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大结局
她四肢发麻,嘴巴发颤,身上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只是盯着顾南,喉头一滚,想要说些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车内安静得可怕。
她只想要快点逃离这里,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管。于是,她猛地推开车门,冒着雨便走了出去。
她头也不回,快步走在雨里。
雨势有些大,街上行人一个都没有。她走得很快,刚走两步浑身便被淋成了个落汤鸡。她不管不顾的往前走,根本不管身后的顾南冲她说了些什么。
走了大约十几米,身后并没有响起顾南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她竟然停下来脚步。
她转过身去,只见顾南站在车旁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他站在雨里,沉默得如同一座雕塑。
不知为何,此刻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哭出声来。
顾南啊,他看不见,他追不上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她恨他不了解她的情意,可是她又何曾理解过他的害怕和敏感。
那些话,不过是出于他的害怕罢了。
那个从前总是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站在雨里,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望着她。六年的时间,磨平了顾南的骄傲,也磨平了她的棱角。
她慢慢的往顾南的方向走。
雨变大了些,纷纷落在她身上,冰冷冷的触感。仿若天地之间空无一物,只剩下她和顾南。
顾南只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朝他走来,等他看清楚了些的时候,王岩已经靠他很近了。
她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下,然后伸出手去抱住他。
泪水混合着雨水从她脸上滑落。她不停的在他脖颈处蹭啊蹭,似乎在寻求一丝温暖。
顾南抱住她,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惹你伤心。我只是……”
什么都不想说。王岩温热的唇覆了上来,堵住了顾南所有的话。
顾南,我都懂,懂你的骄傲,懂你的害怕,懂你的敏感。
我哪里都不要去。
顾南期初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了过来,他抱住王岩,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加深了这个绵长的吻。他们从车外吻到车里,粗重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车内温度似乎陡然升高了好几度。他的手霸道的穿过她的头发,固定住她的头部,濡湿的轻舔变成了重吻,落在王岩的脖颈之间。他的吻在她耳垂重重吮吸,引得她发出一阵阵压低的喘息。
王岩红着脸,双手勾住顾南的脖颈,她的眼睛里有比繁星还要亮的星辰。她一边喘息,一边断断续续道:“顾南…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话未毕,齿音却被淹没在一阵绵长的深吻之中。
他们一路从车里吻到了房间里,两个人浑身湿淋淋的,汗水混合着清冽的雨水交织。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如同两个濒死的人一般缠绕在一起,顾南领着她奔向那陌生而快乐的旅程,王岩如藤蔓一般攀附着他,只留下无尽的喘息。
事毕,两人相拥而眠。
顾南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头发,他眼中的情yu未退,脸色泛红。王岩伏在他胸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顾南声音暗哑,如水击玉石:“下周一晚上八点的飞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多,但是我想你应该已经都处理好了。”王岩欲言又止,她本来想问问为什么她爸妈知道她要出国,竟然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可是她知道顾南并不是一个良善之辈,她更不愿意临走再来添些是非。“我只是想到这么快就要出国,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顾南拥她入怀,滚烫的吻落在她额前。
“别怕,你只需要专心完成你的学业就好。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要因为这些事情阻挡你追求梦想的脚步。”
她似乎有些惘然,声音呢喃如同自言自语,“有些事情,当真不去看不去想便不存在了吗?”
顾南身子一僵,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眼波低垂,不知道神思飘到了哪里。
王岩突然伸出手去,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不要皱眉头,你每次这样,我都感觉离你好远。总觉得你像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心事一般。”
顾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
她横躺在顾南的大腿上,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皮肤白得像是雪,反而显出几分不真实的美感。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头,再落在顾南的眼睛上。
右边的瞳孔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顾南一下子抓住了她。
他说:“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以后一辈子都要面对的人。他不完美,甚至有时候会是累赘。你想好了吗?”
王岩笑笑,“六年前就想好了。不,应该是六年前的我甚至希望你不要那么完美,这样,你至少会有需要我的地方。”
顾南微微一怔,他的手掌宽大,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自始至终都需要你。”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南笑而不答。
“你这六年是怎么度过的?你到底有没有回来找过我?”
