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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慢刀子割肉,杀人于无形

  沈安安却不是个能受人威胁的主儿,她冷笑:“是么?那我还真要等着章经理,不知道章经理能出多大的手笔,我这人挑剔,寻常的棺材,我可不躺。”

  章洁两只眼睛瞧着她:“你想要多贵的?杉木的,还是樯木?”

  不等沈安安回答,章洁红唇一扬,很快落下去:“配得起也需压得住。”

  她正色看向沈安安:“我原不打算跟你起冲突,可是沈小姐的脾气,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子遇身体稍微好些,沈小姐就是这副腔调,也怪不得子遇又要进医院,又要吃药。”

  沈安安登时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章洁佯装诧异:“子遇的情绪病又犯了,这件事,你不知道?”

  沈安安立即道:“胡说八道!什么情绪病?我老公身体健康着呢!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章洁神色和缓下来,像是在想什么,欲言又止道:“也是,许是他去医院有别的事情也说不准。”

  她咬准了郑子遇生病,沈安安还不信,她故意欲盖弥彰,却令人生疑。沈安安原满是盔甲严阵以待的防守、抗击,好比那坚硬无比的城墙,出现了裂缝。

  表面上,她还是那样谨防敌对,可心里已出现了龟裂痕迹。

  章洁从她晃动的眸光中窥见虚弱,唇瓣微弯。

  佯叹了一声,章洁道:“沈小姐,子遇和我毕竟一年夫妻,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也只是想帮他而已。”

  “帮他?”沈安安嗤笑,“帮他跟我离婚?”

  章洁微微笑,缓慢的摇头:“我何必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你们的婚姻根本就不合法,或者我这么说,你和他,是重婚,是违法的。”

  如果说她刚才说郑子遇有情绪病,对沈安安已是一个打击,这句“重婚”,更像是一个耳光打在了沈安安脸上。

  安安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去,瞪大了眼睛,像要从章洁面上瞧出端倪来。她急而坚决的反驳:“胡说!我们领了结婚证的!我们是在民政局公证过的!”

  “我不知道郑子遇是怎么做的,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跟他在拉斯维加斯的结婚证仍处有效状态。”

  章洁道:“我们是签了离婚协议,可你也知道,在国外结婚和离婚都是需要经大使馆认证程序才生效。”

  像是故意要用钝刀子割谁的肉,章洁隔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而我们的离婚认证程序始终没有通过。”

  沈安安觉得哪里有些痛,却说不出来。她要反驳的,这会儿却有种手脚虚软的错觉。

  她说:“我不相信你。”

  章洁似不以为意:“你不相信我,那很自然。不过我要先问问你,你相信郑子遇么?”

  沈安安脱口就要说“当然”。

  章洁打断她道:“先别急着回答我。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郑子遇了解多少,你知道他多少。先不说你们两个是闪婚,结婚两个月,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家庭成员情况。而在不久之前,你才知道他父亲是光大集团的董事长。”

  章洁看着她,眼带怜悯:“沈小姐,你知道郑子遇在和你相遇前,在国外待了将近两年是为什么?他不告诉你他的家境是为什么?他隐瞒他的病情又是为什么?你和他相处,契合么?你不觉得,有很多时候,你根本就够不着他。你内心里,就一点都没有过自卑?哪怕在你并不知道他家境的时候?”

  她咄咄逼人的每一句,沈安安都可以立即反击。打她个片甲不留。

  可是,沈安安沉默着。她才是被打得哑口无言的那个人。

  章洁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

  她不了解郑子遇,而郑子遇,也未给过机会让她了解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处在一个零界点上,但凡她退一步,他们就能继续在那根钢丝线上走下去。可什么时候会双双摔落殒命,也许是下一秒,也许佯装看不到脚下的万丈深渊,骗自己能走一辈子,就真的能够走一辈子。

  明知道章洁故意说这些来挑拨她,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可沈安安不得不承认,这个圈套令她无法强硬对抗,无视越过。

  平复的情绪,她令自己冷静,紧紧揣着的双手不知掌心是否已红了一片。

  “你现在是要我退出?”

