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敲了好一阵门,路嘉阳才来开门。林峰看到她的那一刻心一下落地了,她已经穿着整齐了,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眼睛却红肿着。
“我们走吧。”路嘉阳说着便下了楼。
“你吃早饭了吗?要不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吧。”林峰跟在后面问。
路嘉阳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林峰险些撞到她身上。她冷冷地看了林峰一眼,然后轻蔑地一笑说:“你不知道做人流之前是不能吃东西的吗?而且还不能同房。”
林峰事先并没有做功课,他有些难堪,想了一下说:“要不然今天先不做了,过两天再做?”
“就今天吧。放心,我不会跟医生说的。”她声音冷漠而平淡,“钱带了吗?”
林峰松了一口气,拿出那张银行本票说:“这是一百五十万的银行本票,足够换二十万美元。”本来他还想说,多出来的十几万留给路嘉阳养身体,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不想引起她任何的无解。
路嘉阳接过本票看了一眼就放进了包里,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到了医院,林峰仍然找了他那个同学的太太帮忙。一番检查下来,一切条件都满足,手术安排在下午。路嘉阳中午也不能吃饭,她哪里也不去,就默默地面无表情地坐在门诊手术室的门口等待。林峰不方便也不想和她坐在一起,只远远地坐在走廊的另一头,把她放在视线之内。
医生下午上班了,路嘉阳排在下午第一位。她即将进去手术室的时候,林峰走过去安慰地说:“你不要怕,张大夫都交代过了。”
路嘉阳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当然不怕,我死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个。”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进手术室。
林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转身到医院外面找了个地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他一口气抽了五六支,感到抽不动了便又回到手术室前焦虑地等待着路嘉阳。终于门开了,路嘉阳从手术室里蹒跚地走了出来,他能看得出来她的身体是痛苦的,可是脸上却无悲无喜。林峰迎上去伸手搀扶她,被她用力的甩开,然后一个人倔强地向前走着。这让他突然想到一年多以前另外一个女孩儿。他追上去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路嘉阳冷冷地说。
林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目送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谁亏欠谁的,都结束了。他开着车回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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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日子乏善可陈。
林峰兑现了他对儿子的诺言,在剩下不多的暑假里几乎天天带当当去游泳。倒是比没离婚的时候陪孩子的时间还要多。小家伙进步很快,短距离内甚至比林峰游得还要快,林峰顿感岁月催人老。他看着游泳池里自己的宝贝儿子心里偶尔会想到他的另外一个孩子,那个没有出世就被除去的孩子,心里也会有丝丝难过。
离婚后,林峰就光明正大地住进了公司的宿舍,反正也是真的单身了。一个人的生活简单而寂寞,夜里他常常会思念老婆孩子,应该说是前妻和孩子。以前在家住的日子虽然无聊,但是让他觉得踏实,不像现在这样没着没落的。
他有见过一次路嘉阳,是她到公司支领上课的报酬,她气色好了一点,但是还是非常瘦。她也看见了林峰,但是并没有打招呼,如同陌路一般擦肩而过了。这样也好,希望她真的能忘记过去那一段重新开始。
或许是因为情场失意,职场得意。李莎这段日子却非常的忙碌,业务多了很多,甚至在家休产假的严苏琪也要帮着审核文件。正好林峰愿意抽时间带孩子,她也乐得成全。只是她尽量的避免和林峰见面,每次都是孩子自己约父亲。
偶尔她也会觉得寂寞,便去秦松那里喝个咖啡,两人互相嘴上耍耍花枪,交流交流生意上的得失,或共同品鉴一下美食美酒,倒也治愈。
在家里的时候,她也会不自觉地想起林峰,她并不回避。无论彼此之间发生过什么,只要有林当当,她和林峰之间就不可能没有关系。对林峰的爱恨她是说不清的,据说和前夫之间最理想的关系就是能成为朋友或者亲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至少目前不能。但她希望有一天可以,毕竟林峰在离婚这件事上没有亏待她。
她也会偶尔想起程牧远,但是只要一想起她就会立刻从心头挥去,她不想再为他心痛。
于大胜还是会经常去看宋一朵,但是宋一朵一次也没有再留宿他。有几次他也想赖着不走,都被宋一朵赶走了。拿她的话说,不还钱,一切免谈。所幸,宋一朵的健康状况一直稳定没有反复。
心心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了,会叫爸爸妈妈,于大胜疼到心眼儿里,一来就抱着闺女不撒手。只是孩子额头上的那块伤疤还是很醒目,每次看到他都内心羞愧。对宋一朵便更加体贴上心。
宋一朵的移民还在办理期间,最近移民政策收紧,虽然有澳洲的公司给她担保但是还是需要很多繁琐的手续。
在婆婆的敦促下,严苏琪出了满月就和许连中去民政局复了婚。孩子也报了户口,名正言顺地婚生儿。许连中照顾完妻子坐月子之后便去了一家外贸公司做业务员,老板是严教授的学生。工作不好不坏,工资也不高,但总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孙丽华没有课的时候便会去严苏琪那里看孩子,白白嫩嫩的小宝宝让她爱不释手。经过生产那日的变故,严苏琪对孙丽华已经没有之前的排斥了,她开始试着理解别人,她发现自己从前真的太自我了,太不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许连中和父亲的关系闹到这一步,她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看着孙丽华对孩子的喜爱,她也曾提议让她和父亲生一个,给她添个弟弟妹妹。孙丽华都笑着不置可否。
杜茵茵几乎天天来看孩子,经常给孩子录制小视频。这些小视频很快又会传到另一个人的手机上。许如海隔三差五的便会来她那里过夜,这让许家大宅的人妒火中烧。出于礼数,许太太也给小婴儿备下了礼物,并亲自送到杜茵茵家里,不咸不淡地说了些让人咽不下去的话。杜茵茵只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收下礼物,然后束之高阁。无论大宅的人多么怨恨,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许如海对待二儿子的雷霆手段历历在目,谁知道许连中的下场是不是杀鸡儆猴。杜茵茵知道,只要许如海在一天她和儿子便都会是太平无事的,但是心中还是有隐隐的担忧。
最焦头烂额的当属陈菲菲和宋一树了。眼看着陈菲菲的肚子大了起来,婚礼迫在眉睫。两人本来对婚礼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兴趣,但是为了让双方老人开心,他们也并不介意参与一下。可是上一辈的人竟然如此不让人省心,对于婚礼的举行地点争执不休。何文娟坚持在甬州摆酒,那就意味着江城还要摆一次,陈百顺心疼女儿挺着肚子劳累,便提议在江城摆一次酒就好,毕竟两人的同事朋友大多都在江城。两家争执不下,小两口颇为头痛。最后他们只能报了一个豪华邮轮游暂时逃离,回来之后估计双方意见已经达成共识,无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各凭实力吧,他们实在不想夹在当中调解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双方父母似乎得到了启发一般,决定包一条邮轮举办婚礼。甬州和江城陆路距离虽然要几个小时的车程,但其实只隔着一条江。邮轮停在江心,既不在甬州也不在江城,当然也可以说既在甬州也在江城。两岸码头都安排了接驳的轮渡来接送观礼的亲朋好友。宋陈两家不惜重金为子女打造这一场豪华婚礼,一来是两家对子女的爱重,二来家里确实是太久没有喜事了,太需要好好热闹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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