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傍晚,锦绣轩前张灯结彩,华灯四起,与日月齐辉。
姑娘们个个花枝招殿,似天宫仙娥般轻盈地穿行于廊间月下,乍一看,似天宫选美,满眼生艳。门口的花牌整整围着锦绣轩的外围绕了三大圈儿,瞬间成了花的海洋。前来观赛的宾客人满为患,而外面更是堵得水泄不通。
许多没钱没资格进去的人,只能远远地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望能一睹那些美娇娘们的风采。
“少爷,到了。”司机将车子停在了锦绣轩五百米开外的地方。
黄玉成忙迫不及待的抬眸看去,
“这,这怎么停在这儿了?”明明还有那么远的距离。
“少爷,你看看这些人,把路都堵死了,开不过去呀。”司机十分为难道。
黄玉成微垂双眸,
“好吧。”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下了车,看着那些堵得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真是闲的,站这么远能到什么?”他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理了理自己的领带阔步向前走去。这个静深,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么好的事情去找他,他居然不在家也不在洋行,该他没有眼福了。黄玉成挤进人群,简直就是寸步难行,他在凌州城住了二十几年,从来不知道凌州城的人有这么多,“让让,让让……”他边扒拉着那些人边吃力地喊着,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他整整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而且,新买的英国货西装也被汗得湿湿的,难受极了。
大概,此时此刻的他,再不能用帅气两个字来形容,而是该用狼狈两个字形容了吧。
“哎,先生,您好,您的贴子呢?”他一激动,将这事儿给忘记了。
“喏,这儿呢!”黄玉成忙将三天前弄到的观赛贴递给了锦绣轩的伙计,那伙计一瞧,“黄少爷!快进去吧,大赛快开始了。”赶紧将他放了进去。
嚯!
今天的锦绣轩简直堪比仙宫,红绡铺地,绫罗扎花,珊瑚点缀,珠玉生花……这布置,这设计,这装饰,简直用精心别致都已经无法形容它的美了。一进入锦绣轩,黄玉成便被眼前的一切给惊艳到了。他边看边往里走着,
“哎呀,黄少爷,您来啦。”刚没走几步,便有一个娇俏的小丫头走地过来,“走,请上座!”很熟络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他看了看她,似乎并不认识好啊。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里无论是姑娘们还是打杂的老妈妈们,抑或者伙计,各个都是自来熟,而且记性相当好。
他们人多,你不可能一一记住,只能记住你自己看中的或者感兴趣的,而他们就不同了,来的人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就算是记不住也得记住。
那黄衣小丫头将他引到了楼上,一个视野相当开阔的位置,
“那,这是我们月娘特地给你留的位置。”那黄衣小丫头边说边拉着他坐了下来,“看茶!”并冲着旁边另外一个丫头喝道,“要上好的龙井啊。”还特别交待了一句。
黄玉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看向花台,再不似以前那样,是个粉色的莲花状,四周遮着围幔,而是搭建成了一汪蓝色的湖泊,中间架着一座玉阶小石桥,桥的有一株开得正艳的桃花,另一端则是一珠翠绿的烟柳,湖面是浮着淡淡的烟,乍一看,这哪里是锦绣轩,分明就是王母娘娘的瑶池嘛。
他再一瞧对面,哟!连凌州城的土皇帝,阮寿仙也来了。看看还有谁……呵,那不是有凤来仪珠宝行的朱老板朱福天嘛……居然还有那个霍起山……倘若不是杜清怡,他也许会上前跟他打个招呼,毕竟他跟家父有合作关系,而且现在合作关系相当融洽……可是现在,他一看到他就不由恨得牙痒痒……哎,还是不要看他了,省得影响心情,还浪费了这里的美景。
不过啊,再美的景,若是少了美人儿,也就失去了那份韵味以及灵动。
噹!
