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晴晴抬眸看了他一眼,咬了咬下唇,换到了车后面的座位。凌浩看着一脸心思的骆晴晴,关上车门,唇角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独自在车里坐了一会,凌浩从后车门上车坐在了她旁边,递给她一瓶纯净水:“你以前从来不喝饮料,可惜没有找到你经常买的那个牌子,这个味道跟那个很像。”
骆晴晴一怔,僵硬地接了过来。呵呵,他还记得这些吗?只是,难道不同牌子的纯净水味道还会大相径庭吗?但是他知道不知道,那会她每次选择喝纯净水,只是舍不得花他的钱买饮料而已。
“来了。”
骆晴晴还沉浸在酸涩的往事里,顺着凌浩的视线看去,果真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机场国际出口处,一个男人一手拉着一只花枝招展的行李箱,另一只胳膊上挂着一个更加花枝招展的女孩。
虽然戴着墨镜,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谈吐足以让骆晴晴确定,那男人的的确确就是方宇翔。
骆晴晴倾身向前定睛看去,那女孩足足有一米七的个头,身材修长,却也不失前凸后翘的妖娆风,披肩的大波浪卷发配上一袭波西米亚碎花长裙,更显妩媚。只是戴着一只硕大的蛤蟆镜,看不见那如花笑靥后的神秘面庞。
女人双手勾着方宇翔的胳膊,歪着头依偎在他的肩头,跟他有说有笑,边走边闹。而方宇翔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微笑。
骆晴晴的心里瞬间凉透,扶在前排座位上的手无力地滑落......
“那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A市前市长的孙女,马一金。”凌浩不失时机地解释了一句,眼睛里迸射出了毫不掩饰的嫉恨。
骆晴晴感觉自己发凉的心在一点点地抽紧,紧到脸上的神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她紧咬着唇,努力压抑着自己这几天才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信心。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非要一点尊严都不给我留吗?”骆晴晴把目光从车外那对看起来格外登对的男女身上收回,把怨气全都撒到了凌浩的身上,“他跟谁在一起跟我有关系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晴晴,你非要这么自欺欺人吗?我用尽办法你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只有让你亲眼看到他的真面目,我才有勇气把你从他身边解救出来!”凌浩按住骆晴晴的肩膀,眸子里流转的全部是浓浓的心疼和无奈。
“呵。”骆晴晴像个木偶一样任凌浩摇晃着她的身子,嘴角牵强地动了动,无力地呢喃:“你的目的达到了,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家。”
看着她眼里的光亮一点点熄灭,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凌浩的心,凌迟般地剧痛。他不想看到她失望痛心的样子,但是在她彻底沦陷之前,他必须把她的心从方宇翔那里赢回来。
“好,我送你回家。”凌浩把她的头轻轻放在靠枕上,“回,碧水小区?”
“嗯。”她闭上眼,艰难地点了点头。她只有那么一个家,还能去哪里呢?
凌浩心疼地举起手,又悄悄地落下,换到前面,发动了车子。
他好想像以前一样,不管在她高兴或者伤心的时候,都用手抚弄一下她的头发,然后心疼地说一声:“傻丫头!”
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能。
凌浩的车刚驶离机场停车场,方宇翔就接到了司机老刘的电话。老刘在电话里惶恐地向他汇报:太太好像突然上了准姑爷的车。
刚刚走到停车场的方宇翔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停了满满当当各类车辆的停车场,俊眉慢慢蹙了起来,吩咐老刘:“去她家楼下等,看到她回家立刻给我电话。”
“怎么了?谁的电话啊?”马一金见接了电话就变得一脸不悦的方宇翔,修长的手指将蛤蟆镜略略推下,露出一双秋波暗转的媚眼,狭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看着眼前好久不见的心上人,没心没肺地“嘻嘻”一笑,勾上他的脖子撒娇:“不管谁的电话,你今儿必须陪我玩一天哦!”
