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珈坐上车,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系好安全带,转过头去跟司机说话:“司机先生,麻烦你,送我到机场吧。”
如果是往日,平常机智聪明的梁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带着帽子的黑衣男人似乎是有诈,可是她现在怀孕了,只顾着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根本看不出来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危险之处,
她侧过脸,看着川流不息从她旁边经过的一辆辆汽车,有些出神。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她的手指贴在她的小腹上,从小腹传过来的温度似乎温暖到了她,她的心似乎也就不那么痛了。
车子似乎是行驶得很平稳,不过一时之间大马路上多了好几辆汽车。
梁珈有些犯困,看着司机也不闪躲,就这样直直地就这样开过去,她有些戒备,盯着黑衣男人有些质问地发出一句话:“你干什么!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话,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迅速跳下车消失在人群里,只留下那载着她的那一辆车安静地停留在马路上。
该死!
这辆车有诈!
可惜明白得太晚,梁珈咬咬牙,解开安全带想从副驾驶座上爬出去,只是她刚解开安全带,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直直地冲过来,自车头处,撞击出巨大的花火!
梁珈刚好解开安全带,脑袋便直直地撞击到了车沿出,她有些晕沉,双手死死地护住肚子,但似乎没什么作用,她柔软的手臂和肚子一起撞击在车上发出一声闷响。
车前的挡风玻璃已经完全碎了,蜘蛛网似的散裂开来,梁珈的额头抵着车窗,有粘稠的鲜红的液体顺着车窗一滴一滴顺下来……
好晕……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想看看肚子,可是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她,让她动都不能动……
痛,好痛,撕心裂肺的痛……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液体从她的大腿处一滴滴顺着座椅缓缓留下来……她想挣扎,想要站起来,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她知道她的孩子要走了,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呼唤。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吧。”
殊不知她的呼唤是连正常人不认真听都听不到的呢喃声。只能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开开合合,不停地说着。
周围已经有人群开始渐渐聚集,似乎都像是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
呵,她的眼角划过一丝泪,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在昏睡过去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俊美的脸,那张令她痛到窒息的脸,那张让她心如死灰,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脸……
周邢琛。
邢琛啊,救救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求求你,救救他吧。
一片黑暗。
灯光照得医院大堂有些明亮,有些喧闹的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有些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穿着白大衣的医护人员有些紧张地推着担架急急地往手术室里冲。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紧张。
男人扶着担架的手有些用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沉睡中的女人。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护人员将男人拦在门外,有些歉意地说了句话,然后转过身子走进了手术室。
一分一秒,时间变得如此漫长。
他咬着唇,手心有些出汗,目光有些幽深地看向那屏幕上面的手术中。
他错了,他以为找不到身世,梁珈会难过。可是原来重要的不是梁珈的身世,而是她。仅仅只是她而已,就算找到了她的身世,没有了她……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他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一群医护人员叽叽喳喳的许久,等到周邢琛有些急切地想冲上去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缓缓向他走来,脸色疲惫,眉目之间带着惋惜,周邢琛的心口猛地咯噔一声,虽然表面不如声色,但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一个拳头。
“周少……对不起,我们……没能保住孩子,但是周太太是平安的。”
她没事……她没事就好。
周邢琛垂下眼眸,突然反应过来年轻医生说的话。
孩子,没了。
最终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心里有一根刺,像是直直地插进了他的胸膛,他的神情有些疲惫,捏了捏皱起的眉头,轻声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又陷入长长的沉默。
“我们会将周太太安排在我们的VIP病房,但是可能她还需要半天时间才能苏醒过来,嗯……这件事恐怕会给周太太带来比较大的刺激,希望周少你能安抚一下太太的情绪。”
见周邢琛的情绪也不太好,医生也嘱咐了几句就转过身继续去忙下一台手术了。
