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邢琛平日里如何,她不想多管,但现在,是在万众瞩目的婚礼上。
他就算不顾她的脸面,好歹也该考虑一下周家。
梁珈想上前劝说,可不止为什么,脚步好似生了根,被钉在原地。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夏沁儿抱着他的手臂哭得伤心欲绝,“刑琛,你不结婚好不好?”
门外的快门声不绝于耳,周邢琛仿佛听不见,动作放轻将她眼腹的泪拭去,没有说话。
外面的记者团炸开了锅。
原本只是想按部就班地拍摄一部宏达的婚礼纪录片,没想到竟也能遇见最能吸引观众目光的三角恋情。
新欢和旧爱的激烈角逐,向来是街头巷尾交相传递的最佳八卦。
记者们发了狠,镁光灯闪得比头顶的艳阳还亮堂。
夏沁儿眼里尽是周邢琛俊美的面容,完全看不到别的,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刑琛,你不是说,只要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可以不管旁的吗?我现在就答应你,你不娶别人好不好?”
这一个月来,她都在煎熬中度过。原以为周邢琛只是为了放出风声气一气她,没想到竟是真的要举行婚礼。
夏沁儿哽咽着,几乎接不上气。
如果她早些答应他,哪里会有今天的风波?
梁珈远远看着这场闹剧,四肢冰凉。从这个角度看不出周邢琛的表情,但她一直知道,这个夏沁儿就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白月光。
她提出这种要求,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他竟是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么?这件事传出去的话,对周氏日后的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梁珈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观众席上的周母,发现对方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一直在用眼神示意她采取行动。
一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以及周母歇斯底里的态度,梁珈手心的汗出的更多。
她试探着往前了几步,哑着嗓子艰涩开口,“刑琛……”
周邢琛没有听到。
怀里的人抱起来明显瘦了不少,想来这些天来已被煎熬得不成样子。
夏沁儿一向是骄傲的,骄傲得如在云端。他追了她多年,她明显也对自己有意,但从来不表达出来,连平日里和他出去,说话也是淡淡的。
若这次婚礼,能逼得她倾吐心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周邢琛眼里划过一丝怜惜,手指拂过她的脸,声音却听起来很遗憾,“夏,对不起。可是,我已经有梁珈了。”
说着往梁珈那边望了一眼。不过他很快移开,又转而盯着夏沁儿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刚才那一瞥,注意到她愣在原地,和隐约有些泛红的眼眶,他心里竟陡然冒出些烦躁。
周邢琛捧着夏沁儿的脸,手中传来的柔滑触感让他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无论如何,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不是么?
夏沁儿听到他这么说,手里抱住他的力道突然加大。她的头埋在周邢琛的怀里,闪电般看了梁珈一眼,接着嘴唇颤抖地抬起头来,泪光盈盈欲滴。
似乎犹豫了好久,她才组织好语言,小心翼翼地替周邢琛拉好在拥抱中有些乱了的领带,凄然笑道,“可是刑琛,我只有你啊……”
周邢琛身体明显一震,“只有我?”
夏沁儿花瓣一般的嘴唇用尽全力攒起一抹笑,却让观者都心疼不已,自嘲的语气充盈了空间,“本打算,过了年关就答应你的求婚,可是你连这几个月都等不了……”
她慢动作地把目光移向周邢琛的眼睛,“刑琛,你真的,不爱我了么?”
周邢琛的手臂紧了紧,怀里的女人虽然故作坚强,但他已经能看出她的脆弱,“夏,我年纪不小了,等不得明年。”
仿佛抓到了机会,夏沁儿急急地握住他的手,连声辩白,“那就今年好不好?下个月,下个月我们就订婚……只要你现在和她不结婚……”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周邢琛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面色不改,沉声道,“下个月?下个月什么时候?”
夏沁儿搞不清楚状况,已经哭得有些缺氧,只得老老实实回答,“下个月……第一个周末好不好?”