方宇翔收起电话,扭头对挂在自己身上的尤物勾了勾嘴角,“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想着玩,你明天不是要去电视台么,我现在送你去酒店休息。”
马一金一听不乐意了,手从他身上拿下来,双手抱臂,嘟着嘴:“你这是赤裸裸的拒绝,你每次都用工作当借口敷衍我,我看你啊,直接把你的办公室娶回家算了。”
方宇翔嘴角一扬,心想如果娶了办公室就不用娶你,那倒不失是个好办法。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倚在车门上佯装暗自伤神:“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想着让某人休息好了明天精精神神、水水灵灵、漂漂亮亮地去上电视跟A市市民见面。工作做完之后呢,我安排了一系列的国内专线旅游,看来都要泡汤啦。”
“真的?”马一金兴奋地取下墨镜,上前在方宇翔的脸上连亲两口,“就知道你不敢怠慢我!嘿嘿。”
等马一金钻进了车里,方宇翔绕到车后面,趁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的空挡,狠狠抹了抹刚刚被马一金的香唇吻过的脸,勉强地扬起一抹笑,进了驾驶室。
一路上,马一金不停地在方宇翔的车里翻来翻去,嘴上还不停地嘟嘟哝哝,“你的车上怎么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啊?”
“怎么,你非要看到点女人的东西才满意?”方宇翔看都没看一眼她,只顾专心开车。
“哪有啊!嘿嘿!”马一金即使被戳穿了小心思,还要仰着脸理直气壮地否认。
方宇翔低头嗤笑,指了指她头顶的化妆镜,“打开看看。”
马一金诧异地盯了他一秒钟,立刻去看化妆镜里的秘密,刚打开镜子,一串红色的东西掉了下来,刚好落在她的裙子上。
马一金捡起来一看,居然是自己三年前回来时送他的那个平安符。
“你,还留着啊?”马一金的眼里突地升起一片雾气,激动的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还是三年前回国的,当然要闹着跟他结婚,他却鼓励她继续读研,她只好带着一半希望一半失望返回德国继续攻读了研究生。临走之前,他带她去寺里祈福,她悄悄地为他求了这个平安符。
“当然,一直留在身边。”方宇翔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马一金脸上的笑意更灿烂,把平安符挂在了后视镜上,又偏着脑袋看了看,满意地嘿嘿笑了出来。
方宇翔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没人看到他墨镜后的眸子里折射出了错综复杂的光。
他没有骗她,三年前他拿到这串平安符之后,直接夹在了副驾驶的化妆镜里面。若不是她在这里翻箱倒箧,他或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凌浩的车刚驶进碧水小区,把车停在角落处的老刘不动声色地在车里观察着动静。
骆晴晴下了车,一声不吭地向楼道走去,来不及停好车的凌浩连忙下车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停住脚步,不动也不挣扎,眼睛无神地盯着路面,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凌浩心疼地蹙了蹙眉,拥住了她,“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的,但是如果不这样,你永远看不清那个人的真面目,他只是一个玩弄女人的纨绔子弟罢了。”
骆晴晴的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声如蚊哼般喃喃道:“那谢谢你了!如果真的不想我难过,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她用力推开他,大步上了楼。
凌浩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闭上眼深深吐了一口气:晴晴,总有一天,你会重新接受我的。
看着凌浩的白色奥迪离开了小区,老刘拿出手机向方宇翔汇报:“少爷,太太已经回来了,是准姑爷送他回来的。”
方宇翔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望着窗外风景兴高采烈的马一金,对着耳脉温和地回复:“好,等我回去再处理。”
方宇翔正要挂电话,那边传来老刘错愕的声音:“少,少爷,我好像看到老爷的车进来了。”
“什么?确定吗?”方宇翔脸上的笑意瞬时褪了下去。
老刘擦了擦眼睛,确实是方老爷子的黑色奔驰,小蔡在门卫那嘀咕了一会,就把车开到了骆晴晴的楼下。
“确定是老爷,他现在,他现在正在往太太的楼上去了。”老刘猫在车里连眨眼都不敢眨,这事他怎么敢汇报得有丝毫差错呢。
“好,做的不错,继续在你岗位上好好工作。”方宇翔的余光睨到马一金正仰着好奇的脸看自己讲电话,脸上漾着轻松的笑挂了电话。
而就在方宇翔焦急地送马一金去酒店的时候,方恒山按响了骆晴晴家的门铃。
骆晴晴打开门看着一脸慈善的方恒山,只觉得有点面熟,想了一下,试探地问:“您,是那天被子萱撞到的老先生?”
