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汤林芳来说，还是前台小荷要机灵一些，她很快就醒过神来。小荷饭也不吃了，放下饭勺，一溜小跑把快餐盒送到了洗手间，又一溜小跑回到会议桌前，呲着牙，笑嘻嘻地对着关雨桐撒娇道：“关大哥，听说你自小在国外长大，让我考考你认识多少汉字，好不好呀？”

　　小荷的职位是鸿羽公司的前台，声音自然甜美无比，此刻，这样甜美的声音包围在关雨桐耳边，众人都明白小荷在向关雨桐灌迷魂汤，试图将关雨桐迷糊住。旁边已经有人在低头“吃吃”地偷笑了。

　　“好好好！”对于前台小荷的提议，关雨桐还未表态，汤林芳已经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小发卷头捣蒜一样点了又点，一连声赞成。汤林芳也不吃饭了，也麻利地把快餐盒送进洗手间，又迅速折回。

　　关雨桐两边嘴角上牵，似乎是在无奈地微笑。他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这还用得着他表态吗？他根本没有机会或者说没有权力表示同意或者反对，虽然，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测试，是对他本人的测试或者是考试+验证。

　　前台小荷似乎也完全没有要等关雨桐回答的意思，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前台，拿来几张A4白纸和一只黑色的签字笔。小荷略一沉吟，挥笔在其中一张A4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大”字，然后双手握纸，举到关雨桐面前。A4纸几乎是贴在关雨桐的墨镜上，小荷歪着头，问关雨桐：“关大哥，你看这是一个什么字呀？”

　　关雨桐盯着A4纸，一会儿凑近，一会儿又向后仰去，离远些看。其间，小荷将A4纸上的字向旁边众人转了一圈儿，让大家看清楚上面是什么字。汤林芳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到了嗓子眼，就像一个准备百米赛跑的运动员，弓腰蹬腿，猫在嗓子眼里，只等裁判一声枪响，就奔出去——那声裁判的枪声，就是关雨桐的回答。当然，如果关雨桐回答正确，她这颗心，就不需要蹦出去了，可以安稳地回到心房。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关雨桐慢吞吞地大声道：“我认出来了，是山——”。

　　“哄！”旁边众人一起笑了，汤林芳却突然被什么呛了似的，大声咳嗽起来，咳得脸色惨白。

　　前台小荷也有点被惊吓到，她赶紧手忙脚乱，翻过A4纸，在反面又写了一个字。这次，她索性写了一个大大的“山”字，心想，既然关雨桐说他认识“山”字，不如就给他“山”字辨认，反正也不是真的要考他认识多少汉字，只不过为了考查他是不是瞎子。

　　“有——”关雨桐这次倒是读得快，只扫了一眼小荷举着的A4纸，就毫不犹豫，大声读出。

　　这一次，大家笑得更厉害了，有几个机灵的人已经开始明白前台小荷的用意了，原来不是考字，是看这关雨桐是不是个瞎子呢！觉得关雨桐是个瞎子的可能有可能的、不可能的、说不定的、喜欢热闹的、不喜欢热闹的、喜欢开玩笑的、不喜欢开玩笑的通通都围了上来。

　　只有汤林芳被人们挡在了围起的人圈外面，她已经吓得在椅子里动弹不得了，众人只是顺手一拉她的椅子，就把她送到了外围。

　　“换英文，换英文！”人丛里有人帮前台小荷出主意。

　　“对，应该看英文，国外长大，就算不瞎，认错汉字也是有可能的。”马上有人附议，表示赞同。

　　前台小荷有点着急起来：“可是我英文不行呀！”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边朝四周东张西望，一边开始大声叫唤，“梦姐，梦姐在哪里？梦姐快来呀！快来！”

　　随着小荷的声音，人丛中一个年轻女子被周围的人又推又拽，就来到了最前面。曲梦猝不及防，被大家这样推拽着，差点就跌进坐着的关雨桐的怀里，曲梦大囧，像一条差点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鱼，赶紧使劲一挣，总算在水里站稳了，可只是刚才那一瞬，她的双颊已经染上沙滩的红色，泛起了红晕。

　　小荷不管不顾曲梦的窘迫，拉着曲梦的胳膊，向关雨桐介绍道：“关大哥，这是梦姐，曲梦，销售部副主管，上海外国语学校英语系的高材生，让她写个词考考你的英语水平哈。”

　　曲梦刚才一直跟在大家后面看热闹来着，小荷拿汉字考关雨桐的时候，曲梦已经笑坏了，这会子大伙儿把她推到前面来考验关雨桐，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她觉得这关雨桐竟然是瞎子的事情，实在太过搞笑，而且，可能性简直就是零。但是，现在大家玩得这么开心，要他来考验关雨桐的英语，曲梦也不忍扫了大家的兴，于是，她拿起笔，略一思索，在A4纸上写下了一句最普通的英语——Howareyou？

　　曲梦写完，前台小荷赶紧举着A4纸，伸到关雨桐面前，问关雨桐上面写着的是什么？围观众人自然都已看清曲梦写的是什么，此刻只等关雨桐的回答。

　　只见关雨桐仔细地、反复地看着小荷手中的A4纸，甚至还伸出手，像盲人摸索盲文一样，在面前的A4纸上揣摸了好半天。这期间，已经有人忍不住“吃吃”地笑了，不过声音不高。大家耐心等关雨桐摸完字，关雨桐扬起了脸，朝大家大声道：“上面写的是Iloveyou！”

　　众人一片哄笑，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猜出，关雨桐是故意的，他其实是在恶作剧，在戏弄调戏大家，或者说在配合大家制造娱乐呢。此刻，连一直都很紧张的前台小荷也忍不住随着大家笑了，但她还没有最后放心，于是把身边的曲梦往前一推，对关雨桐说：“关大哥，那你看看这个人是谁呀？”

　　曲梦刚才被大家从人群里推出来，差点跌在关雨桐身上，已然是面颊绯红，紧接着又被关雨桐一句“Iloveyou”弄得窘迫不已，那张原本白皙的脸，像漂了红色染料的白绢，通透明亮，泛着红光。此刻，再被小荷扯到关雨桐面前，这令曲梦更加尴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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