亥时一到,锣鼓一响,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哗的一下,四周座席上的灯全灭了,只有花台如一颗夜明珠般,闪亮而璀璨。
整个湖面闪着莹莹的蓝光,乍一看,还有凌凌微波,淡淡的岚烟似轻纱般缭绕在湖面上。小桥在湖面上的岚烟里若隐若现,淡淡的烟柳与粉粉的桃花遥呼相映……浅浅的琴音从似有若无到如潺潺流水,忽然如山涧清泉,忽而又如涧中幽兰……大家从五光十争的景致中轻轻跌入这柔美婉转的琴间,双眸微闭,似梦如幻。
忽然,琴声似风,渐行渐息,大家又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便看到一位轻纱紫衣女子,身轻如燕,莲步生辉,舞着柔软的水袖,飘然而入那盈盈湖水之中。
一曲行香子和着她轻柔而优美的舞姿让大家既赏心又悦目。只见那紫衣女子的身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壹’号,后面挂着她的艺名,紫萱。她明眸皓齿,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妩媚而风情……真的是人如其名……一盏茶后,贰号清竹,一袭浅翠纱衣,手握玉笛,清雅而淡泊,眸似秋波,若有所思地提着裙摆款款上了玉桥,一曲梅花三弄,声情并茂婉转于看客耳畔……经过层层筛选后,入围参赛的统共有二十人,现已经上来七八个了,各个都仙姿绝容,技艺超群,根本不分上下。
可是,时间一久,看客们也都失去了新鲜劲儿。即便是再美貌,技艺再好,可是却都是美得千篇一律,好的午篇一律。
这里的看客们,哪个不是吟得一首好诗,写得一笑好字,哪个不会些附庸风雅的事,哪个不是常常巡幸这些秦楼楚馆,而这些秦楼楚馆里,多得是才貌兼得的女子。总之一句话,什么事多了,就不稀奇不新鲜了。
渐渐地,看客们不再那么兴致高昂,有的甚至打起了磕睡,有的则在私底下窃窃私语,聊自己的。
黄玉成也开始有些乏了,若是还是这些的话,他真的想离开了,到后台去看看,看看那些美女们私底下什么样儿的。
台上面,各个都似仙子般,可望而不可及,清冷高绝,不食人间烟火。
就在他正欲起身离开时,场上的琴声突然停了,整个锦绣轩骤然冷清了不少,所有人都讶异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搞得都是什么事?怎么还没结束,音乐都没了?
正在此时,小提琴悠扬而清脆的声音在场上乍然而响,与刚才的古筝古琴声完全不同,这声音轻快而高昂,不觉让人为之一震,瞬间让听觉感到新鲜。看管们各个都支楞起了耳朵,循声看去。只见一姑娘穿着西洋公主裙,一头黄色的卷发高高扎成了一个马尾,遗憾的是看不到她的脸,因为,她戴着一张西方国家的美人脸,笑得很邪魅,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觉得既新奇,又好奇。一来大家从未见过这样的才艺表演,二来,大家都很想看看这么别出心裁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儿。
她正沉醉地拉着小提琴时,有人推上来一个很大的米色花苞。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个花苞是用来做什么的,正诧异着,小提琴曲就完了。
只见那穿着西洋公主裙的面具姑娘轻轻碰了一下那花苞,那花苞便开了。那姑娘轻轻提着裙摆,走进了开合的花苞,她又轻轻碰了一下那开放的花苞,那花苞居然又神奇地关合上了。大家正费解着,正猜测着下一幕会发生什么,忽然,哗的一下,那花苞又开了。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那穿着西洋公主裙的姑娘不见了,而是一位身着湘云鹤氅,墨发齐腰,神含欲语,眼注微波的灵波仙子。仍然遗憾的是,她依旧没有完全露脸,而是以一片白色轻纱遮面。不过,只那一双秋水翦瞳眸的眼睛,还有那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便足以迷倒众生。
她没有抚琴,也没有弄箫,更没有开喉破樱,长袖善舞,而是轻轻移步湖心,湖心的微波柔柔地荡漾开来。她在湖心若有所思地凝贮了一会儿,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桃瓣轻落,杨柳拂烟,唰的一下,不知何时,她手中居然握了一柄长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裙裾轻曳间,剑气如虹,划破半空的岚烟……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似欣赏,又似惊讶,似好奇,又似钦佩……并且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眸,使劲儿看着她胸口的名牌十二号,杜兰香。
几乎在就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记住了她的名字,所有人都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儿见过,怎么这么眼熟呢?黄玉成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边努力回忆着:杜兰香,杜兰香……真想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必须得找个机会单独见见她,会会她,如此飒爽英姿,又轻尘脱俗的女子,真乃世间罕有。
尤其还是在青楼这种地方。
倘若能一睹她的真容,就算是明天死去,也算是值了。
他暗暗思忖的同时,发现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的眼神,说不定也都跟他一样的想法呢,这个杜兰香,说不定是个祸水,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红颜祸水!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想见见这位祸水的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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