“不好意思,不介意让我这老头子进去坐坐吧。”方恒山仍笑得和善慈祥。
骆晴晴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卧室睡觉的麦萌:“您,有事吗?是不是那天子萱撞到您哪里不舒服了?”
“当然不是,我今天是以方宇翔父亲的身份,想来跟你谈一笔交易。”方恒山自然看出了骆晴晴脸上的尴尬之色,也不怕开门见山地自报了家门。
骆晴晴心里一震,警觉地看着他,“您,是他的父亲?找我?”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吧,怎么会突然找上门呢?
方恒山还未回复她,就听见屋里穿来尖锐的抱怨,紧接着一个穿着吊带睡衣的女人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谁这么缺德啊,大中午的在这里吵吵吵!”
方恒山皱了皱稀疏的双眉,把视线投向了骆晴晴:“我看还是请骆小姐出去聊聊比较合适。”
还是迷糊中的麦萌一把拉开骆晴晴,半倚在门上,把一张披头散发的脸凑了出去,口气不善地问:“你谁啊?凭什么让我们家晴晴跟你出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方恒山稍稍退后一步,镇定地笑着说:“我是骆子萱的爷爷,方宇翔的父亲,我想我应该有资格跟我孙女的母亲谈一谈。”
“什么?”正在打着哈欠的麦萌顿时清醒了过来,戒备地打量了一遍方恒山,转身问骆晴晴:“他说的是真的?是我们家子萱的爷爷?方氏董事长方恒山?”
方恒山听到麦萌这么一说,刚刚一直紧绷的神经立刻轻松了下来。他说自己是骆子萱的爷爷,不过是试探而已,没想到真的被他猜中了,那孩子真的是宇翔的骨肉。
尽管心里在波澜起伏地思忖着,方恒山的面上始终保持着慈眉善目。
骆晴晴把麦萌拉到一边,商量的口吻说:“萌萌,你进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我再喊你出来。”
麦萌极不情愿地进了卧室,关门的一瞬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张嘴做口型:“搞不定喊我!”
骆晴晴把方恒山请进屋,泡了一杯茶递给他:“您,怎么知道子萱的事?”
问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多愚蠢,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恐怕早把她祖宗十八代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何况一个天天绕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方恒山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垂直顿在地板上的手杖,探究地问:“我知道不知道不重要,我听说宇翔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骆晴晴促狭一哂,看来,来者不善。“这个孩子是意外,我没有义务非要告诉他。”尤其是现在,他有什么资格做子萱的父亲?
骆晴晴眼底的苦涩被方恒山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一直认为这个被自己的儿子金屋藏娇的女人不过是有目的地接近方宇翔罢了,不管是为了旧仇,还只是单纯地贪恋方氏的权势。
直到看到她脸上的淡然,方恒山更加对今天来的目的充满了自信。
“那好,骆小姐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宇翔不能娶你,请你离开他。但是,”方恒山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骆晴晴的表情,她低着头眼神涣散地盯着茶杯,直到听到“但是”两个字才警觉地抬起了头。
“但是,骆子萱身上流的是我们方家的骨血,这个孩子必须留下来。”方恒山言辞凿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仿佛在发布一项命令一样。
“不可以。”骆晴晴站起身打开了门,语气坚定:“如果您今天来就是为了要子萱的话,那我没什么跟您谈的。”
方恒山一怔,原来还是个倔强的丫头。
“别激动骆小姐,你听完我的话再做决定。”方恒山脸上僵僵地笑了笑。
骆晴晴死死盯着他,低头抿了抿唇,凄然一笑:“其实一切都是您安排好的吧?那天故意在子萱面前跌倒,只不过想打探一下我们母女俩的情况而已。我的状况,您可能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您是想告诉我我不配做您方家的儿媳妇吧?那我也明确地告诉您,我从来没想过!”
