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车门,她攒紧手心,有些紧张地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山路,车子不能够再继续上去了,接下来的路,她要一个人走完,穿过这条山路就应该是到达崖底了,那里,应该会有她想要有的答案。
只要是到了崖底,看见那片湖,她也就能知道这些天以来,欧阳烨还有梁文瑞到底有没有骗她了。
梁珈走得很快,也不管路上的石头还有泥泞不堪的路,就这样直直地往湖边走去,仿佛只有到了那里,她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
午后的日光有些灿烂,那片发生过挣扎和事故的湖面已经恢复平静,像是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发生过任何事一样,湖面被阳光照得发亮,像是一面镜子柔和地照射出了湛蓝的天空,看起来是那么无害和美丽。
风轻轻地吹过梁珈有些微卷的头发,她的眼眸轻颤,看着眼前的湖面目光深邃,似乎是透过那平静的湖面能看到当时的周邢琛跟自己。
原本以为这里一定会有许多周家的人,原本以为她再次回到这里情绪应该会要崩溃,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平静,原本以为的那些竭斯底里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讲不出的悲伤。
她的邢琛,她的爱人,就是在这里消失了的,就是在这里沉入了湖底,至今不知所踪。
梁珈的心里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地明白,如今周家已经没有在这里寻找,就说明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对,他都要已经失踪了十天了,也许早就……
梁珈的心沉甸甸的,周围的草丛已经被剃得差不多,一眼看去就能够全部看光,她看着那平静的湖面蓦然地勾起一丝笑,没想到心心念念来了这里,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反而却能清楚明白地给了她一击,告诉她周邢琛根本就是已经沉入了湖底。
这么多天了,没有一点消息,没有一点线索,根本就是周家的人欺骗她!周邢琛根本就是已经……
梁珈的手心蓦然之间握紧,嘴角边的笑蓦然地越扯越大起来,她盯着那被风吹过泛起的湖面,重重地阖上了眼眸。
罢了,所有的一切都算了吧,到此为止吧。
她不再渴望,也不再失望,也不再想继续去追寻什么线索了,都已经过了十天,怎么可能一个活人会没有任何音讯,让她所有的期盼和等待都在一次次地落空,一次次地消失殆尽。
她低垂下眼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柔和,她往前走去,眼眸带着带着一丝决绝,似乎已经在湖面上看到了自己跟周邢琛拥抱在一起的场面。
邢琛,我不会再逃离你了,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的。
梁珈又往前走两步,风吹起她微卷的长发,让她看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要乘风而去,飘渺无归,在下一秒就能够消失不见。
只是她睁开眼,让白皙的脚丫浸入那清澈的湖水中,就蓦然地怔住了。
湖面上,漂浮着一条不知道是被风从哪里刮过来黄色的丝巾,正在随着湖面的涟漪飘荡,有些缓慢地漂浮到了梁珈的面前。
梁珈的眼眸微眯,有些呆怔地看着眼前那条黄色的纱巾,伸出白皙的手将那漂浮到她眼前的黄色纱巾给捞了起来。
这个是?丝巾吗?在这不见人烟的地方居然会出现一条黄色的丝巾?
梁珈的眼眸微眯,那乌黑的瞳孔一下子变得极其深邃,她的手紧紧地握住那条黄色的还在滴水的丝巾有些用力,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那十多天不曾笑过的脸上蓦然地变得有些雀跃起来,她的眼眸闪出一丝光线,梁珈猛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或许邢琛真的没事,这条丝巾就是重大的线索!
风轻柔地吹过她的脸庞,她的眼眸蓦然有泪水掉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黄色纱巾。
她拉开那条还在滴水的丝巾,目光在上面丝巾的花纹上游走,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条丝巾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熟悉。
但不管怎么样都好,这条丝巾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突破,她有预感,如果顺着这条丝巾的方向查下去的话,一定会有收获。
山间的风有些凉,正是冬季,山顶处总聚集着弥漫不散的大雾,任凭风怎么吹也吹不散,前一阵子刚下过雨,到处都显得很潮湿,别墅旁边的树林已经被打落了很多叶子,那些橘黄色的落叶都轻飘飘地吹到有些干净明亮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屋子里的落地玻璃门正敞开着,大床上躺着一个面容精致的男人,他的五官像是被刀刻的雕塑般显得英俊异常,只是男人的眉头紧皱,那苍白的脸色让他的面部线条更加地冷毅了。
周邢琛那紧紧闭着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他的手指微动,眼睫毛也随着手指的动作缓慢地颤了颤,蓦然地露出那双乌黑的瞳孔来。
他眯着眼眸,目光怔怔地看着木制的天花板,还有那一盏他感觉有些熟悉的七彩琉璃灯,感觉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只是下一秒,他的手指微动,先前的记忆已经全部都在一瞬间涌入了他的大脑里,忆起在湖中的那一幕,他蓦然地攒紧了手,有些冲动地垂坐起来,“珈儿!”
