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骆晴晴,视线虽然盯在那几片纸上,眼睛上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眼前的白纸黑字变得越来越斑驳,在那片星星点点的模糊中,她含着泪,嘴角浮上一抹苦笑。
虽然不知道这俩父子唱得哪出戏,但却选择了同样的方式来跟她交易。一个用合同强制地把她留在了身边,用尽办法折磨完她之后又把她带入一片不明不白的缠绵里,可就这这时,他真正的未婚妻却突然出现......
而他的父亲,眼前这个看着慈眉善目却花言巧语说了那么多的人,要的却是让她离开他,彻底地离开他......
骆晴晴仰头咽了咽眼眶里蓄积的泪,死命地咬了咬唇:签吧,就当从来没有回来过,就当,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就当,从来没有动心过。
可当她下定决定提笔的时候,手里的合同被从浴室走出来的麦萌又夺了过去,凑在她面前,一脸关切地问:“怎么了?这合同里的条款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你怎么都哭了?我帮你看看。”
骆晴晴忙低头抹了抹泪,勉强地冲她微笑:“没事,我怎么就是突然感觉好像在签卖身契一样,所以,呵呵。”
“卖什么身啊?”麦萌一副怒其不争地表情,提醒骆晴晴:“记住,你这是在卖他儿子的身,不是你的!”
说完,麦萌努努嘴指了指一直在耐心笑着望向她们的方恒山,打开合同念了起来:
“甲方的职责,哦,就是方董事长的义务:一要按照乙方要求,确保乙方的人身安全和自由;二要确保乙方必需的生活开支;三要确保乙方及与乙方有关人员的财产安全......”麦萌读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骆晴晴,一目十行地边看边说:“他还说给你在别的城市买房子,提供生活费......晴晴,我看还行。”
“不需要!”骆晴晴面无表情的从麦萌手里拿过合同,递到了方恒山面前:“这合同你不是就想用来让你儿子对我死心吗?我签了就是,我自然会用自己的办法彻底离开你儿子的视线,但是我不会离开A市。还有,我不需要你任何的馈赠,如果你同意,我就签。不同意,很抱歉。”
“喂,你傻了?他儿子把你的工作都搞没了,你还给免费伺候了他儿子这么久,白给的为什么不要?”麦萌抢过合同,恨不得替骆晴晴签了。
“萌萌,我不想跟姓方的再有任何瓜葛,请你理解我。”骆晴晴看着麦萌的眼神,盛满了乞求和坚定。
麦萌看着倔强的她,讪讪地撇撇嘴,既不情愿地把合同扔到了方恒山面前。
方恒山心里不是没有震动的,他一直以为就算骆晴晴不知道自己父母当年与方家的渊源,那跟宇翔在一起,也定是为了攀附点什么。
没想到,在明知道得不到人的时候,她居然这般强硬地连钱都不要。
“好,我都答应你。我不给你提供任何财物,但是我必须重申一遍,骆小姐你作为乙方,合同里唯一的职责就是:自愿并彻底离开甲方的儿子方宇翔。”方恒山试探地问她:“如果可以,我会尽快让律师拟定好新的合同,送来给你签。”
“嗯”骆晴晴无力地点了点头,“先让我朋友的店正常营业。”
“好!”方恒山满意地收起了作废的合同。
待他走后,骆晴晴和麦萌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她想对麦萌说对不起,双唇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说任何一句都是多余的,不是吗?
麦萌闷闷地连抽了两根烟之后,换了一套衣服就要出门,临关门的时候给骆晴晴撂下了一句话:“这地方看来是住不下去了,你又不想离开A市,我去找新的住处。晚上可能直接去酒吧了,你就别等我了,收拾收拾行李吧!”
门“哐”一声关上,骆晴晴冷不防打了一个颤栗,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放肆地流了出来。
她真的别无选择,除了离开这里,离开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终于蜷缩在沙发上慢慢地进入了梦境。
骆晴晴这个睡得极其不安稳的梦里,一片漆黑,她抱着衣衫褴褛的子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样,到处寻求光明和温暖。
“嘭!嘭!嘭!”一阵大力的敲门声惊醒了梦中的她,她慌忙坐起身,低低地问了声谁之后,上前从猫眼里看到了那张愤怒的脸。
方宇翔把马一金送到酒店之后,那个千金大小姐又缠着他陪她吃饭,为了不引起马一金的怀疑和更加无理取闹的纠缠,他耐着性子陪她吃了顿饭。若不是他谎称太累想先回去休息,恐怕马一金也不会那么轻易放他走。
摆脱了马一金,方宇翔一边马不停蹄地往碧水小区赶,一边打电话询问了老刘这边的情况。当他听到老爷子在楼上足足呆了有半个小时,后来心满意足地坐上车走了的时候,方宇翔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半小时?足够他给她洗脑了!这个蠢女人,不被灌了迷魂汤才怪!
