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苏乔南哥哥给安与遥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回老家,并且说他弟也在,昨晚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晚上四点多来敲他家的门。
那时候安与遥的心才完全落下来,庆幸那家伙没事。可是她有一刻的犹豫,她们跟苏乔北暂时不见面好?还是赶紧见面再聊聊好?最终她回答哥哥要回老家转转。
挂了电话,安与遥赶紧把还在睡梦中小安呼喊了起来,让她麻利的洗个澡。因为不用半个小时苏乔南哥哥就要过来接她们了。
她们的老家在河北衡水,之所以这么赶时间,只是为了错过路上堵车的高峰期。
哥哥和嫂子来接她们的时候,苏乔北并没有下车。安与遥拉开后边的车门,才看见他靠着车窗在睡觉。要搁平时,安与遥早上去把他叫起来了,并毫不犹豫地坐到他旁边。但是现在她别扭的很,她想让小安坐到他旁边,小安却把她先推了进去,为了不闹出大动静,安与遥只好尴尬地坐到了苏乔北和小安中间。
“明知道他装睡,你怎么不叫醒他?”小安小声地对安与遥说着,因为她还不知道,昨晚苏乔北已经知道了她们当初无意间创造出来的谎言。
“别叫醒他了,他昨晚没睡好觉。”嫂子回过头来,暖心的提醒了安与遥她们一句。
可是因为苏乔北的睡觉,车里的其他人都没怎么说话。所以汽车没上路多久,除了司机哥哥和坐在他身边的嫂子,后排的三位都睡着了。
中间谁也有醒来的时候,可是自己身边的人那时都睡着,所以即便来点精神,没一会儿也会被瞌睡虫又勾回去。
人们换着姿势,东倒西歪着,这个人的头落到那个人肩上,那个人的头落到这个人的肩上,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还有人趁机偷偷做了什么,比方说目不转睛肆无忌惮地盯着一个人。
临到家倒是都醒了,魂也都回来的差不多,但是气氛依旧的尴尬,小安那家伙还不知轻重地往枪口上撞。
“苏乔北,昨晚你为什么走了?嫂子说你没睡好觉,你干什么去了?”
想必这问题哥哥和嫂子也都想知道,毕竟昨晚苏乔北的突然到来,可是让他们吃了一惊。但是看着苏乔北什么也不想说,还浑身难受的样子,就没追问。
苏乔北并没回小安话,安与遥扭了一下小安的胳膊,小安倒也会看眼色,没再多说。
哥哥原计划是想先把小安送回家,结果小安那家伙忘了通知家里,到家时家里没人,临时给她老妈打电话,她老妈说去了城里姐姐家里,于是小安只好又上了哥哥的车。
安与遥本是想带小安去她家,但刚下哥哥的车就被刘婶叫住,让她们都去她家吃饭,安与遥这才知道她母亲又把她托付给了刘婶。
小时候安与遥就是刘婶家的常客,有时候小安也会来,话说,她还真有点想念刘婶做的红烧鱼。
当看见那一大桌子饭菜时,安与遥还真是饿了,可是苏乔北突然咳嗽了几声,说有点难受回屋睡了。
刘婶心里肯定是有些难受,毕竟这俩儿子难得一起回趟家。可是哥哥站出来说他弟昨晚没睡好,看着是有点感冒了,路上就总咳嗽,先让他休息会儿吧。
“用不用给你叫医生?”刘婶朝苏乔北屋喊了一声。
“不用”苏乔北回得无力。
才吃几口饭,刘婶就坐不住了,走到苏乔北房间,诱惑他说,今天做了一堆他爱吃的,要不要起来吃点?苏乔北没言语,刘婶又推荐水果,说了一通又一通。苏乔北都有些不耐烦了,就把头往被子里钻了钻,刘婶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从他房间里退了出来。
嫂子第一个吃完的饭,吃饭的时候,大家就讨论不给苏乔北请医生来,至少也要让他喝点药再睡吧。于是嫂子照着刘婶的吩咐,找到了感冒药,端了杯温水就给苏乔北送了过去。可谁知嫂子叫了他好几声,他硬是一点没动,像是睡着了,嫂子只好无功而返。
最后还是哥哥进去把他推醒,硬是让他喝下了。但他摸了摸苏乔北的头,感觉苏乔北有点发烧。于是又硬给苏乔北试了试体温。结果都38度了。
“这不行,叫医生来打一针吧。”
“不用。”
“你别硬挺着。”
“真没事啊,睡一觉就好了。”
“那用不用给你加层被子?”
