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就是要痛,才会长记性
“我知道个屁?”谭羡笑了一声,抬着我下巴的手立即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条件反射地扬起了脸,眼睛却依然直直地瞪着他。
他左边脸颊的肌肉动了动,似乎咬了咬牙,他问我:“你性子怎么这么野了?像四年前那样安安分分的不好吗?”
这话说的可真可笑。“是我不想安分吗?是你们一个个的不想让我安分。”我握着拳头狠狠地捶打了他的胸膛,他表情有几分阴狠,掐着我脖子的手发了狠地用力,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短短的指甲嵌进了我的肉里,那种清晰地刺痛让我不由自主地拧起眉。
“林曼殊,你想好了,不帮我的话,你就只能跟裴寂一起去死了。”谭羡扯着嘴角,眼里是一片冰封的冷意。
这才是真正的他。
前天在金字塔里,对着裴寂动手叫嚣,张口闭口就要裴寂还他哥哥的命来的人,只是他并不高超的演技。
因为谭羡是个天生的冷血动物。
“你……你说死……他就能死了?你以……你以为你算……什么……”我艰难地笑着,呼吸困难地令我没办法把话说的更顺畅更漂亮。但是不要紧,能让谭羡感受到我对他的嘲讽就好。
而看谭羡的表情变得狰狞,我想他是感受到了的。他眯起眼睛,手下居然松了几分力气,语气飘渺:“原来你的嘴不止甜,还很硬。就是不知道你的身体……会不会也那么硬?”
他这话一出,我的心里就是一抖,可我依然保持着镇定,冷笑着说:“怎么?你想走你哥哥的老路?谭羡,你不要以为我杀了一个人就怕了,你敢动我,我就让你成为第二个谭启。左右你们兄弟两个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下流无耻的禽兽。”
“不要拿我跟那个蠢货相提并论。听见了吗?”谭羡冷冷地说道,手下陡然又掐紧了我。
我拼命地露出一个冷嘲热讽的笑,头却开始发晕,我的喉间发出不适的怪异声响,而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起来。
谭羡不为所动,可很快,门依然开了,徐司廷拿着房卡大步走进来,一把攥住谭羡的手将他拉开。我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同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徐司廷看了我一眼,冷声问谭羡:“你是不是疯了?”
“开个玩笑而已。”谭羡活动了下手指,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是不是开玩笑你心里很清楚。”徐司廷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的,他蹲在我面前问我怎么样,我抚着颈项睨着他,用干涩沙哑的嗓音说:“你猜我怎么样?”
徐司廷的目光定在我脖子上,他蹙着眉站起身,毫无征兆地反手就朝谭羡挥出一拳,谭羡躲得极快,身子往后一仰堪堪避开,等他站定后他就淡淡地反问徐司廷:“你疯了?”
“你应该知道现在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徐司廷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他弯腰要来扶我,我没理会他,自己撑着墙面站起身。
徐司廷淡然地收回了手,说:“林小姐,我建议你换一套晚礼服。”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了卫生间去照镜子,果然颈间泛着明显的红印,还有清晰的指甲掐痕,我出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谭羡,他抱着肩膀异常散漫。
徐司廷在一旁道:“林小姐……”
“你能不能闭上嘴?”我整个人都烦躁的不行,根本不想再听他们谁说一句话。
谭羡轻轻嗤笑了一声,冲着徐司廷吹了个口哨,徐司廷扫了他一眼,平静地对我说:“林小姐,我只是想提醒你,林琅还在等你。”
“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已经到场了。”我狠狠地剜了眼谭羡,接着从之前给我化妆的陌生女人留下的箱子里找出遮瑕膏把脖子上的印子遮去,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干脆又找了条黑色的长款纱巾围了一圈,当做装饰。
弄好以后,我跟着徐司廷走出套房,谭羡走在我身后,我能察觉到他的目光在打量我。
我们走到那扇双开的木门前,守门的保镖对徐司廷点了下头,就一边一个拉开了门。
我原本还在想和他们两个一起出现会不会太引人注意,可等门开了,我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根本没人往这边看。
所有人都在看站在中心位置的徐振生和林琅,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个非常精美的生日蛋糕。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
“这边。”徐司廷低声对我说着,把我领到了人群外围,然后他唤来了他的助理石岩,让他陪着我,有事也方便解决。