“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把这里掀掉!”此刻,他恨不能一拳下去把这眼前这碍事的门给拆了!
骆晴晴靠在门上,闭上眼,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来威胁我,永远不要再来纠缠我!
方宇翔怎么会听到她的心语呢,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边砸门边怒不可遏地吼:“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会住手,早就提醒过你,千万别试图在我面前耍花样!”
骆晴晴在屋里紧紧地闭上眼,捂住耳朵,疲惫的身子慢慢地蹲了下去。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快听到了外面争执的声音。
正是下班的时候,陆续回来的邻居都在指责方宇翔的扰民行为,肇事者却充耳不闻,嘴角坏坏一笑,冲着门大声喊:“骆晴晴,你这个欠债不还钱的女人,再不还钱,我就把这栋楼烧掉。”
骆晴晴睁大了眼睛,这个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这样被他喊下去,她恐怕是要得罪整栋楼的邻居了。尤其是楼上的董大爷,那个只喜欢清静的慈善老人,如果继续这样吵下去,他的心脏病非犯了不可。
她无奈地咬咬牙,起身打开门,顾不上看周围人疑惑的眼色,把那个罪魁祸首拉了进来。
方宇翔得意地勾了勾手关上门,拽着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扔进了沙发上,不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便欺身上去。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她想伸出手推开他重重的身体,却被他用一只大手将她的两只手牢牢地钳制在了胸前,另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说,刚才为什么不开门?是不是屋里藏了别的男人?”
她抬眸倔强地看着满脸怒气的他,突然冷笑了出来:“可不是么,刚从窗户跳下去,你要不要去看看?再说了,这是我家,凭什么要给你开门?”
凭什么?你在别的女人面前可以谈笑风生,面对我的时候,却每次都是这样一副恶魔的姿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别忘了,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来找我的妻子,天经地义。”方宇翔咬着牙,恶狠狠地提醒着她。
“合法?”骆晴晴瞪着鄙夷的眼神迎向他的怒视:“你真的以为合法不合法,是你这种资本家说了就可以算得了的吗?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还容不得你说了算呢!”
方宇翔一怔,仅仅半秒钟,脸上的怒意全部转变成了十足的挑衅:“不错啊,被老爷子洗完脑子之后,知道用法律了?你以为撑个威严的保护伞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骆晴晴心中一惊,莫非他已经知道了他父亲来找过她?
下一秒,她的底气就像被抽去了一样,支支吾吾道:“你,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宇翔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缓缓在她脸上游走摩挲,邪魅地笑着说:“既然听不懂,那就做给你看!”
说完,他拂开她的胳膊,调整了一下姿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看懂了没?没看懂我就再深—入—细—致—地继续演示给你!”
“你,你下流!”骆晴晴双手齐上,冲他那张笑得魅惑又无耻的脸打去,却被他脖子一缩闪了过去,她的手却再次落入了他的手里。
“说过多少次了?骂我的时候,不要吝啬地只用一个词!”他狠狠握住她的两只手腕,笑得嚣张又轻佻,“把心里想骂的都骂出来吧,我就喜欢看你发飙的样子!”
骆晴晴愤怒又无力地瞪了他一眼,闭上眼大声地如了他的愿般吼起来:“卑鄙无耻下流变态痞子无赖神经病!”
发泄完,她蹙眉闭眼别过了头,一副豁出去了的壮烈表情,等待他的惩罚。
“哈哈,乖老婆,让你多说你还真多说!”方宇翔仰头狂笑了两声,俯身在她耳际低声说道:“真想奖励奖励你!”