“凡事我们都可以商量。”方恒山站起了身。
“呵呵。”骆晴晴不屑地冷笑一声:“您不会是想用支票来商量吧?我虽然经济条件不好,但是足够养得起我的女儿,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尤其是你们方家的。”
方恒山心中一震,她说这话,莫非早就知道了当年她父母死后的真相?
“我不知道宇翔怎么亏欠了你,但是孩子毕竟是我们方家的,如果你不愿意接受经济上的补偿,那我们只好法庭上见了。”方恒山叹口气,惋惜的样子。
骆晴晴仰头苦笑一声,“谁也没有亏欠谁,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再有任何瓜葛。子萱是我生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从我身边把她抢走。您就省省您的支票吧,也为我省省撕支票的力气。”
方恒山看到骆晴晴眼神里的坚定,重新坐回沙发上,“骆小姐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呢?一切不都可以好好商量吗?”
“子萱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骆晴晴倔强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那好,那我们就不谈孩子的事。没你的同意,我保证不动孩子的一根头发。”方恒山见她一副吃了秤砣的心情,只好假装退让。
骆晴晴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关上门,坐到了方恒山侧面的沙发上:“除了子萱,那就是您儿子的事了。这个我不妨告诉您实话,我从未纠缠过他,以后我也不会纠缠他。满意了吧?”
“呵呵。”方恒山轻笑一声,眼里掠过欣赏的神色:“难怪我那儿子为了你,愿意跟我翻脸,骆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不过......”
骆晴晴抬头看向他:“不过什么?”
“不过我儿子可能不会向你这样爽快,他说他为了你愿意放弃方氏,任整个方氏的江山毁在他的手里。”方恒山叹了一口气。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骆晴晴蹙着眉,强压着耐性问。
“骆小姐有所不知,宇翔有个定了婚约的未婚妻,如果他不把她娶回来的话,方氏可能就会被瓦解,旦夕间不复存在。”方恒山说着说着眼里落进无限悲凉和无奈:“如果方氏破产,不仅整个集团公司会灰飞烟灭,方氏包括所有分公司上上下下三万余人会在一夜之间失业,而且,”
方恒山抬起头十分心痛地看着骆晴晴:“而且,宇翔他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很有可能会因为资金问题面临入狱的危机。”
骆晴晴心中一惊,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恒山,正想开口,却讪讪一笑:“您不就是怕我缠着您儿子不放嘛!何必说得这样危言耸听。即使您说我如果不离开他,世界就会迎来末日这样惊悚的话来唬人,我也丝毫感觉不到什么。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跟您那个冷若冰霜的儿子在一起。”
骆晴晴看着仍在自己酝酿的苦情戏里唉声叹气的方恒山,心中不屑地嗤笑,有钱人除了用钱来解决事情,就剩下学刘备表演哭戏了吗?难不成方氏也是他哭出来的?
方恒山见眼前的姑娘虽然温婉中透着倔强,但从一开始一提到宇翔,却表现出了很自然的冷淡,甚至厌恶,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事,怕就怕遇到不知趣只知道纠缠的人。
即便如此,方恒山仍然很清楚一件事: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背着宇翔来找她,如果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决不能轻易地放虎归山。
方恒山佯装一脸的糊涂问骆晴晴:“那,恕我直言。既然如此,骆小姐又为何心甘情愿被我儿子养在别墅呢?”
