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邢琛的眼眸幽深,他的目光还流连在言都安的身上,见跪在言都安身旁的梁珈神色苍白,那眼瞳有些无神,他叹息了一口气,只给警官留下一句无碍,便转过身朝梁珈走去。
“珈儿。”
感觉到大手蓦然地圈上她的肩膀,梁珈低垂下眼眸,睫毛在光影下投出一片淡淡的光影来,感觉到周邢琛的气息温暖地包裹着她,梁珈才缓慢地发出声音。
“邢琛,这件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要来这里,或者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梁珈紧紧地攒着周邢琛的衣角,缓慢地阖上了眼眸:“我在你要抱着我要走的时候就走,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我!是我不好……”
梁珈的眼眸看向那躺在地上已经紧闭着眼的言都安,咬了咬唇:“言都安,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
周邢琛的大手缓慢地贴近梁珈有些憔悴的脸,轻轻地将她那眼角的泪珠给抹掉,他蹲在梁珈的面前,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静静地凝视着她,见她也直视着他,他才叹口气:“珈儿,你我都知道,所有的因果关系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一环扣一环,我想,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其实如果不是言都安,死的那两个人也许就是他跟她了。
但这世上,事情是有多么巧合,是有多么阴错阳差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地步?周邢琛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死去的人是梁珈,他还会不会有勇气活得下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警官看着眼前的人相默无言,便上前去恭敬地道:“周少,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打点好了,那我们就去录个口供吧,到时候我们会深入调查的。”
这一件命案,恐怕就是嚟宜的半个月头条了,如果再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被革职,再加上这件命案又牵扯到周邢琛就更加地麻烦了。
看着梁珈那乌黑一片的瞳孔,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睛的言都安,深沉的目光又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警官,他站起来:“警官,言少的尸体就拜托你了,记得给我通知一下言家,另外,郁小姐也是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够处理好。”
警官赶紧点头称是,这些豪门大小姐,特别是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肯定是不能够懈怠的,否则,连同嚟宜的经济命脉都成问题。
“那么……,”那警官似乎有些迟疑地看向眼前的周邢琛,看着那鲜红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一团,但身上的伤丝毫没有包扎的周邢琛皱皱眉头:“周少,你的伤。”
“不碍。”
周邢琛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只是关心他的伤,他笑了笑,只是看向眼前的梁珈,梁珈似乎才看到周邢琛血迹斑斑的模样,咬了咬唇,懊恼自己因为言都安的事而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我们快去医院检查吧。”她看了一眼那一句干涸的血液和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砍伤,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手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对不起。”
周邢琛叹息一口气,伸出手将她从言都安的身边拉起来:“珈儿,我已经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所以你给我好好地打起精神来。”
梁珈点点头,那双眼眸又低垂下来,脑袋里还是忘不了方才言都安跟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带给她的那些冲击。
待梁珈的情绪好转一点,周邢琛才拥着她往门口走去。
做笔录之前,周邢琛跟梁珈在警局里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马不停蹄地继续做笔录了。
警察局的笔录虽然很繁琐,但是为了更好地陈诉案情,周邢琛和梁珈还是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将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已经说了。
笔录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到梁珈跟周邢琛再次从警局里出来以后已经是天黑的时候了。
想想原本白天的时候,言都安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转眼,他就已经不在了,梁珈的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受。
走去警局门口,周邢琛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看着她如此难受的模样,他的眼眸幽深:“珈儿,我带你去言家看看吧,也是当作是慰问一下。”
梁珈点点头,看见周邢琛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她一直担着的心终于有些放下了,去言家吗?也好,如果不能为言都安的离去做些什么,但愿,还能替他看他的家人一眼。
周邢琛之所以带着梁珈上门拜访,是因为毕竟言都安是因为救他们所以才失去了生命,准确来说,是因为想要救梁珈所以才会将事情导致到这一步,而且他们也想知道言都安接下来的后事会怎么操办。