王岩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长久在心底的疑问终于问出口。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可是就是这样出了口。
“其实你走的那六年里,我每天都希望你过得很痛苦。是不是很奇怪,明明爱是希望另一个人好。可是当时的我就是无法释怀,总觉得你要是也能体会一下我的痛苦就好了。可是当知道你过的真的不好的时候,心里又很难过。我想知道,这没有我的六年里,你是怎么度过的。”
顾南抱着她,目光飘忽,似乎去了很远的地方。
“医生查出我脑子里有肿块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的视力很有可能会渐渐退化,可是我当时不信,总觉得这样的概率事件不会落到我身上。可是后来,我渐渐觉得看东西很模糊,医生才斩钉截铁的跟我说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我会渐渐失明。我想了几天几夜,虽然很想告诉你,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我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直到十年前的车祸发生。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所以我选择了离开。起初的几年,我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和古怪,然后开始失眠、厌食、突然就发脾气摔东西,常常惹得父母伤心。那个时候我很庆幸离开了你,否则连你也会厌恶那个意志消沉的我。”
王岩伸手抱紧了顾南,“顾南,我不可能嫌弃你。永远都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把我推得多远。”
顾南低低叹息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晚上仍然看不见。”
“右眼看不见,左眼可以,但是视力不是很好。”
“没关系。”王岩自言自语,“我们以后晚上睡觉可以不关灯,晚上你加班我可以去接你,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轻易否定践踏自己。”
顾南轻笑一声,“好,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你以后不许跟刘明阳再见,那小子我从第一次见就不喜欢他。”
“下周一就要走了,还有什么机会再见?”
顾南眉头一皱,“听你的语气…你很遗憾?”
“嗯…他让我跟你分手了再去找他。”
顾南翻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你敢!”
要走的那天,叶秋婷出差去了,送行的就只有一个张萌萌。
她眼睛红肿着,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哭泣不止。为了满足张萌萌送他们一程的心愿,三个人挤在萌萌的小polo中显得格外拥挤了些。尤其当张萌萌一边哭一边开车的时候,还顺便险些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时,顾南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他坐在后排,下意识的抓紧了安全带。
一路上就听见萌萌的啜泣声,一直到了机场。
拥抱过后,萌萌眼泪掉得更凶了。
一旁的顾南不慌不忙问王岩道:“要不要给她买一张机票,跟我们一起走算了。”
王岩笑,冲萌萌道:“好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放暑假的时候我就回来好吗。”
萌萌抽抽搭搭道:“当真?”
随即她又望向顾南,恶狠狠道:“你要是不肯放她走,我就带着暗恋她的男人追过去。”
顾南扭头对王岩道:“算了,还是给她买一张机票吧。”
王岩将她拉到一侧,背过顾南悄悄冲她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决定不走了吗?”张萌萌道,“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是好消息。”
王岩轻笑了一声,确定顾南没有在看他们之后,才神秘兮兮的说道:“你有……可能要…当干妈了。”
张萌萌一下子止住了哭泣,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王岩的小腹,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吧…动作这么快?”
王岩赶忙示意她压低声音,“还不确定呢。只是觉得有点像。”
“你…不会还…没有告诉大表哥吧?”
王岩轻轻点了头,她的唇角浮起淡淡而柔和的笑意,她的视线落在顾南身上。顾南正在取票,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冲她挥手。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王岩声音很轻,“我想,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他也许不会那么寂寞。”
张萌萌心头涌上难言的情绪,想起那一晚和顾南的谈话,她心头微跳。她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糟八的想法,伸出手去拍了拍王岩的肩膀,“岩岩,我相信以后无论你和大表哥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会幸福的。”
王岩拥抱了她,明明之前情绪还好好的,此刻看见张萌萌郑重其事的表情,离别的愁绪才真正涌上心头。
她声音有些哽咽,“萌萌,谢谢你。无论是在我最贫困、最艰难、最难过的时候,你都不曾放弃过我。我曾怨恨过命运不公,但是现在想想,上天虽然没有给我一个好的家庭,却给了我最好的爱人和朋友。”
张萌萌抹了抹眼泪,推了推她,“快走吧,别磨磨蹭蹭的。现在倒真像是生离死别了。”
广播里优雅的女声不断重复催促着登机的旅客,顾南朝她走了过来,示意她该登机了。
张萌萌冲她招了招手,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淡化消失。
王岩深吸一口气,再见了,曾经的我。
她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朝向顾南而去。
她的身后,一轮冷月高悬。
而未来,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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