“呵,”骆晴晴低头牵了牵唇角,这个问题,如果放在今天以前,或者说放在她去机场之前,她或许也会问自己N1遍。但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她甚至在面对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问题时,心中异常的坦荡。
“这个问题,您恐怕只有问您儿子了!我也纳闷为什么天下女人那么多,他非要来缠着我这个一无所有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并且,在他并不知道子萱是他女儿的前提下。作为当事人,我比您更想知道为什么。”
“骆小姐的意思是,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被宇翔带回去的?”方恒山仍不甘心地试探着。
骆晴晴冷笑一声,反问道:“方老先生,我虽然没有您富贵,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人,我有必要在这里跟您扯谎吗?您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儿子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我再怎么不要脸,我也不会这么不识趣吧?”
方恒山的眼里滑过一抹淡淡的欣慰,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女人,还不知道她父母与方家的渊源。但是,即使如此,还有一个烫手的山芋......
方恒山佯装低头思忖了几秒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笑着说:“既然我们已经打开了天窗,骆小姐是否也应该告诉我你和宇翔认识有多久了?为什么你们的私生女都那么大了?”
骆晴晴抬眸戒备地睨了一眼方恒山,垂首抿了抿唇,“我说过,子萱是个意外。也就是因为那个意外,我和他才认识的。但是,”
骆晴晴抬头坚定地说:“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更没想过会被他胁迫。”
“胁迫?”方恒山蹙眉,“骆小姐是指?”
骆晴晴闭上眼,慌乱地捋了捋头绪:事已至此,既然那个男人给予不了任何,与其被动地在他的控制下等待希望,不如把一切告诉他这个反对我和他在一起的父亲。豁出去了,说不定他的父亲为了阻止我和他继续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在一起,会帮我彻底离开他。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咬着唇说:“他用我朋友的店来威胁我,让我无条件成为他的人,否则,会对付我朋友的酒吧和美容院。”
话音刚落,不等坐在沙发上的方恒山反应,只听卧室门被粗暴的打开,伴着“嘭”得一声巨响,麦萌如雷声般诧异夹杂愤怒的声音随之而来:“你说什么?你再给老娘说一遍!这段时间你心甘情愿留在那个畜生跟前,就是因为他用‘蔷薇’和‘佳人’来威胁你?是不是?”
骆晴晴抬手无奈地蹙眉抚了抚额,光顾着跟方恒山说话,居然把这么一大活人给忘了。
“萌萌,你别激动,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的。”她边说边把怒发冲冠的麦萌往卧室推。
“别别别!咱今天把话说清楚,你要是不吭声就代表默认了。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卑鄙小人,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动我一根寒毛!”麦萌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劝,一把把骆晴晴按在沙发上,也不顾穿着睡衣走到鞋柜前就要换鞋出门。
“咳咳......”方恒山适时地轻咳一声,站起身一脸温良地对麦萌说:“如果我没猜错,宇翔就是用这位小姐的店来威胁骆小姐的吧?”
麦萌一顿,气冲冲扔掉鞋子,转身狠狠地瞪着方恒山,继而嘲讽地笑了起来:“哟,我倒是忘了,那个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他老子,还在咱家里呢。对不起啊,刚才没忍住,当着您的面,把那个狗杂种给骂了!”
麦萌在说到“狗”字时,有意加重了口气,还挑衅地看了一眼方恒山,拿起柜子上的烟“吧嗒”点了一根。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方恒山并没有因麦萌的故意侮辱而生气,脸上丝毫看不出动怒的痕迹,只有从那双握着手杖的不自觉在用力的手上才能看出,方老爷子确实被麦萌的话噎到了。
“犬子做事是不够大气,但是请两位相信我,我可以扭转目前这个局面。”方恒山脸上有淡淡的内疚划过,好像真打算为他儿子做过的那些不光明的事做出补偿似的。
骆晴晴没有接话,倒是麦萌可不愿意在口舌上吃亏,她借着嘴里的一口烟,做了一个吐烟状:“呸......好啊,那你倒是去把你那宝贝儿子暴打一顿表一个诚心呗!”
