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滴答，滴答。
站在窗前的莫秋离，弥漫出犹如水汽般的忧伤。
顾小舒在他身后，伸出双手，柔情似水环抱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忧伤冰冷的身体。
莫秋离的手，在她手背上抚摸：“小舒，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是怎么去世呢？”
“出车祸去世的。”顾小舒回答，将头，放在他的后背上，缩紧了娇躯。
莫秋离：“好像，你不知道父母叫什么吧？”
“奶奶没有告诉过我。”顾小舒抿了抿嘴角，忧伤，像是被莫秋离后背，传染到自己的心窝。
偏偏，莫秋离很喜欢这个话题：“为什么奶奶不告诉你父母叫什么？”
顾小舒声音低沉：“奶奶说，父母嗜赌成瘾，从不顾家。好像还借了高利贷的钱，被人家追债时，出车祸死掉了。”
“连父母的照片也没有见过吗？”莫秋离皱了皱眉头。
顾小舒贴着他的后背，摇了摇：“没有，从我记事开始，就不断的搬家，家里头就算曾经有父母的照片，估计也早就搬家搬丢了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莫秋离。
顾小舒：“我也问过奶奶很多次，但每一次提到父母时，奶奶就特别生气，后来，渐渐的就不敢了。”
没有说，奶奶生气时候，会打人。
莫秋离突然转过身，宠溺温柔：“小舒，想不想知道你父母叫什么？”
“当然想啊。”顾小舒忙扬起脸颊，期待。
莫秋离：“每年清明节，奶奶都会去给你父母烧纸。”
“这，我好像知道。”顾小舒。
莫秋离：“为什么不偷偷跟着去呢？”
“不敢。”
顾小舒低垂下头，回想起往事：“有一次，我偷偷跟在奶奶身后，半路上被发现。”
没有说的是，奶奶暴怒如雷，从旁边折断一根荆条，便打了上来。疼着顾小舒抱着头，地上滚来滚去，歇斯底里的惨叫……
从那里之后，顾小舒就再也不敢提起“父母”这两个字，即便是同学朋友之间，说到“爸爸妈妈”等字，顾小舒都会内心颤抖、阵阵后怕。
莫秋离心疼抚摸着顾小舒脸颊：“小舒，现在你已经长大，是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你知道？”顾小舒惊诧。
莫秋离：“我们现在拜祭下，你父母吧。”
“不行。”
顾小舒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当看到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颊，才委屈中，带着哀求：“今天不要去，今天是清明节，奶奶会去的。要是被奶奶看到，会把我打死的……”
恐惧中，顾小舒瑟瑟发抖，浑身冰冷。
莫秋离将顾小舒拥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轻说：“小舒，奶奶以前不让你去，是怕你知道父母的死因。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有权利知道父母真正死因。”
“我爸爸妈妈是出车祸死掉的，出车祸死掉的，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好吗？”顾小舒满脸都是泪水，哀求。
怕了，真的怕了。
内心中，全都是恐惧。
那次，被奶奶用荆条鞭打，一鞭鞭，就像打在顾小舒心脏上，任凭顾小舒怎么求饶，奶奶都没有停手，一直被打到昏死过去，失去知觉。
莫秋离沉默着，拥抱着，等顾小舒情绪抚平后：“当年奶奶怕你知道后，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那么做。想给你心里头的一个恐惧，让你这辈子都不知道父母死亡真相。”
顾小舒向后倒退一步，颤颤抖抖：“猪猪，我们不调查好不好，不知道就不知道，一辈子不知道，好嘛？”
“可奶奶，想给她的儿子跟儿媳，一个平反了。”莫秋离说。
顾小舒愣住，脑袋一片空白：“什么平反？”
“奶奶心里头，一直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把她儿子所受的冤屈去平反。”莫秋离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又沉重。
顾小舒忙摇头：“不，不是这样，你骗我。”
莫秋离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劝：“小舒，如果奶奶真的认为你父母，是社会上的祸害，就不会每年清明节，给你父母烧纸了。”
“奶奶为什么要隐瞒我？”顾小舒泪眼婆娑的问。
每年清明节、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以及父母的忌日，奶奶都会一大早上就出门，到中午才回来。顾小舒心里头很清楚，奶奶是去给父母烧纸去。
莫秋离轻叹息：“奶奶之所以不告诉你事情真相，是怕你有生命危险。”
“是怕我调查？”顾小舒错愕。
这时，门，敲响了。
莫秋离去开门，来的人是朱教授，他见到顾小舒时，眉头紧皱：“小舒，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顾小舒迷惑，擦去脸上的泪痕。
朱教授想了想：“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很严肃，又很沉重的语气。
顾小舒以为，朱教授遇到大案子才会过来，便答应。
车外的风景，从城市的繁华，渐渐转变成荒凉，市郊，是一座座，被现代人忘记开发的大山。
顾小舒心跳逐渐加快，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来过，问：“你们要带我去我父母坟墓跟前？”
“吱。”一声。
车，在一个隐蔽山坳间，停了下来。
打开车窗，就能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坟墓，一个白发苍苍又瘦弱的老婆婆，坐在坟前。
“奶奶？”顾小舒震惊，她想过去，又害怕过去，被奶奶发现，再被狠狠鞭打一顿。
朱教授不知道按了下什么东西。
隔着很远很远，奶奶的声音，在车中响起。
“国娃，小舒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
“娘记得，你一直希望小舒长大后，可以继承你的衣钵，当一名警察。”
“我的父亲是警察？”
顾小舒瞪大眼睛，晴天霹雳般的望向朱教授跟莫秋离，见到他们两个人郑重点头。
奶奶的声音，又响起：“国娃，不是娘不想让小舒来看你，是娘担心小舒有危险。”
“现在小舒也长大了，等过几年，小舒找个好人嫁了，娘就下去陪你们。”
清明节，牛毛细雨。
车里伊人，欲断魂。
奶奶艰难从地上起来，蹒跚走在弯曲泥泞的小路上。
那一瞬间，顾小舒泪水娟娟落下，不顾一切去打开车门时候，莫秋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小舒，你突然出现在奶奶面前，奶奶会担心。等我们把案子破了，再告诉奶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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