坐上车,梁珈一直保持安静,虽然心里已经释怀了一些,但车里的气氛一直有些压抑,直到到了言家才好一点。
清晨时分,空气有些冷,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街道上漂浮着一股浓重的雾气,只有街头那清冷的昏黄灯光照耀着无人行走的街头。
言家住在很远的地方,跟周家似乎是一个南,一个北。原本言家和周家的关系就不太好,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究竟会闹到什么地步。
梁珈刚一踏入言家,就从空气中感觉到沉重压抑的气息,客厅里很安静,屋子里没有开灯,梁珈向前走了两步,才看到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的三三两两的黑影。
她紧紧地抓着周邢琛的手,梁珈的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抹自责。
啪嗒一声,屋内的灯光突然亮起来,有女人从沙发上缓慢地站起来,回过头来看刚进门的周邢琛跟梁珈。
这时,他们才看清楚了屋内的场景。
客厅里三三两两的地坐着几个人,言都安的外婆或是奶奶,坐在客厅中目光呆滞,像是已经这样呆了许久。
而坐在另一旁的沙发上的,则是被言都安妈妈安慰着的郁花晴。
客厅昏暗,郁花晴的眼眶红润,像是已经哭了许久,她的脸庞有一半隐藏在光影里,她死死地抓着手下的桌椅,几乎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此刻她的目光似乎是穿透过浓雾,死死地锁着眼前这两个人。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像是暴风雨之前来的平静。
“你们居然也敢来这里。”女人的声音尖锐,她步下客厅里的阶梯,直直地走向他们。
来人似乎是言都安的母亲,穿得雍容华贵,但此刻她低垂着眼眸,似乎是一夜未睡,有些憔悴。她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已经是得知了言都安已经去世的消息。
周家和言家的关系早已经决裂,更别说这些年随着生意上的利益的争夺,人情味都已经不见了几分,这会儿,言家的继承人还因为救周邢琛而死,他们怎么可能会欢迎这两个人来这里。
言母似乎是很激动,几乎就没忍住上前去推他们出去:“你们害死了他!他是因为救你们才会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他还活得好好的!!”
梁珈跟周邢琛静默在原地,梁珈看着眼前有些疯狂争执的言母,沉默不语。
她知道,言都安的死一定会给他们带来打击,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情绪会那么激动。而且会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们。
梁珈紧紧地攒着手,狠狠地咬着唇,知道感到一丝血腥味才住了嘴,她低垂下眼睑:“阿姨,对不起。”
只是梁珈刚刚说完这句话,郁花晴便从客厅中央站起来了,她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梁珈,几乎就要冲过去将梁珈给碎尸万段。
还没等言母发话,她先开口了:“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好意思说出这句话吗?”
郁花晴的眼光微红,她死死地攒着双手,想要挣脱开搂着她的人的怀抱,一步一步地向着梁珈走来。
从以前开始,她就妒嫉梁珈,嫉妒梁珈可以得到言都安的爱,她又恨,恨梁珈为什么得到了他却还不珍惜,嫁给了周邢琛。
如今,到死,言都安的眼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梁珈,根本就没有她。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想要好好地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由多黑心肠:“梁珈,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死!他是因为你而死的,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救周邢琛,只有我知道他是为了救你!”
她咬着牙,在梁珈蓦然睁大的眼眸中感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她就要梁珈感到愧疚,就是要她万劫不复:“你的好妹妹,跑过来一字一顿地说着你有多危险,他为了救你,什么都不顾了,跑到包间只是为了救你一命。”
“梁珈,是你害死了他!”
郁花晴的话字字诛心,每讲一句话都重重嘀敲击在梁珈的心上,梁珈的脸色苍白,这些事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周邢琛的眸色很深,一瞬间身上的气氛冰到极点,看着周围人那苍白震惊的脸色,他的眼眸垂下来,声线低沉:“郁花晴,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郁花晴的嘴角蓦然地扯开一抹笑,那双眼眸直直地盯着梁珈苍白血色尽失的脸:“你怎么不问问她,都安哥哥死前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空气蓦然出现一霎那间的死寂。
梁珈张了张唇,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言母有些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脸色苍白,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那双眸子回望过去郁花晴,紧紧地攥着手,声线变得有些清冷:“花晴,你说的是真的吗?”
郁花晴只是眼眸紧紧地锁着梁珈,但实际上她的动作已经做出了回答:“言妈妈,就是这个女人,中了别人的圈套,得罪了别人,让都安哥哥去救,谁知道,这一救,都安哥哥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盯着梁珈,那眸光冷冽,似乎想要冲上前将她撕成碎片:“你给我滚!滚出言家,你不许来这里,不许玷污我都安哥哥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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