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李莎带着当当去宋一朵家探望。一进门就见她坐在茶几边的小凳子上,吃手剥小核桃。宋一朵看见李莎连忙招呼说:“来,莎莎,跟我一起磨牙。”
李莎让当当到房间里哄心心玩,自己拖了一把小凳子坐在宋一朵对面拿起一只小核桃说:“怎么现在爱吃这个了,以前你不是最不耐烦吃这种东西吗?”
“于大胜拿来的,闲着没事儿磨牙呗。”说着用核桃夹子“咔吧”一声夹碎一个小核桃捡了一块最大的仁儿放在李莎手里。
李莎吃着宋一朵递过来的小核桃仁,看见茶几的一角放着一摞练字用的宣纸,上面有毛笔写的字。她笑了笑问:“你现在还能静下心来练字了。”
“于大胜买的纸,非让我写写字,说是可以练手腕的力气。你说我要练手腕的力气干嘛?又不去参加掰腕子比赛。”
李莎看着宋一朵脸上的表情笑着说:“你现在这么听于大胜的?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唉,他能经常来看看我就挺好。其他的我也不去想了。”
“店里生意好吗?”李莎见她似乎不愿意谈和于大胜的事儿便岔开话题。
“谁知道呢,打算卖了呢。”宋一朵继续专注地剥着小核桃。
“挺赚钱的,为什么卖了?”
“厌烦了。我前半生都毁在这个该死的生意上了。”
“嚯,真潇洒。唉,我的后半生还需要靠着那该死的生意过活。”
宋一朵笑笑说:“现在我最烦动脑子,凡是动脑子的事儿都不愿意干。就算工作也只想找个混时间的事,有活儿就做一做,没活儿就喝茶发呆,没有业绩压力,不求升职,无所谓赚多少工资,图个生活规律便好。”
“那给于大胜看店不是正好。”李莎说。
宋一朵摇摇头说:“我可分不清哪个是清朝的盘子哪个是明朝的碗,更不会编故事骗人。让我看店,赚的没有赔的多。过几年他要是再添个老板娘,我还要多看一份脸色。”
“何不直接做老板娘?”李莎笑着说。
“啧,又来了。”宋一朵捏了一块核桃肉塞到李莎嘴里。
“哼,指甲大一点东西就想堵我的嘴?”李莎笑着拿起宋一朵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到底还是因为父亲给我存了足够的钱才敢这样任性。”宋一朵感喟。
“可不是,有钱就可任性。”李莎随声附和。
两人一时也不再说话,只咔吧咔吧地剥核桃。
“店卖了,再和你聚便没有那么好的去处了。”李莎感叹。
“哈,只要肯花钱,好去处多的是。谁会为个聚会便去受累开个店。倘若男人都像你这样想,欢场女子还不有大把的机会从良?”
李莎莞尔,“一朵,你变了很多。”
“生孩子、离婚、患绝症、认祖归宗,感觉自己在阴阳两界已穿越了几个来回,怎能不变。”
李莎看着宋一朵一头寸许长的头发,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宁静,不慌不忙地在夹碎的核桃里寻找核桃肉。历劫之后,人都会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化。
“你的店打算卖多少钱?”李莎随口问。
“怎么,你想入手?对餐饮业有兴趣?”宋一朵抬眼问。
李莎一笑说:“我只是看见赚钱眼红。”
“从来也没听你说过缺钱。”
“钱总是缺的。”
“怎么,在外面包了二爷,开销大?”宋一朵开玩笑的说。
李莎看了一眼在里面房间玩耍的孩子说:“别胡说,里面这个小爷我养起来都累,哪敢有其他想法。”
“林峰的工资还不够你用的?”
“他现在工资不归我管,他也不住在家里了。”李莎说。
宋一朵一怔,很快又面色平静地问:“狐狸精作祟?”
李莎微微一笑说:“狐狸精当真有那么大的法力吗?”