安排好我后,徐司廷便随手拿了杯香槟给我,接着他就给自己拿了杯红酒,十分随意且自然地穿过人群走到了未婚妻凌萱的身边,他跟凌萱说了几句话后,又走到了脸上没什么表情,明显兴致不高的林琅身边。
我见他拍了拍林琅的肩膀,附耳对他说了什么,林琅便立即抬起头扫视着人群,他很快就找到了我,笑起来,我也微微笑了下。
徐振生正在说关于林琅是他亲生儿子的事情,我简单听了几句,发现他很会避重就轻,丝毫没有提及林琅生母林竹音的事,只是说他找寻十几年,终于找回了自己遗失在外的骨肉。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倒也算一流。
当初我千方百计地找上他时,他还把我当骗子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他从来就没想过林竹音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因为林竹音只是他下乡时发生的一段情,他甚至都没把她放在过心上。
但也许这种事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本来也不算什么,因为我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平淡。
我的视线从一张张或平凡或出众的脸上掠过,最后定在那个从外貌到气质都清雅绝尘的人身上,再也移不开。
“裴寂身边站着的,是秦家的四小姐,秦曼珠。她是裴寂的女伴。你看看,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
烦人的声音在耳边,我拧了拧眉,扭头看着谭羡:“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谭羡喝了口红酒,吐着酒气说道:“怎么?这地方你买下了?嗯?”
我忍着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转身想往旁边走一走好离他远一些,他却一把勾住我的腰把我往怀里拉,“跑什么?我没带女伴,你没有男伴,我们也挺郎才女貌的不是吗?”
郎才女貌?
“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压低声音讽刺地说了句,随即屈肘狠狠地往他胸口捣去,见状他放开了我,我觉得不解气,下意识就拍掉了他手里拿着的高脚杯。
等杯子掉落在地发出脆响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情。
几乎一时间前面的人都向我们看来,我僵硬地盯着地面,感觉自己的脸慢慢发热,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抱歉。不慎手滑。”谭羡笑着,无奈地摊了摊手,“请继续。”
他表现得实在大方又自然,大家没什么怀疑地又回过头去。地上的玻璃碎片很快就被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打扫干净。
谭羡说:“林曼殊,这可是你自找的。”
“你离我远一点!”我低声吼道。
谭羡愉悦地笑了两声,视线一转,他笑的越发趣味盎然:“林曼殊,裴寂在看你。”
我心头一震,立即抬头望去,正对上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眼里清冷、无笑。
“他好像不太高兴。为什么?”谭羡再次靠近了我,“因为看到我们在一起?”
“谭羡你信不信?如果现在我手里有把枪,我一定会用它对准你的嘴。”
“我信。”谭羡笑的不怀好意:“因为我的枪,也想对准你的嘴。”
“你……”对于他的荒唐我都找不出话来形容,我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快步走到了远处。
裴寂的目光已经不在我这里,而是放到了在切蛋糕的林琅身上。
我看着他有几分冷硬的侧脸,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又或者是,要不要跟他解释。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再注意徐振生和林琅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像个做错了事情非常心虚的人一样,一直不自觉地去看裴寂,但裴寂都没有再看向我。
等林琅切完蛋糕后,他拿了一小块来给我,我真的不太想和他在这种场合被人过于关注,接了蛋糕就问他:“你不用跟他们去应酬吗?”我看徐振生和徐司廷都在四处和人说话,喝酒。
“我不太想做那种事。我只想陪着你。”林琅笑着说道。
我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接着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宴,你是主角,你应该去和所有来参加你生日宴的人道谢,而不是陪着我。快去找你父亲和徐司廷。”
林琅有些不情愿地看着我,“那你别走,我很快过来。”
“好。”我点头应下,他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就朝着徐振生走去了。
林琅一走,我就把蛋糕放在了桌上,然后打算找个安静的角落去蹲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曼殊?”
