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意外，去产检的时候……为了避开人群，挑了个没什么人的时间去的。那家医院的卫生间，有个挺高的台阶，我……踩空了。”

　　说到这里，顾清越仿佛重新置身那个空间。

　　冰冷瓷砖地面，整整一个小时，卫生间没有一个人，除了她。

　　梦里她记起前世恍惚间看到的人影。

　　那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梦里她确定了，彼时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影。

　　放了一块维护中的黄色立牌在厕所门口。

　　那一脚踩空，摔断了她的脚踝，也摔死了她的孩子。

　　那是她对自己唾弃厌恶，甚至于憎恨，到极致的一段时间。

　　耿耿于怀直到临死前得知真相。

　　那样的恨，让她死不瞑目。

　　“你去产检，我没有陪同？”察觉到被子里裹着的人，浑身不受控制的战栗，陆一凡直接脱了鞋，掀开被子一角，挤进被窝，将人整个捞进怀里，让单薄的背脊靠在自己胸口，双臂从后圈住抱紧。“对不起，我没资格这么问。六个月了，我缺席了几乎所有的产检。”

　　“没有的事。查出怀孕也是三个月那会的事情，那之后天南地北的跑，根本没机会。”

　　毛茸茸的脑袋在陆一凡的颈窝处来回磨。

　　“到现在六个月，总共也就产检了两次，刚发现那会和这次昏迷，两次凡哥都在我身边。所以没有缺席。真要说谁的错，我的责任最大，一点也不重视孩子，中间一次都没想起来要定期做检查。”

　　“接下来每一次我都会陪你去，直到生下孩子，孩子长大离开，我们到死，死了烧成灰，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低沉如大提琴独奏般的承诺，像是琴弓在琴弦上一下一下流淌进顾清越的心里。

　　“嗯。”

　　没了厚实的棉被阻挡，陆一凡清晰地感受得到怀中人的状态。

　　一呼一吸，心脏搏动。

　　肌肉张驰，肢体僵硬或放松。

　　“孩子……没有了……”顾清越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竭力放缓，轻且细，她怕一个不小心，情绪崩溃，“医院没什么人，卫生间也……一直没有人来，我踩空摔倒，脚踝骨折，也不知道是太疼还是肚子摔到，还是别的……可能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

　　两三个小时后才有人发现我，然后孩子就没了。嗯，即便如此，奶奶还是让我们结婚了，我拒绝的时候，梦里凡哥你就对我说了刚才那句话。

　　你说，你和我结婚，与孩子无关。然后我们悄眯眯的去扯了证，成了合法夫妻。不过梦里的凡哥特别酷，几乎不说话也不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沟通。没想到那样我都还能跟你过下去，我也挺厉害呢！”

　　“嗯，”听着怀里的人笑，陆一凡的声音也跟着染上了笑意，“我的清越，是最厉害的。”

　　咯咯的笑声像是雨过天晴，云破天霁。

　　陆一凡忍不住亲吻了毛绒脑袋顶调皮的头旋，隔着发梢，吻了又吻圆润的耳垂。

　　惹得顾清越发痒，笑得更激动了。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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