骆晴晴被他吹拂在耳边的热气扰得不禁颤栗了一下,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她家里施暴,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跟他父亲谈好了合作,已经没有理由再怕他的威胁。
思忖间,她情急中生智,停止了挣扎,任他的唇落在她白皙的脖间。
果然,方宇翔见她逐渐放松了身体,鹰眸里闪过一抹幽幽的得意,慢慢松开了钳制在她手腕上的大手。
骆晴晴见时机已到,倏地抽出双手,卯足了劲,硬是把他从身上推了下去,方宇翔万万没有想到她也会玩阴的,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裙摆,但她突如其来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让他毫无防备地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咚——”,他的头重重地撞在了茶几上。
“啊!”他吃痛地哼唧了一声,手松开她的裙摆,捂住了被茶几碰痛的后脑勺。
她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来,来不及穿上鞋,就绕到了沙发后面,远远地看着被自己推下去的男人,可当她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时,顿时吓得不知所措。“你,你没事吧?”
她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却不敢上前去拉他一把。
方宇翔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眸子里的错愕和愤怒交织燃烧,将他的眼睛烧得赤红,吓得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他只瞪了她一眼,便手撑着地板,慢慢站起来坐进了沙发上。
“来,坐我这里来。”他突然收起怒颜,挑着眉,坏笑着冲她勾了勾手指。
骆晴晴疑惑地看向他,琢磨不出他想干什么,但看那不正常的笑,定是笑里藏刀。“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没什么事请回去吧,免得有人在家等着急了!”
话说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抬手捂住嘴巴,却心一横,不再掩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希望他没听明白自己刚才要表达的意思。
可方宇翔是什么人物,她的一个眼神都逃不过他的鹰眸,更别说刚才那句酸味十足的话了。
他瞄向她的眸子里腾地升起一股怒火,果然是被那个家伙带去机场了,真是蠢女人,什么都信!
可是他眼里的那簇火苗却转瞬即逝,嘴角却慢慢上扬了起来,起身慢慢逼向她:“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原来是生来的气!”
“生什么气?我才不会生气!”她抬起头倔强地看向她,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方宇翔站在离她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一脸轻浮地笑着说:“你不觉得你这房间里有股越来越酸的味道吗?”
骆晴晴也停下后退的脚步,蹙着眉不明所以地盯着他脸上诡异的笑意。
“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了!”方宇翔撇撇嘴,低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骆晴晴有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就这样走了?可是,她确实看到他走到了门口,手放在了门把上。她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可是还不等她彻底放松下来,就听到一阵急速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阵夹杂着男人身上熟悉气味的风迎面扑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猛得向前拉去。
她惊恐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方宇翔紧紧地抓住双臂,拥进了怀里,他的气息彻底包围了她。
“想打发我走?”方宇翔的鼻尖在她鼻翼两边磨蹭,温热的双唇轻轻咬噬着她发抖的娇唇,声音沙哑又暧昧。
“你无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突然返回,只能条件反射地挣扎,却被他一步步逼到了墙角。
“你今天跟旧情人出去约会,我还没吃醋呢,你倒是在这里把醋吃得津津有味啊?昂?”方宇翔抽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既然吃醋了,那我就来补偿补偿你。”
“啊——”骆晴晴双手被他压在胸前动弹不得。
“嘶——”方宇翔放开了她,怒不可遏地扬起手,重重地砸向了她身后的墙上。
可是那眼里的怒气仿佛燃烧得越来越旺的大火,恨不得将她烧个尸骨全无。
“你,你除了用强的,你还有本事!”趁他还未爆发,骆晴晴先发制人。
方宇翔一愣,眯起眼盯了她足足有五秒钟,突然低头冷笑了一声:“好,我就等着你自愿的那一天,你一定会的!”
骆晴晴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却突然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你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商业上的合作对象而已。我是答应过要娶她,但也不过是为了一个限期还有两年的承诺而已。再说,我已经跟你领过结婚证了,就算她嫁进方家,也只能当个二姨太。”
骆晴晴愤怒地推开他:“你无耻!这种话也能说出来?”其实这一刻,他的话在她心里居然激起了一圈圈莫名的涟漪:他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无耻也好,卑鄙也罢,反正我方宇翔认定的女人——你,别想那么容易跑掉!”方宇翔咬着牙警告她。
“为,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拧着眉,把问了一遍又一遍的问题再次问了出来。
方宇翔看着她的小脸上一阵愤怒一阵疑惑地交错变幻,勾着唇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有洁癖,习惯了你的身子而已。”
“你——”果然没有猜错,在他眼里,她永远只是一个让他发泄男人最原始需求的工具而已。
她感觉胸腔内的那颗心,高高地弹起,又重重地落下。
疼,很疼。
她眼底的失望和落寞被方宇翔尽收眼底,他忿忿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蠢女人,恨不得把她吞下去,让她自己走进他的心里去寻找答案。
“不管老爷子来跟你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管你的初恋情人在你耳边吹了什么风,你是我方宇翔的女人,这事,鬼拦杀鬼,佛碍弑佛!”方宇翔走进她,食指轻轻点起她的下巴:“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到底在哪?”