这个声音很耳熟,耳熟到我不想听到。
我脚下当即停了下来,缓了两秒才慢慢转过身去,看着秦曼珠巧笑嫣嫣地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而她身边就站着裴寂,她的手还挽着他的手臂。
“曼殊?真的是你!”秦曼珠一脸惊喜地看着我,左手还不敢置信地轻轻掩住了嘴,她走过来说:“刚才我看着就像是你,但还不太敢认,没想到真的是你。”
“好久不见。”我冷淡地说了句,相比于她的热切,我似乎就显得很失礼貌。但我不在乎。
“是啊,好久不见!自从你不当模特儿了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你了。”秦曼珠笑着晃了晃裴寂的手臂,“裴寂,你还记得曼殊吗?就是林曼殊?你们以前好像相处的很好。”
我抬眼看向裴寂,裴寂眼神淡漠地睨了一眼她,又看向我,没有说话。
秦曼珠笑了两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真是的。”那种姿态仿佛她是裴寂的正牌女友。
我垂下眼帘,听秦曼珠又说:“本来知道林琅过生日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请你来,毕竟你也曾经是他姐姐嘛。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你为了他做了那么多,总归两个人也是有点感情的。现在看你来了,林琅还拿蛋糕给你吃,我还蛮开心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林琅的姐姐?”我漠然地盯着她。我做模特儿时,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生病的弟弟,我是为了弟弟从乡下来到东都才入行当了模特儿。但是除了纪禾,再没有谁知道我的弟弟就是林琅,也没有人见过林琅长什么样。因为我只和纪禾交好,其他人跟我的关系都一般般。而至于我和秦曼珠,关系只能用“恶劣”来形容,那她为什么会对我和林琅知道的那么清楚?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都摸得透透的?
我面无表情地问:“你调查过我?”
秦曼珠怔了一瞬,但她反应很快,马上就说:“哎呀我是、是听别人讲的啊。你也知道,模特儿嘛,聚在后台准备的时候都很无聊就喜欢说闲聊说一些不知真假的事情。对于你跟林琅的事我也是随口一说,你不要介意啊。”
“我不介意。”我笑着说:“但若是你的随口一说,传到了徐家人的耳朵里,他们介不介意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秦曼珠闻言,不着痕迹地瞪了我一眼,随即她就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曼殊,你这几年都去哪儿了?过得怎么样?结婚了吗?”
我想着最后一个问题才是重点。
“离婚了。”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上裴寂的视线,“刚离没多久。”
“这样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问你的伤心事。”秦曼珠有些歉意地说着,那一脸内疚的小表情能以假乱真。
我实在看不下去她穷酸的表演了,点了下头说道:“不好意思,因为我的脚踝受过伤,穿高跟鞋站的久了有点痛,所以我想到那边去坐一下,失陪。”
说完,秦曼珠的脸色就变了变,我不再理她,扫了眼裴寂就走到一个小沙发上去坐下了。
对于脚踝痛这一点其实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以往在芳菲酒吧时也需要穿高跟鞋,但通常都是坐着陪客人喝酒,脚踝并不用承受太多的力,而来到东都这段时间我都穿的平底鞋,除了上次陪裴寂去竞标,但那次也是一直坐着。这次不一样,从套房出来我就穿着高跟鞋,又站着听徐振生和林琅说了话,脚踝是真的痛。
我悄悄揉了两下,旁边突然坐下了一个人。
是唐凛。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是想干什么。
唐凛邪笑了下,没看我,目光放在别处,我觉得他很奇怪。
“你们又在谋划什么?”唐凛问道。
我莫名其妙:“什么?”
“你和谭羡。”
我冷下脸来,说道:“我和他没有谋划什么,更没有‘又’。”
唐凛喝了口香槟,笑了声又说:“你知道知非为什么没来吗?他一向最喜欢凑这种热闹。”
“他的腰受伤了。”
唐凛点头说:“现在还躺在他家医院里。没有十天半个月出不来。估计谭羡已经成了他仇杀名单的第一位。”他扭头看我,依然在笑:“所以林曼殊,不要再做错事。”
我明白他坐过来的目的了。
我笑了笑,“那我做什么才能算是在做对的事?不如唐少爷给我出个主意?”