“好。”这一次,周邢琛答应得很快。不止夏沁儿,连宾客都愣在当场,“记得,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他拉着夏沁儿的手,大步往外走去,把忽然间人声鼎沸起来的教堂遗忘在身后。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一眼身边站着的,婚纱裹身的梁珈。
碧空如洗,天边远远漂浮着一丝不辨形态的薄云。
周邢琛绅士地为夏沁儿打开车门,夏沁儿从善如流地坐进去,坐到这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位置。
周邢琛为她系好安全带,夏沁儿抿唇一笑:“谢谢。”
周邢琛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覆上眼前人的粉颊:“对我,永远用不上谢谢二字。”
“嗯。”夏沁儿双颊微微泛出桃花色,映着刚哭得微肿的眼睛,眼底一片烟雨蒙蒙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她稍稍低头,鬓边一缕柔软的发丝落了下来,她自然地挽到耳后。
周邢琛看她拢发的样子,突然想到刚才没来得及看一眼的梁珈,那个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女人,现在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就这么爽利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邢琛转头,不再多想,扭转钥匙,跑车一阵轰鸣绝尘而去。
周邢琛将夏沁儿安顿到郊外自己名下的一幢别墅中。
她看起来很开心,自从进了别墅就一直挽着周邢琛的手臂,央着他带自己将别墅每个房间都逛了个遍。夏沁儿当然不是真的想逛这些房间,只不过是不想让周邢琛想起自己另外还有个家,还有个被抛弃的未婚妻,她要他眼中心中都只有她夏沁儿,要他耽溺在她这片温柔乡中,周邢琛可是最爱夏沁儿的,不是吗?
“沁儿,”周邢琛突然开口,脸色温柔又不失果断地说:“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回家一趟。”
闻言,夏沁儿好看的美貌蹙在了一起,她嘟嘴,晃晃周邢琛的手臂:“邢琛,就在这里陪陪我,不好么?”
周邢琛看着眼前对自己娇嗔,央求自己留下的小女子,心底里升起一股怜惜,霎时想到,若是梁珈,呵,她只会噙着一抹端庄得体的笑,温柔地嘱咐自己路上小心吧?她从来没有挽留过,从来没有……
“沁儿乖,我只是回家收拾东西,马上回来,”他俯身凑到夏沁儿耳边,低语喃喃:“这里,才是你我的家,不是么?”
夏沁儿心花怒放,没想到周邢琛竟如此着急想和自己住在一起,便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如玫瑰初绽,鲜妍夺目:“那么,一定要快点回来。”
当周邢琛拉着夏沁儿走掉的时候,梁珈有一瞬的失神,他,太过分了!他这样做,要置整个周家于何地?置……自己于何地?她偷偷望向梁文瑞,果然,母亲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也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梁珈立刻收回目光,低着头不敢再看。
周邢琛走后,媒体的焦点瞬间集中在梁珈身上,镁光灯闪得头晕,话筒都快戳到嘴里,然而无论媒体问任何问题,梁珈都拒不应答。事已至此,无论怎么说,都逃不了一顿八卦口诛笔伐,保持沉默,方位上策。
在保安的保护下,梁珈和梁文瑞钻进了车,司机瞬间启动,将喧闹甩在身后。
一路上,梁文瑞沉默不言,车里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梁珈试着开口:“妈……”
“闭嘴。”梁文瑞狠狠瞪她一眼。
梁珈有些瑟缩,看来母亲这次真的是气到了极点。
当周邢琛打开密码锁,才知道梁珈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梁珈还是那一袭洁白的婚纱,发丝有些凌乱,几缕垂落到下来,衬得脖颈修长。她直直地站立在梁文瑞面前,微微低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虽说正在被训斥,但是风姿优雅,如寒霜冰雪。
梁文瑞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表情阴郁。
她手指指着梁珈不住地点:“你啊你啊,以前我是怎么教你的?”
梁珈低眉顺眼:“对不起,妈。”
梁文瑞不依不饶:“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挽回周家的形象?对不起能把邢琛从那个狐媚子身边拉回来?”
她端起玉瓷盏,梁珈忙不迭地附身跪在她面前添好茶叶。
梁文瑞脸色阴晴不定,眸中阴霾却愈渐浓重。
茶色温润,氤氲腾腾。
梁文瑞越想越气,自己一手养大的人竟栓不住邢琛的,居然在婚礼当天和别的女人跑了,让周家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她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骂道:“废物。”
周邢琛恰恰看到这一幕,他愣了愣神,随即恢复,大步走过梁珈身边,转身上楼,突然顿住,对梁文瑞说:“妈,别气坏了身体。”
梁文瑞气说:“你去哪儿?刚才的事,不打算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周邢琛并不打算停住脚步,清冷的声音随着他上楼的身影变得空旷:“我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就搬出去。”
“你站住!”梁文瑞气得喘不上气,直拍自己胸口,梁珈忙上前抚着她的背顺气。
她一把搡开梁珈,说:“还不快去!拦住邢琛!”
梁珈咬咬下唇,从地上起身,整理好微乱的发丝和微皱的裙摆,换上一个温柔的笑:“好的,妈妈。”
梁珈转身上楼,来到周邢琛卧室门口时,他正拎着箱子要出来,恰恰撞了个满怀。
那一瞬间,周邢琛鼻尖萦绕着丝丝发香,他竟有种想要使劲抱住眼前人的冲动,忍了忍,开口说:“你来干什么?为我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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