孩子没了,他虽然心痛,但想到以后还可以再生,心情就平缓了一点,但是梁珈没了,他恐怕要把这间医院都推平当作坟墓给珈儿陪葬,但是还好……她还在。
病房里有些安静,是上次梁珈受伤时住的那间病房,风柔和的吹动着窗边的白色窗帘,消毒水的气味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周邢琛轻轻的走到梁珈的窗边,看着在阳光下安静沉睡着的她,心就好像被针扎着一般抽痛。他伸出手,轻轻地挽开散落在她额边的棕色的微卷的散发,盯着她白皙苍白的脸长叹了一口气,额头微微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有些怜惜地摸了摸。
对不起……珈儿。
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一个地步,会以为肯定能套到夏沁儿的话,一定留在夏沁儿的身边,为了让夏沁儿信任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对不起,珈儿。
哪怕说太多也没有用,睡在病床上的梁珈又怎么可能会听得到,他有些干涩的嘴轻柔地在梁珈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拉起她柔软白皙的小手,他的目光有些复杂,静静地在等待着她醒来。
梁珈的眼眸在眼皮的包裹下轻轻地动了动,,似乎是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然后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她的手已经颤抖着抚摸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孩子……我的宝宝……”
小手瞬间被男人的大手包裹住,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似乎是感觉到了男人熟悉的气息,男人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脑袋中炸开:“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她的双眼缓缓地睁开,有些无神地看向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苍白的嘴唇有些不甘心地动了动,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男人有些沉默,似乎不愿意再说第二遍。
但梁珈突然笑了笑,突然竭斯底里地半坐起来用力地去抓住周邢琛的衣领,双手紧紧地握住他普兰色的西装,有些失哑的悲痛的声音尖锐地喊出来:“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珈儿……”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悲痛,周邢琛的心有些害怕,他握着她的手有些用力,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想要给她一点温暖。
可梁珈的眼神似乎没有了焦距,只是呆呆地,乖顺地让周邢琛搂着。
如果生命有声音。
如果生命是无穷无尽的。
如果生命有奇迹。
她突然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灯火都在瞬间熄灭了,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冰冷又残酷。她唯一依靠的支柱没有了,她生活下去的信念瞬间崩塌了,因为她的生命没有声音,没有奇迹,没有无穷无尽,她的孩子,听不到她说话,也没有奇迹般地生存下来,他化做了一滩血水,从她的大腿内侧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孤独冰冷,又残酷的世界。
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可怕的,吃人的世界。
她伸出手,动作有些缓慢地推开了周邢琛,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眼眸中有些明灭的眸光,她面无表情,轻轻地伸出手,指了指病房门口:“门口在那里,请你走吧,周先生。”
周邢琛的手有些僵住,他的眸光注视着她,着梁珈憔悴的脸上露出极其疲惫的神情,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千刀万剐般那样痛,他抓着梁珈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梁珈的飞快地甩开他,眼眸有些失神:“对不起,我累了,周先生,请你回去吧。”
说完,她重新躺了下去,用医院那张充满着消毒水气味的白色被单高高盖过她的头,安静地蜷缩成一团,仿佛只有这样,才拥有她的小小一片天地,才能撑起她还残留的支离破碎的生命。
周邢琛叹了一口气,见她盖上被子蜷缩成一团,心口又开始痛了起来,那只想要抚摸梁珈头发的大手顿住,僵在半空中。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
只是他刚站起来,一束光线送病房的门口突然投射进来,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之前还见面的夏沁儿。
夏沁儿端着果篮,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直直地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周邢琛坐在病床上,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头,见到周邢琛的眼眸一脸戒备地盯着她,瞬间有些不开心:“梁珈姐姐,我来看你啦。”
盖住白色被单的梁珈的眉头动了动,听到这句话,目光渐渐有些聚焦。
没有听到梁珈的回答声,夏沁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乎早就知道孩子没了,夏沁儿也不看周邢琛,走过去将买好的月季花整整齐齐地插在花瓶里,笑着看了一眼那开得正艳的花朵,眸光力划过一丝尖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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