“不用。”
哥哥看他实在有些不耐烦了,硬着头皮给他塞了塞被子才走。
安与遥和小安临走时,本没想去打扰苏乔北,但是其实大家都想知道苏乔北是不是还在发烧,所以安与遥和小安就说去看看,可是安与遥刚推开他的房门,他就大吼了一句:“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需要。”
安与遥真被他这大嗓门吓了一跳,哪怕他的声音已经听起来有些沙哑了。
“没事,你睡。”
安与遥不好意思的关上房门,招呼身后的小安赶紧撤。
可是她们本要走,哥哥的一个好朋友苏朋知道哥哥回来了,来找哥哥聚聚。安与遥她们也认识,小时候跟他有些渊源,还一起打过球呢,所以也就留下来又待了会儿。
苏朋一开始以为苏乔北没回来,知道苏乔北病了就一个劲感慨,苏乔北那家伙在家里病了还真幸福。
在一旁听的大伙都被苏朋这话说懵了,他解释说自己前两天也病了,那时候自己一个人在保定租的房子里,浑身难受的都不想动,想喝水懒得去倒,该吃药又不想去买,知道脚底冒风连被子都不愿意再盖盖,就想一动不动的自生自灭。小北现在多好,他身边有这么多人,不想干的别人都能替他办了,这还不叫幸福?
确实,安与遥她们一想,像她们这种一个人出门在外的,这样的感觉谁没有过呢?
而屋内躺着的苏乔北,本就因为人们的不断闯入没有睡熟,听到苏朋的那些话更睡不着了。
可是,他是多么难受,多么生气啊。本来就病了,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呢?
苏乔北把脑袋藏在被窝里,每一次有人进来他真的在忍,头疼的发胀,却还要费脑子想,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让他睡个好觉呢?
他一忍再忍,终于在安与遥她们进来的时候发了火。他知道她们很无辜,可是他也真的难受的要死。
是的,他觉得好难受,尤其在听完苏朋的那些话的时候,自己是有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突然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了,嗓子也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屋外刚才还熙熙攘攘,此刻安静的好像这个房子里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人们呢?一瞬间都去哪了?他呢?怎么没有人来关心他了呢?
不知何时他咬湿了自己的被角,眼泪也忍不住的直下。他以为他就要这样没人管没人顾的难受的要死去了,却突然又听见开门的声音。
“给,尝尝,看看这次娘买的苹果甜不甜。”
母亲还没把苹果递到他的嘴里,就看见他哭的样子,紧张地说道:“怎么了这是,太难受了吗?都这样了还扛着,我赶紧给你叫医生去。”
母亲着急的想走,苏乔北却拉住了她,轻声问道:“你怎么会进来?”
“你刚才不是叫我了吗?说你想吃苹果。烧傻了?”
苏乔北没有说话,只是把头紧紧地钻进了母亲的怀里。即使他知道他这个年纪不该再做出这样的举动,但那也是后来才想到觉得会害羞的事情。
苏乔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厌恶的打扰,竟也会成为他那么迫切的需要。
小的时候,他们常常盼望自己得一场严重感冒,让家人把自己从学校接回家,或者直接让家人通知学校老师今天他家孩子不能去学校了。即使鼻涕不止,头疼脑胀,浑身难受的要死,甚至输上液一整天无聊的窝在被窝里,都好过在学校里背课文,做卷子。
那时候他们可以因为感冒在家休息。长大了的他们,却开始觉得感冒并没有什么,因为无论多么严重,好像只要不晕倒不死,那都不能成为他们不去工作,不去出差的借口,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没有谁能体谅自己,就连自己也是。
感冒不再是能让他们放下责任去休息的理由,感冒变得无足轻重,所以并不需要一群人大惊小怪,嘘寒问暖,他以他自己惯以为常的方式处理着,却不知在不经意间冷落了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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