  沈安安压抑着,拼命拼命让自己冷静,竟也能克制了暴躁,奇迹般的心平气和下来。

  “如果我说是呢?”

  沈安安看面前眼角眉梢都是傲然与自矜的女人:“我要是那样轻易说放弃就放弃的人,你也不必花这样的心思来对付我。”

  章洁舒展的眉心轻蹙。瞳仁收缩攒紧。

  沈安安道:“我了解他也好,不了解也罢,他跟你的婚姻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罢,都不是我在乎的。你知道我在乎什么?”

  她说:“我在乎他,是不是有我这个人。”

  章洁眼里划过讥讽。

  沈安安浑似未看到:“坦白告诉你,我怀疑他心里还有你,跟他闹过离婚,而我们确实也到了谈离婚的阶段。可他后来跟我说,没有眷恋,只有憎恶。”

  看到章洁眉间陡然紧蹙。虽她收拾得很快,可对有意说出这些话,刻意盯着她脸色的沈安安,还是紧抓住了章洁那一丝变化。

  从开口就始终被压制着的沈安安终于有一丝得胜的松快。

  不论她心里多纠结多委屈挣扎,输人不输阵,向是沈安安的座右铭。

  “章经理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沈安安晃了晃手机,“我老公还等着我回家吃晚饭,就不和你多唠嗑了。”

  她说着,转身要走,忽像是想到什么,微笑着回头看向章洁:“还麻烦章经理告诉刘女士一声,吃太多盐是会变成大胖子的(食言而肥)。”

  沈安安脸上的笑容从没有这样标准得体过。扭头,她迈着步子坚定的往前走。

  章洁在她身后,声嗓清冷道:“沈安安,你能把我所说的话当成挑衅、挑拨。可婚姻从不是两厢情愿就能一劳永逸。你永远融入不了郑子遇的生活。”

  沈安安一步不停,她说什么,她都只当听不到。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诓骗她,为了引她上钩......

  她不停不停的给自己灌输正确思想,可心却已不可控制的动摇了。

  一口气走出去很远,离码头已有很长一段距离,甚至她回头,就只能看到章洁成了一个黑点儿。

  沈安安松开两只手,掌心里因指甲用力抠掐,红透一片,甚至有几处,都破了皮。

  表面上,她没输。

  可沈安安知道,这一仗,章洁赢了。

  可能和郑子遇结婚的那一秒,她是只在乎这个人的。

  回来上海之后,她也仍是这个想法。

  可当她知道郑子遇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在元宵节那天,林美凤那样对待她老爸......再回想林美凤一再破坏她和郑子遇,想要将郑小琪塞进来,郑子遇又多次隐瞒他的家庭情况......

  她心里是赞同章洁所说,婚姻不是两厢情愿就能一劳永逸。

  而她,也的确可能永远融入不了郑子遇的生活。

  章洁根本就不是为了挑拨、挑衅她和郑子遇,章洁所想的,是压着她的头看到她和郑子遇的差距,看到他们两人之间遥不可及的沟壑,令她意志动摇,被幡然醒悟的强烈自卑、自尊攻击裹挟,然后拜倒在自己无法承受的压力、重担之下。

  她碰到了一个厉害的对手。既有足够的实力能一剑封喉,又能慢刀子割肉,杀人于无形。

  沈安安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下意识要喊车,看着黑乎乎的屏幕,才发现手机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没电了。

  她静默的看了会儿,站在路边上守株待兔。

  向活力的人,这会儿惘惘然的,低头,全幅视线都在脚下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上。

  忽然那道影子被更宽阔的身影重叠,沈安安抬头,看着来人,眼睛里盈盈然满是细碎的星光,亮得惊人,嘴角却还能带出笑来。

  她笑看着他:“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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