“不知道!”她别过眼不去看他,身子却慢慢向下滑去,双手捂住了肚子:“你走吧.....既然我只是一个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你,没资格问孩子的事!”
他一把拉起她,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孩子是我的,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知道?”
她不再挣扎,无力地瞪了他一眼:“我,不舒服,你走吧,我要休息。”
“哼!”他冷哼一声,玩味笑问:“又想演戏?失忆还没玩够吗?这回又怎么了?是头疼还是胃不舒服?嗯?”
她想推开他,手从肚子上刚刚拿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下蹲去。
可能是例假要来了,每次来都会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尤其是从台湾回来之后,不仅疼痛加剧,还来得不那么准时了,有时候才过去二十多天又再次袭来,有时候却要在焦急不安中等待四五十天才会盼来。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只想把这个讨厌的男人轰出去,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你,你走吧,我会.....带孩子......去找你的。”
方宇翔不耐烦地再次把她拉起,正想讽刺两句她的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却发现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他着急了,慌忙把她打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到了沙发上。
“没,没事,那个,那个来了!我想休息,你......走吧。”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的疼痛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说话,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方宇翔一脸的焦急和无措,蹲下来不停地抚着她的额:“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需要不需要去医院?”
听见他在耳边啰啰嗦嗦,她努力睁开眼,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调侃他:“你......不会不知道女人每个月都有亲戚来吗?”
“呃......”方宇翔睁大了眼,原来,原来她说的那个是这个......原来,原来女人来这个居然这么惊心动魄?
“我,抱你去床上休息。”他当然不会无知到这个地步,只是,他确实被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吓懵了。
骆晴晴再也没有力气说话,轻轻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把她放到床上,手忙脚乱地拿起毯子想给她盖上,他的眼睛却突然被一抹鲜红刺得怔住了。
方宇翔怔怔地看着从骆晴晴大腿根部流出来的鲜血,吓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再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偏过脑袋,完全没有了动静,只有蹙着的两条蛾眉昭示着她此刻全身心的痛苦。
他来不及犹豫,慌乱地给她裹上毯子,抱着她匆匆下了楼。
“老刘,老刘!”刚下到一楼,他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那声音里带着撕裂般的心疼和焦急。
老刘闻声,赶紧从车上下来,跑过来慌张地问:“太太,太太这是怎么了?”
“快,开车,去医院,快给张医生打电话,让他做好抢救准备!”此刻的他全是命令的口气,眸子里蕴藏着深深的愧疚。
“好!好!好!”看到他慌张的样子,老刘忙不迭地应声去发动车。
他,真的慌张了!这辈子,他最怕看到的就是血,尤其是看到那殷红的鲜血顺着女人大腿流下来......他已经因此失去过一个她深爱的女人,他不能再看到这个他好不容易放进心里的女人,再次在他面前血流不止,他却无能为力......
“快点,再快点!”
在方宇翔紧张焦急的催促声中,老刘的车一路加速,终于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A市最好的私立医院,而早已接到电话的方家御用医生——张医生已经率领众人在急诊室门口等候多时。
一番紧张的检查之后,张医生蹙着眉向方宇翔汇报:“宫外孕!”
“什么?宫外孕?”方宇翔错愕地问:“你,你是说她,怀孕了?”
“嗯,六周多。”张医生点点头:“但是,受精卵着床于子宫体腔外。准确地说,是一种危害性很大的妇科病,不是怀孕。”
方宇翔震惊地看向手术室,低头艰难地咬了咬牙,不客气地吼了起来:“不管什么病,你们现在立刻马上赶紧给她治疗!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失业!”
