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放下了电话，正是案情分析会，她是走到外面接了常威的来电，她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回到了会议室，“宋支队、程队，常威来自首了。”
程平莱看看孟寒，对她点点头，“仪涵，有你的。”
宋支队一听，立刻说会议就到这里，直接把常威带审讯室，程平莱主审，仪涵跟着一起去。
“好，我去门口把常威带进来。”孟寒合上了自己的电脑。
走到院子里，看到常威斜站肩站在了大门口，他把自己身体所有的重心压在了那条健康的腿上。孟寒走了过去，跟我进去吧，常威。
“你不铐我么？”他突然笑了，很友好地看着孟寒。
“不用。”孟寒向他展示了空空的双手，“我木仓都没有带出来，你是来自首的。”
审讯室里的灯亮了起来，程平莱坐在了那里，孟寒把常威扶到了那张椅子上，“你的腿，是不是发炎了？”因为，他的一个鞋子没有系鞋带。
“一直没有好过。”常威坐了下来，“将死之人，无所谓了。”
程平莱看着他，干笑了几声，就把一包烟放在了他的面前，“常老三，好久不见了。”
“程大队长，好久不见。”他拿了烟，叼在了嘴里，孟寒就帮他点了烟，“好烟。”
“在外面风餐露宿这么多年，你老了好多。”程平莱不急着问案子，“听刘仪涵说，你受了很重的伤。”
“程队，大家不要绕弯子，都是老朋友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常威看看程平莱，又看看孟寒，他突然又“嘿嘿”地笑了起来，“刘警官，你穿警服真好看，怪不得老五那么稀罕你。”
孟寒脸色一正，“常威，不要说与案情无关的话！”程平莱和书记员小胡也在审讯室，“既然是来自首的，态度就要放正确，不是让你来耍嘴皮子的。”
“常威，把想说的、和原来不想说的，都说吧。”程平莱摊开了记录本，“关于我们的政策，我要是再提，就是看不起你了。”
“好。”常威点点头，“刘警官，能给我泡点茶么？”
孟寒把泡好的茶放在了常威的手里，他闻了一下，“好茶，这是岩茶。”
从下午到晚上，常威可以说是滔滔不绝，把他所知道的【凤堂】俨然说成了一部演义，书记员小胡也有点吃不消了，孟寒见她累了，就让她去休息，自己坐到了电脑前。
让常威在笔录上签字、按手印时，孟寒站了起来，“常威，我再问一个问题。”
“刘警官，请讲。”常威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看起来十分痛苦，“能不能给我吃点止疼药……”
“常威，今枭有没有杀过人……”孟寒盯着常威，她急切的想知道，他的手上是不是干净的。
“老五是个仁君。他在凤堂的时候，没动过一个人，外面传的、都是……故意的。其实，老五除了帮我们看病，更多的时间是帮干爹打理那些手下的各种生意，他书读的多，又聪明，到真是干爹的【摇钱树】，所以，干爹也十分的器重他。”
“凤九爷在建【凤堂】前，你知道他做过些什么嘛？”
“干爹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说他以前的事情，不过，我只知道，他在西北那块儿发迹的，或许龚一斐知道的更多些，毕竟他一直在西北，跟干爹靠的近。”常威在强忍着疼痛，“还有纪允嵩，我只知道他最近是抱了一个什么大人物。他也一直在帝都活动，这几年，他靠着在凤堂捞的那些资本，混的还不错。我那个时候投靠他，也只是有碗饭吃吃……”
“他没让你吃饭，反而是给你挖了一个坑。”程平莱很轻蔑的笑笑，“你们那些所谓的兄弟义气，根本是不堪一击的，都是——放屁。”
孟寒能看出常威的脸色越发的不对劲，她几步冲到了他的面前，撩起了伤腿的那裤管，只见腿已经肿得不像样，部分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出血水，肌肉组织也在发黑，“程队，常威要送医院了。”
程平莱知道，这个家伙也是个硬骨头，不疼到这个份上是会要止痛药的，“孟寒，叫120，送医院！”
……
孟寒和程平莱站在了手术室外，程平莱说自己出去抽根烟，“仪涵，你打个电话给锋宇，让他过来替你守着，这截肢的手术又不是割个阑尾炎，有的耗呢，那骨科的大夫，手里的锯子怎么跟木匠用的一样的。”
“我哪有那么娇气。”孟寒笑了，“这种强度，跟以前特训相比，什么都算不上。你去外面抽烟吧。”孟寒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我等下去买杯咖啡提提神就可以。
“我让孔锋宇送点吃的过来，你要吃什么？”程平莱已经摸出了烟，“盒饭？”
“买点炸鸡和汉堡吧……我不想吃盒饭了……”孟寒听到盒饭就头大。
程平莱到医院指定的吸烟点，给孔锋宇打了电话，“我在医院里，常威送手术室了，你等下买点汉堡、炸鸡可乐到医院来，仪涵在这里守了老半天了，你换他回去休息。”
“程队，我不是专案组的人啊。”
“你不能做外联啊！臭小子！”程平莱饿的有些心火，“快点！等下队里的兄弟也给过来的。大家轮流值班。”
“知道了，程队。”孔锋宇无可奈何，只能听领导的话，他已经准备回去陪邱迪了，只能给邱迪发个信息说要晚归，不要等自己了。