“你不知道?”唐凛把酒杯放下,叠着长腿往后靠着。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唐凛说:“你可以去问裴寂。”
我说:“那还是算了。不知道也罢。”
唐凛问:“林曼殊,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这句话由你来说你不觉得很诡异吗?”事实上我们的整段对话都很诡异。
“哪里诡异?”唐凛一手向外掌心朝上地一翻,我偏头看着他说:“纪禾跟了你快七年了吧,可她还不过是你豢养的情人。请问唐少爷,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唐凛有几分冷漠地说:“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
我冷笑着说:“我和裴寂也是各取所需。”
“也许你该随身携带一面镜子。这样你才能随时看清自己的表情有多假。”
我瞪着他:“你们这群有钱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烦?”
我站起身离开沙发那边,对石岩说了句我要去趟洗手间,就让侍者带我走出了厅内。
我告诉自己:这绝不是落荒而逃。
洗手间设在这一层长廊的尽头,侍者指给我后就回去了,我进去洗了洗手,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正要开门出去,门却从外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一身墨蓝色正装,身材挺拔高大,五官俊雅分明,恰是裴寂。
我愣愣地看着他,无法掩饰地惊讶。
裴寂却异常平静,道:“曼曼,这里是男士洗手间。”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愕然,看着门上的标志牌,转身又看到一排挂在墙上的便器,脸顿时有如火烧般。
“我没仔细看。”
我低下头,从他身旁要绕出去。
门却在我眼前关上了。
我盯着关上门的那只手,是很好看的手,也是令我心惊的手。
“这里是男士洗手间,我想我应该尽快出去。”我冷静地说着,声线很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裴寂清冷的声音在脑后响起:“但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曼曼,对于你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转过身去,“徐司廷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林琅见不到我在发脾气,我就来了。”
“这么简单?”裴寂微微笑起来。
我说:“就这么简单。”
“那你和谭羡,又是怎么回事?”裴寂笑着说:“本来不想多问的,但是我现在发现,不问好像不行。”
“我跟他没怎么回事。”回答完了,我的眼前不知怎的就浮现出了秦曼珠挽着他站在我面前的画面,而与此同时谭羡的那句“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也响在耳边,我晃了晃脑袋,不受控制地说:“真奇怪,为什么你问什么我就要回答什么?”我拉上门把手让他把手拿开,我说我要出去。
裴寂却一下将我压在了门上,扳着我的下巴别过我的脸,“怎么又不听话了?”
他的呼吸那么热,带着浓浓的酒气,我的余光扫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怎么听话。”
裴寂说:“但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我用力挣扎了下,“那你去找会听你话的女人。不要再抓着我不放。”
也许这句话彻底惹恼了他,他扣着我的脸颊,狠狠地就吻了下来。太突然了,甚至我的牙齿都被撞的疼了下,我拧着眉下意识地痛呼,却恰好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由于我被他整个地压在门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被动地接受他带着惩罚意味的吻。
我被他吻得呼吸有些困难,却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了林琅的声音。
“你说她去洗手间了?”
“是的,司琅少爷。”石岩说道。
“去这么久?我进去看看。”
石岩叫道:“哎司琅少爷……”
“洗手间里根本没人!”林琅低吼道。
“林琅在找你。”裴寂咬着我的耳朵轻声说,“他好像很粘你。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去?”
我睁大眼看着他,下一秒我感觉到他的手,我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往下去阻拦他的手问他要做什么。
其实我明白这个问题有多蠢,可我似乎只能这么问。
我试图缓解裴寂的怒火。
“裴寂……”我摇摇头,让他不要那么做,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吻在我的肩头上,“记住,不要叫的太大声。不然我们不好收场。”
我反手死命地去推他,可他却箍着我的腰把我压着。
外面脚步声来来往往,林琅和石岩似乎一直在找我,我低声让裴寂放了我,他却依然我行我素。我知道,他是在惩罚我。
他说过,就是要我痛,我才会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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