宋一朵也一笑说:“无非是道消魔长罢了。”
“是啊,以前一直以为道消魔长是并列关系,现在才发现竟是因果关系。”
“从事语言工作的就是领悟得快。”宋一朵揶揄。
李莎放下手中的小核桃问:“离婚后会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宋一朵想了想说:“无非是晚上睡觉没有人在你耳边打呼噜了,枕头上不会有头油子染的黄色了,马桶边上再也没有站着撒尿的人溅到外面的尿骚味了。”
“听起来也不坏。”李莎说。
“可不是,日子一下子就清净的无声、无色、无味了。”宋一朵把没吃完的小核桃扔回罐子里,浅笑着说。
她看了一下表说:“我订了餐,应该快到了,等一下一起吃中饭。”
果然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门铃声,送餐小哥递上两串食盒。
李莎打开第一串食盒,一个小酥肉,一个凉皮,她知道淑芬一直吃不惯江南菜,这是专门为淑芬点的,一朵事事把淑芬放在心上,不枉她尽心尽力照顾心心。另两盒竟然是炸鸡和薯条,李莎皱眉。宋一朵拿起来招呼当当,小家伙刚刚在书房找到了一套老旧的漫画《七龙珠》,正爱不释手,看见炸鸡薯条更加眉开眼笑。宋一朵从冰箱拿出一罐可乐递给当当,当当刚想去接,便见母亲皱眉,连忙缩回手去。
“干嘛?不就是喝一罐可乐吗?又不是天天喝。”说完便把可乐塞到当当手中。
“这又是炸鸡又是可乐,都不健康。”李莎小声抱怨。
“便是砒霜,吃一点点也不至于毙命。”宋一朵侧目。
“歪理。”李莎笑着戳她的脑门。
当当放不下书房里的漫画书,得寸进尺的说:“阿姨,我能去书房吃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宋一朵愉快地说。
“不行,会把书房弄脏的。”李莎制止。
“有什么要紧,明天一早钟点工就会把房间收拾干净。”
当当也不去理会母亲,哧溜一下钻进书房。
“你就惯着他吧。”李莎嗔怪道。
“孩子开心就好,没听港片里说嘛,‘做人呢,最要紧的就是开心!’”
李莎看着宋一朵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嫌?”
宋一朵也叹了一口气说:“我从前比你更讨人嫌。”
两人把另一串食盒拿到阳光房去,这里有一张小几,几把椅子,以前是于大胜吸烟喝茶的地方,拉上门便和里面隔断了。打开食盒,四个小菜,油爆河虾,响油鳝糊,葱烤鲫鱼,蜜汁糖藕。李莎笑了笑说:“哈,还以为你请我吃鲍参翅肚。”
“鲍参翅肚有什么意思。”说着宋一朵用筷子把鲫鱼的肚子掀开,取出里面的鱼籽一夹两半,一半夹给李莎,说:“一人一半。”
李莎感动,多少年过去,或许口味都变了,但是彼此的心却没有变。
“这些天你自己做饭吗?”李莎问。
“到底是大病了一场,身上懒也不愿意做。淑芬有时候自己做一点吃的,我跟着吃点,再就是外面点菜吃。于大胜也常来给我做点吃的。”
“大胜会做饭?”李莎诧异地问。
“突然就会了呢。”宋一朵别有意味地笑。
“他天天来?”
“经常来,倒也不是天天。”
“他来你高兴吗?”
“高兴啊,当然高兴。”
“那不如复婚吧。”
宋一朵笑着摇摇头。
“怎么,没有勇气了?”李莎笑着问。
“复个婚需要什么勇气?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宋一朵淡淡地说。
“不怕他另结新欢?”
“一纸婚书就能挡得住吗?”宋一朵说完叹了一口气,“人一辈子可真长,要想相看两不厌真难。好希望人生短一点,还未生厌,已经白头。”
李莎唏嘘,默默吃菜。
“你呢?还和你的小男朋友在一起呢?”宋一朵漫不经心地问。
“已经分手了。”
“厌烦了?”
“他另结新欢了。”
宋一朵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笑笑说:“我很好奇,你和这样一个小孩子在一起都聊些什么。”
李莎没有回答。
“不想说就算了。”宋一朵又笑笑说。
“不,我在想。我似乎真的想不起来我们在一起都聊什么?我们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没有共同的圈子,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聊。”
“便只是做.爱?不会疲倦?”宋一朵接着追问。
李莎微微一笑,也问:“于大胜来,你们都做什么?有没有做.爱?”
“那倒真没有。”宋一朵淡然地回答,“这段时间他在教我下围棋,现在我还在学。哼,不出两个月,就他那智商,我绝对能碾压他几个来回!”
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争强好胜的性子岂是一场大病便能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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