张医生点了点头:“您送来的还算及时,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常见的手术。但是,”
“但是什么?这个时候了,还有必要吞吞吐吐?”他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怒气越来越盛。
所幸张医生早就习惯了这位方家大少爷的火爆脾气,只微微苦笑一下:“但是她身子比较虚弱,可能是第一次生产之后没有得到好好保养,体质相比生产之前差了很多,子宫也有受损。如果保守的治疗,她恢复起来恐怕比较吃力。但是选择保险的话,就是要切除输卵管!”
“咚——”方宇翔的手狠狠地砸到了墙上,那个蠢女人,在台湾那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她,生过几次孩子?”
这回轮到张医生错愕了,方少爷这么紧张这个女人,居然连她生过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这个问题,抱歉我不能给您精确答案,从子宫口的大小和子宫内壁厚度来分析,她上一胎应该在六七年前!方少爷,我们现在需要您确定,是采取保守治疗还是?”
“六七年前?”方宇翔拧了拧眉,这么说,她有可能只生过一胎。那,那个女孩......
看到暗自腹诽的方宇翔,张医生有点着急地提醒到:“方少爷,病人的体力恐怕不支,您做好决定我们马上选择方案进行手术!”
“你们,自己决定吧!”方宇翔闭上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要她能活着,怎么样都行!”
这样的决定,让他如何做?还是交给这个总喜欢折磨人的老天来决定吧!
“这个......”张医生代替老天,为难地看了看他。
“没有这个那个!我要的是她完好无损地从手术室出来!”方宇翔颤抖着手指了指手术室的门,暴戾地冲张医生吼道。
此刻的他,哪里还能冷静下来。张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了手术室。
漫长的等待和焦虑终于等待了手术室门的打开,一直坐在凳子上抱头挠腮的方宇翔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
张医生摘掉口罩,轻松地吐了一口气:“您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我们选择了保守治疗,留住了她的输卵管。但是,”
方宇翔的视线心疼地看向被推出来的骆晴晴,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他的头顾不上抬起来:“又但是什么?”
“但是病人必须留院观察一周,这期间,尽量卧床静养,按照护士送来的药和食物服药进食。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平静,万万不能有过激的情绪起伏。”张医生微笑着说。
“好好好!住院住院!给她安排最好的房间!”方宇翔一听,脸上终于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辛苦你们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感谢大家!”
张医生温和地弯了弯嘴角,意味深长地安慰他:“她还年轻,以后生孩子的机会还很多!”
方宇翔一怔,抬头感激地看向张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骆晴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落下了黑幕,待适应了直目触及的灯光,她才看清了趴在身边已经睡着的方宇翔。
再看看头顶上挂着的点滴,还有这奢华的房间,她知道,她又被他送到医院来了。
“大惊小怪,这也用得着来医院吗?”她不屑地嘀咕了一声,不过下腹确实没那么痛了,好像那个已经来了。
她感受到了卫生巾上的潮湿温热,庆幸早上在肚子开始微微阵痛的时候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只是她不知道,这是手术后护士小姐帮她换上去的。
方宇翔在她窸窸窣窣的动作中警觉地抬起了头,当看到她那双楚楚水眸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时候,脸上的惊喜和心疼一并写上了脸。“你,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不知道她在手术中有没有感知,他不敢开口问她知不知道医生刚从她的体内取出了一块,一块属于他们的结晶。
只是,那可怜的孩子太着急了,没找对地方就匆匆着了陆......
“现在几点了?”她躲开他灼热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
“哦!”方宇翔忙抬腕看了看,“快九点了!你饿不饿?让护士给你送点吃的来?”
骆晴晴看着眼前这个异常紧张的男人,不禁暗笑:一个什么世面没见过的大男人,居然被女人的“大姨妈”吓成了这样?
她站起身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要回家,我什么病都没有,用得着住在这里吗?”
方宇翔慌忙起身按住了她的身体,一边把她往被子里塞,一边厉声斥责道:“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留院观察!”现在这个时候,容不得她耍任性。
“留院?观察?”骆晴晴有点讶异地睨向他:“有这个必要吗?这么多年我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来过医院,现在还不是一样好好的?”