“萌萌。”骆晴晴给麦萌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太激动。
正在气头上的麦萌哪里还顾得上给她面子,故意冲她挑了挑眉:“怎么了?你眼睛不舒服吗?你冲我眨什么眼呢?别以为你为了我和嘉铭的破店甘心被那臭男人侮辱,我就可以感激涕零!我麦萌7岁就出来在A市混,还没见过这么嚣张得敢挑我管子的人!”
骆晴晴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麦萌虽然嘴上这样说,只不过是想掩饰心里对她的心疼罢了。这个表面看着无比强硬的女人,其实内心并不比她硬到哪里去。
方恒山见眼前这个穿着吊带睡衣,披散着头发还叼着烟的女人满嘴不客气,只好把视线移到了骆晴晴身上:“骆小姐,眼下你、我、还有你的朋友,三方都已清楚事情的始末,那不如让我来处理现在这个对你并不有利的局面。”
“有屁就快放,别整一张笑面虎,指不定还想给我们家晴晴下什么圈套呢?”麦萌不耐烦地冲方恒山嚷嚷了一句,接着走到骆晴晴身边,坐在沙发扶手上,勾着她的脖子,一脸认真地说:“晴晴,别被这老头蛊惑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不稀罕子萱有这样的家庭背景,这几年没有他们,咱子萱还不是照样长得又聪明又漂亮嘛!最多,那破酒吧我不要了,我照样能养活你们母子俩。”
骆晴晴心里涌起一股股暖流,强忍住了眼里就要滑落的泪,扬着嘴角冲麦萌笑了笑,“萌萌,你放心吧。如果我真的在乎的话,也不会选择生下子萱了。最艰难的几年都过去了,我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呢?”
“嗯嗯,咱不在乎。”麦萌的眼睛也泛起了红,一个劲地轻拍着骆晴晴瘦弱的肩膀。
“但是,我和他之间,必须有个了断。以后,我们才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你说是吧?”骆晴晴抿抿唇,给麦萌了一记信任的目光。
亲眼目睹过无数场面前这种既悲情又感人的场面的方恒山,直到听到骆晴晴最后一句话才动了动唇,信誓旦旦地说:“请你们放心,我以方氏董事长的名义向你们保证,只要骆小姐肯答应不再跟我儿子在一起,我力保你们任何人都不会少一根头发。”
“切!”麦萌不屑地捻灭了烟,“你以为老娘怕你那个龟孙儿子不成?我只是不想让我们家晴晴为难而已。你就少在这里念经假慈悲了,说吧,你怎么个保证法?”
麦萌的话虽然带着刺,不太中听,但也帮骆晴晴问了一句有用的话。所以,骆晴晴只低着头没有吭声。
方恒山见场面终于有了转机,忙坐下来给司机小蔡打了一个电话:“把东西拿上来吧。”
骆晴晴诧异地看了一眼麦萌,麦萌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对方恒山说:“哟,我以为您老会唰唰唰开一个支票,把我们几个都打发到天涯海角去呢!该不是这年头又流行现金了吧?用得着让人给搬上来吗?”