四周是一片宁静,回答他的只有从窗外呼唤过来的风声。
周邢琛的脑袋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他拧拧眉,有些缓慢地抬起眼眸,手臂还是剧痛,全身上下几乎是要快散架一般,压抑住从身体上面感受到的疼痛,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才有些缓慢地凝聚起来。
有些散漫似的环顾了房间一周,只是他的目光掠过所到之处,就有一股越浓重的熟悉之感随之而来,周邢琛的眸色逐渐冷静下来,这个房间……是他跟夏沁儿以前度假经常来的房间。难道是夏沁儿救了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周邢琛便听到他受伤的手臂的旁边传过来一阵骚动。
蜷缩在他身旁角落里的是一个疲惫至极的女人,夏沁儿那乌黑的卷发盖住了她半张脸,正趴在周邢琛受伤的手臂旁边睡着,似乎是察觉到了周邢琛的动静,夏沁儿有些缓慢地张开眼眸,抬起头来看周邢琛。
“邢琛,你醒了?”
周邢琛的眸色深深,他的眼眸掠过那已经被包扎好白色绷带的手臂,眼眸里有复杂的光闪了闪,看着夏沁儿那疲惫的脸色,他有些干涩地挤出几句话:“是你救了我?”
夏沁儿抬起眼眸,眼眸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见到周邢琛醒过来了,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帮你包扎了伤口,你现在先不要乱动,你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
夏沁儿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周邢琛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白皙的小脸一直露出欣喜的笑意,有些疼惜地看了周邢琛的伤口一眼,夏沁儿站起来往旁边倒了一杯热水。
周邢琛看着夏沁儿站在柜子面前倒水的背影,一双眼眸也变得幽深,他的心里实在是很担心梁珈,虽然他是将梁珈托上了岸,但却始终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发现她,究竟珈儿有没有活过来。
这一系列种种的问题都塞在周邢琛的脑袋中,看着眼前夏沁儿的背影,知道夏沁儿跟珈儿之间是水火不容,但还是按捺不住对梁珈的担心,依旧是艰涩地开了口,“夏沁儿,你知不知道……珈儿现在怎么样了?”
夏沁儿倒着水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只是很快,她将保温瓶放回原处,拿着黑色的瓷杯朝着周邢琛处走过来,却没有回到他的话,而是说了另外一个话题:“邢琛,你现在身体上到处都是伤口,而且经过湖水的浸泡,已经变得有些腐烂,而且我发现你的脚踝似乎也是被刮伤了,所以不要乱动,好好地呆在床上。”
见到周邢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的表情,夏沁儿的眼眸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目光,在周邢琛想要说话之前又截过话头:“邢琛,我知道你跟宁厉寒有过节,现在宁厉寒到处都在搜刮你,所以我想,你现在还是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比较好,不然的话,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宁厉寒一旦知道了,你就没命了。”
听着夏沁儿的话,周邢琛的眸色变得幽深,似乎也陷入了沉思,的确,夏沁儿的话是没错的,现在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只要是被宁厉寒发现,一定会趁这个机会要了他的命,毕竟在山峰屋子上那一战宁厉寒想要杀他的心思已经暴露无遗。
想到宁厉寒,宁厉寒说过的话也蓦然地在耳边响起,周邢琛乌黑的眼瞳闪了闪,他抬起眼眸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夏沁儿,静默不语。毕竟是她救了他,而且他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要暂时提起的好。
而见周邢琛的心思终于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夏沁儿乌黑的瞳孔闪了闪,见周邢琛的目光又变得深邃起来,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就要将手中的黑色瓷杯递到周邢琛的手上。
“邢琛,你喝点温水,这样会好受一点。”
“夏沁儿,如果你知道……”
“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问我了!”
见到周邢琛又要说起那个话题,夏沁儿的脸色蓦然变得有些苍白,手指也紧紧地收拢成一团,有些竭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
她不想要听到梁珈的名字!一点儿也不想要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一点讯息,更加不想让她心爱的人来问这些!他就那么爱她吗?爱到奄奄一息却还是念念不忘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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