是那栋冰冷的宅子里,唯一对他还有着一丝温情的人了。只是她好像也不知道真正的亲人之间是怎么样的。
他正想的出神,房间的门被悄悄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谢珩,见到维西醒着,他也有些意外。
他走到瑟瑟身边,看了眼她手臂上的外套,朝着维西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妻子。她在这里守了他一夜,他现在要抱着她回去休息。
维西看懂了他的意思,一开始并不乐意,但他想到江瑟瑟这样趴着睡实在是不舒服,最后还是妥协了。
谢珩将瑟瑟拉着维西的手小心地抽走,把维西的外套放在了一边,用毯子将她裹好抱起,一路出了房门。
江瑟瑟在谢珩怀里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了几分。
谢珩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些心疼,他昨晚上起来看了四五次,却还是让她冻着了。
江维西见瑟瑟被抱走,莫名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他摇了摇头,下床倒水喝。
“你感觉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谢珩将江瑟瑟安顿好了之后又折回了维西房里,他有事情要和他讲。
江维西看了他一眼,“你把我姐姐还回来,我就都舒服了”差点脱口而出,可是清醒的时候,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何况他姐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嗯,就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开心。
谢珩可不管他心里那点不爽,径自走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瑟瑟照顾了你一整晚。”
“我知道。”我都看到了,感觉到了。
谢珩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了声音播放界面。
“瑟瑟她很在乎你,虽然她从不说出口,但是我知道。”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有段录音想给你听,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你是不是也一样在乎她。”
要是不在乎,这段录音也没有听的必要了。
江维西看了一眼谢珩,刚刚那句话他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姐夫在挑衅,明明他和他姐是同父同母的一家人,就算他们并不是那么亲近吧,也该比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姐夫好吧?
“她是我的亲人,我的姐姐。”可是在现实面前,他只能低头。
谢珩知道维西对瑟瑟也并不是没有感情,不想将他逼得太紧。他打开了手机,开始播放录音。
“这世上不想《萧凰曲》顺利开机的人,除了你,我再想不出第二人了。”
“《萧凰曲》的投资不是你撤的也没关系,维西认为你是在故意针对我就够了。”
这段录音是卢鸿寿宴那天,杜若录的,他想着维西和瑟瑟的关系算是到了转折点,这段录音必然能派的上用场,所以联系了杜若,让她传了过来。
江维西听完了录音后脸色很不好,他沉默不语,谢珩也一时不能猜出他的心思。不过谢珩也不着急,他可以等,等着江维西慢慢想这件事情,因为他接下来开口说的话,将决定他今后站的位置。
是站在江琳那边,还是站在瑟瑟这边……
许久之后,江维西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比昨晚上病重之时更沙哑了几分。
“这些年,江琳就是这样拿我威胁我姐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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