“萌萌,别乱说。”骆晴晴拍了拍麦萌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骆晴晴用余光看了一眼方恒山,这时的他,脸上漾着很明显的胸有成竹的淡定。
小蔡很快把东西拿上来了,看到他下了楼,方恒山才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骆晴晴:“骆小姐,这是我请律师拟好的合同,请你认真看看,如果没有异议,我们还是白纸黑字留个证明比较合适。”
骆晴晴的指尖刚触上方恒山递过来的文件,听他这么一解释,像触电般倏地收回了手。
方恒山正在纳闷,文件被麦萌一把抢过去,兴趣盎然地翻开,挑衅般冲方恒山说:“哎呦喂,果然是一身铜臭味的资本家啊,动不动就拿合同出来唬人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家儿子值多少钱。”
还不等麦萌的视线正式落在手里的合同上,骆晴晴站起身从麦萌手里夺过文件夹,由于速度太快,文件夹从麦萌的手心被抽离,韧利的文件夹边缘在麦萌左手虎口上留下一道三四厘米长的血痕。
“啊!怎,怎么了这是?”麦萌条件反射地甩了甩被划伤的手,不解地问她。
骆晴晴一惊,吓得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文件夹落在了地板上,连忙拉过麦萌的手看了个究竟:“对不起啊,萌萌,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心疼地吹了吹气,见伤口虽然不深,但还在渗着血,连忙说:“走,洗洗伤口,我给你包扎。”
“别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去处理,你快谈你正事!”麦萌看出了骆晴晴的反常表现,肯定是这个合同触动了她那根脆弱的神经,自己拿来医药箱进了洗手间。
骆晴晴愧疚地看了一眼麦萌的背影,捡起地上的文件夹,摔到了方恒山面前的茶几上,口气冷冷地说:“我不会再跟你们姓方的签任何合同,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骆晴晴说话照样钉是钉铆是铆,绝不食言。我不签这合同,照样不会再去纠缠你儿子一分钟。”
“骆小姐这又是为何?你不打算看看里面的条件吗?”方恒山把合同不动声色地推到了她面前。
骆晴晴舒了一口气,不耐烦地重新把合同再次推了过去:“萌萌没有说错,为什么你们有钱人这么喜欢签合同?难道所有的猫腻都要用合同来掩饰吗?或者说,一份合同就真的能随便把人买来买去吗?”
方恒山看着骆晴晴嫌恶的表情,心里了然:莫非那臭小子也是用合同来做的这一切?
“骆小姐,我这份合同是在律师的配合下完成的,保证每句话、每个标点符号都合法,既不含糊也不含任何猫腻。”方恒山不再动合同,耐心地给骆晴晴解释:“既然是我提出来要与你合作的,我当然不敢在合同上做手脚,否则这不是给你提供违背我们已经谈好的契约的条件吗?”
骆晴晴心里嘲讽地叹了一口气,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用这几页纸作为日后的“呈堂证供”么?
方恒山见骆晴晴不再反驳,推心置腹般说:“我也不怕实话实说,这合同签不签,对于骆小姐和我这个糟老头子来说都没有任何利益或者损失。但是,如果宇翔看到这份合同,一定会无话可说地放了骆小姐你。”
果然,骆晴晴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你的合同专门用来给你儿子设陷阱?”
“呵呵。”方恒山挑了挑眉,一副被人看穿后却了然的样子:“骆小姐果然是聪明人!没错,我这合同就是为了给我儿子看的。你想想,他用你朋友的店威胁你,作为他的父亲,我却跟你签了这样一份,可以说是保护你的合同。你说,他再生气,难倒还会真的跟我这个当父亲的作对吗?”
骆晴晴犹疑地盯着茶几上的合同,陷入了沉思:既然跟他已经没有交集可言,不如彻底离开他的魔爪,只要子萱还在,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方恒山见骆晴晴动了心,趁热打铁:“合同里,我把我们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写得清清楚楚。当然,骆小姐唯一的义务就是同意自愿离开方宇翔,而其余所有的担保工作都由我来履行。至于我们方家的孙女,”
“不行,子萱绝对不能给你们,否则我什么都不答应。”一提到子萱,骆晴晴立刻警觉起来,声音拔高了许多。
“这个你放心,我既然答应骆小姐不会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就绝对不会把孩子提到合同里来。既然宇翔不知道骆子萱是他的骨肉,我又何必在这里画蛇添足呢?”方恒山陪着笑脸,边说边把合同又悄悄地推到了骆晴晴面前。
这次,她没有再把合同推过去,手慢慢地抬起,闭上眼深呼一口气,打开了合同。
方恒山看着骆晴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合同细则看,眼神里泛起一丝狡黠。
说他老谋深算也好,骂他老狐狸他也认了。如果让眼前这个女人继续在宇翔身边呆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一切,那个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骆子萱身上流着的是她方家的血,他又怎能让自己的孙女认一个潜在的仇人为母亲呢?只要骆晴晴签了这个未提及骆子萱半个字的合同,他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通过一场势必打赢的官司来夺回孩子的抚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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