孟寒看着手术室的灯还亮着，突然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医生，是主刀大夫的助理，“刘警官，病人真的是没有任何家属了么？”
“没有了。要签什么字，我来签。”
“病人身份特殊，只能这样了。”
“他的腿真的保不住了么？”
“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保留了大腿，他是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手术还要多久？”孟寒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大腿上有大动脉，不过也快了。我进去了。”
“谢谢你，医生。”
孟寒看看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除了宇文澜哲、就是今枭的，她回拨了今枭的电话，“五爷。”
“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医院……”她声音很沙哑，上次的余毒应该没有完全清除，只要一累，嗓子就哑。
“医院？”能听到他紧张的声音，“孟寒，你帮医院？你怎么了？”今枭的背上冒了冷汗，他清楚她这个工作的危险性。
“我是在医院，不过，进手术室的是——常威。”
“老三？”
“是的，在截肢，他受伤后在山里躲了一阵子，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现在，能保住一条腿，算是万幸了。”
“用最好的药。”今枭想着到底是曾经兄弟一场，“钱，我来出。”
“手术结束了。”孟寒看到了亮着灯暗了，就跟今枭说，“我再打电话给你。”
“在哪个医院？”今枭放下了手中的雪茄后，“我来看看他。”
“我们系统的直属医院。”孟寒说着就挂了今枭的电话。躺着常威的车从里面推了出来，因为是特大手术，自然是全身麻醉，他还在昏睡中。
“医生，他怎么样？”
“麻醉药过了，就能醒，病人现在身子很虚弱，”
孟寒谢过了主刀医生，程平莱和孔锋宇也进来了，手里提了两个袋子，“仪涵，吃点东西吧。”
“锋宇，你到病房看着去。”程平莱扔过手铐，“虽然他现在不能动弹，程序上还是要的。”
孟寒喝了几口可乐，“程队，我后天就想动身去西北。”
“行。”程平莱看着孟寒，“常威落网，预示着【凤堂】这个案子，有了一个突破口，假设你父亲跟凤九爷真有交集的话，那么从凤堂之前的凤九爷查起，也是相当有必要的。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好，程队。”孟寒从袋子里拿了一个汉堡，“我明天再去趟档案中心，申请把可以带的资料拷贝一份。后天就走。”
“哎，仪涵、办案经费有限，省着点用。”程平莱睨了她一眼，“你最近是大手大脚习惯了。”
……
特护病房里很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常威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程平莱站在了旁边。他能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拼了自己的力气，他动了一下，很惨淡得笑了，“程队，谢谢你。”
“谢我？”程平莱很惊讶，“理由呢？”
“至少，我还保住了一条腿。”常威双目空洞，看着天花板，什么叫心如枯槁，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手术很成功，只是截了你半条腿。”程平莱看着他，这个曾经让道上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已经不复存在了。
“程队，想抓纪允嵩，先要把那个大人物搞清。”
……
孟寒回了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因为要去西北待一阵子，孟寒又是装一整箱。正收拾完的时候，宇文澜哲的电话来了，她就按了免提。
“我看到你的申请了，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上午会到的。”孟寒正要收拾电脑包，“纸质的材料，我能拍照带走么？”
“我帮你申请。”宇文澜哲对她总是有求必应，“这个，你不用担心。”
“好，谢谢。”
“听说，你要去外地办案？”宇文澜哲是担心的口气，“去哪里？”
“无可奉告！”孟寒轻轻摇了头。
“对，你们有纪律。”宇文澜哲退而求其毅然决其次，“明天，能一起吃个饭么？”
孟寒想想，明天还要他帮忙，就说，“吃个工作餐可以。就你们食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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