方宇翔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他当年如果把她看得紧紧的,或者像现在一样强制把她留在身边,或许她受的苦就会少很多。
骆晴晴见他不吭声,突然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就要下床。
突然反应过来的方宇翔一把按住她的胳膊,蹙着眉拔高了声音怒吼到:“你疯了吧!你想死的话,你现在就给我出去!”他从来不知道,她任性起来居然这么不可理喻。
她的胳膊被他锢得发疼,可眼看着他就要变身成那个脾气暴戾的恶魔,她撇撇嘴瞪了他一眼,不再挣扎,嘴上却还没放弃嘀咕:“如果都像你这样小题大做,我岂不是每个月都要来住几天医院了?”
方宇翔气得双眸赤红,看着从药管理不断流淌出来的药液:“护士,这个女人疯了,来给她扎针。”张医生交代过不能让她情绪起伏太大,他懒得再理她的无理取闹,直接按响了呼叫器。
不过她也确实受到了惩罚,经过这么一折腾,感到下腹又有点隐隐地疼,有温热的液体不断地涌出来。
她以为是“大姨妈”在的缘故,灵机一动:既然你那么紧张,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紧张我!
她调皮地冲那个还在气头上的男人眨了眨眼:“我答应你留在医院,那你能不能去帮我买点,‘那个’?‘旺旺雪饼’?”
“什么?那个旺旺雪饼?”他不明所以地拧了拧眉,这女人口中的“这个”、“那个”代表的东西可真够多的,这回“那个”又代表什么?这个时候要什么雪饼?
骆晴晴暗自得意地在心里偷笑了一把,故作镇定地说:“你不知道女人这个时候需要用的特殊用品吗?日用的叫做‘旺旺雪饼’,夜用的叫做‘带翅膀的旺旺雪饼’!”
方宇翔蹙眉琢磨了下,眉心的结突然舒展开来,脸上却浮起一抹被戏弄后的潮红:“你是让我给你买,那个?”
“对,就是那个!你不去,只好我去了!”她假装要下床。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刚好走进来,见她要下床,连忙上前阻止:“术后三天之内最好不要下床,想护好子宫就少动多躺!”
“出去,谁让你进来了,胡说八道说什么!把你们张医生给我喊进来!”方宇翔怒不可遏地冲小护士吼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愚蠢护士!
小护士错愕地看了一眼突然如发疯的狮子般愤怒的方宇翔,又睨了一眼一脸疑惑和茫然的骆晴晴,小声地嗫嚅:“你刚才喊的是护士啊,再说了,我又没说错,哪个宫外孕的患者术后不需要好好卧床休息啊?”
“宫外孕”三个字刚从小护士口里说出来,方宇翔再也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扔到了门外:“你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你们张医生没告诉你她现在的心情不能受刺激吗?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干下去了?”
小护士胆战心惊地低头听着他训话,委屈地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怎么遇到了这么不讲理的病人家属。
而此刻,坐在病床上的骆晴晴,低头不可置信地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涣散,泪水悄悄地滑了下来。
宫外孕?她怎么可以又怀上了他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未成形就已经被定义为畸形的孩子......
方宇翔把一肚子的火气冲小护士发完,进来看到骆晴晴已经躺进被子里。虽然已经阖上了眼睛,她脸上的泪痕还是刺得他眼睛有点痛。
“你先休息会,医生马上进来给你换药。我,我去给你买你要的东西。”他俯身轻轻地吻了吻她那苍白的脸颊,走了出去。
她的泪再次汹涌流淌了出来,顺着耳际流向发丝,浸湿了枕头。
“畸形的关系,只配有这种畸形的结果!”她微闭着的眼皮轻轻颤抖着,痛苦地安慰自己,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方宇翔并没有离开病房,看到张医生带着护士进去给她换药,他拨通了王显达的电话。“达叔,那个,你到医院来一趟。”
“对了,中途去一趟便利店,带点女人用的那个,那个专属用品!”方宇翔假装淡定地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彼时,正在酒吧和一群男女喝酒喝得正high的王显达对着电话愣了三秒钟,终于“噗嗤”笑出来声,这个霸道冷酷的大老板,居然也会沦落到给女人买生理期用品的地步。
王显达很快送来了一大包粉粉蓝蓝的卫生巾,方宇翔无心跟他多聊,谢过他就让他离开了医院。
当他把她要的东西轻轻放在床头的时候,他看到她好像已经睡着的样子,梦里不知道是否受了惊,紧紧地蹙着眉。
“如果可以,真想把你的眉心熨平,让你永远都不再担惊受怕。”方宇翔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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