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初在病房外逗留了片刻,才回到病房内。
彼时,梁雨桐还坐在床边,正握着白星尔的手,自言自语说:“女人的病啊,可是要多多上心。要多加留意,不能落下病根。”
这话虽说的声音不大,可林蕴初听的很清楚,也明白这样的关怀背后,是梁雨桐一辈子也抹不掉的伤感与遗憾。
“四少爷,您回来了。”媛媛说,“您需要我回去拿一些白小姐的换洗衣物吗?”
林蕴初摇摇头,见梁雨桐扭头看向了自己,又对媛媛说:“应该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不需要那么麻烦。你现在出去买些水果,最好是樱桃。”
“好,我这就去。”媛媛说完,就立刻离开了病房。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梁雨桐问道:“萧禄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昨天他才刚刚被保释出来,怎么今天凌晨就又被抓了回去?这其中和你有关联吗?”
林蕴初不做回答,走到白星尔病床的另一边,面对着梁雨桐坐下。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梁雨桐叹息道,“我看你将你哥安排在那么隐蔽的地方,也猜到了你会有什么大动作。只不过你现在带着星尔,万事还要小心才是。”
林蕴初“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个问题:“你最恨林尚荣什么?”
梁雨桐愣住,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要问,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来回答他。
“如果不是林尚荣的话,你和林蔚琛说不定孩子都几岁了。”林蕴初又道。
梁雨桐淡淡一笑,脑海里不禁出现她总会构思的那个画面:夕阳之下,她和林蔚琛漫步在石子路上,前面是他们的孩子在奔跑,为他们指着前进的方向。
如此美好的画面,却也只是画面而已。
没有林蔚琛,她实现不了。
“那你呢?”她反问道,“你恨林尚荣什么?恨他虐待你的林夫人,还是恨他害你和星尔分离?”
林蕴初双唇紧闭,对此绝口不谈。
梁雨桐见他如此抗拒,也没再追问,只是又说:“我对林尚荣,谈不上恨。他毁了我一辈子,让我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这样的仇怨,我现在讨不回来,做鬼也要讨回来。”
“可即便你这么恨他,也不愿意离开林蔚琛。”林蕴初说。
梁雨桐看着他,只觉得他今晚的言语有几分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林蕴初垂下眼眸,回想着吴妈刚才的话,不由得觉得后背发紧。
隔了一会儿,他低沉再问:“你对洛士安有感情吗?这一年来,他为你做了很多。你若是感动了,甚至动心了,都不奇怪。”
一听这话,梁雨桐顿时眉头紧锁,感觉林蕴初好像是在试探自己对林蔚琛的感情。
这令她有些不悦。
她想要质问他这么问的理由是什么,可是林蕴初再抬眸时的眼神,又令她心头一颤。
林蕴初看起来,十分凝重。
……
深夜来临,医院里的一切都是出奇的宁静。
白星尔睡了太久,也昏了太久,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林蕴初的怀里。
他明明在睡觉,却是皱着眉头。
白星尔见状,不由得伸手想为他把眉间舒展开来,好叫他不要忧愁,也不要烦心。
可这么一抬手,白星尔就牵动了输液管,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醒了林蕴初。
“小尔。”他张口喊道,“醒了怎么不叫我?”
林蕴初说着,看了一眼时钟,显示的是凌晨两点四十分,估摸着,白星尔也确实该醒一次才是。
“这液还有半袋,不输也罢,我帮你拔掉。”他说着,起身下了床。
白星尔的眼睛始终追随着他,小腹那里传来的疼痛,不由得使她咬住了自己的唇。
林蕴初瞧见了,就知道她还是疼,这液也是适当止疼的,可是输多了,对身体也并未益处,还是能少则少。
“我给你斟杯热水,再加些红糖。”他说。
过了一会儿,林蕴初把人扶起来,让她倚靠着自己,喂她喝下红糖水。再来,便是把自己的手探入被子里,轻轻的揉着她的肚子。
“就疼这么一天。”他轻声哄着,“等明天回家了,就会减缓很多。等这次经期一过,我帮你好好调理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
白星尔乖巧的窝在他怀里,无甚反应,只觉得小腹那里还是坠痛难忍。
“还是很疼?”林蕴初见她在忍着,终究是舍不得,“我让护士送来新的止疼药,你等等。”
白星尔见他要离开自己,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那水汪汪的眼中传达的都是要他陪着的讯息。
林蕴初无奈的叹口气,把人又给抱回了怀里,并且同她一起躺下,让躺靠在自己怀中。
“还是试着睡吧,这样的话,一觉醒来就不会疼了。”他轻声说。
白星尔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努力想要让自己睡着,可因为疼痛不减,她的眉头始终微颤着。
林蕴初见状,握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又说:“我为你唱摇篮曲,你乖乖睡觉。我保证,等你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不会痛了。”
白星尔睁开眼睛,仰头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他会唱摇篮曲。
可林蕴初温柔的笑笑,一手将被子向上拽了拽,一手拍着她的背,悠悠唱道:“风吹着满树的叶儿,晃呀晃呀。河边蛙儿蹦,草间蛐蛐叫。月儿弯呀,弯的像娃娃的眼睛,笑呀笑呀……”
这首歌普通至极,旋律还不是很美,可却似乎真的具有魔力。
唱了不过两遍,白星尔竟就紧紧的抱着眼前的人,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蕴初见她熟睡,拍着她背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当一切恢复到万籁俱静的那一刻时,林蕴初的心,却是快速的跳动着。
这首歌,她当年总是在晚上唱起,而他就躲在月亮门后面听着,每次听,每次都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与温暖。
他那时候太小,以为她就是爱唱歌。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唱给她的孩子听,只是当她的孩子明白时,她却离开了这残酷的人世。
回忆至此,林蕴初眉头一拧,忍住了泪目。
他想着常丽莎今日把林尚荣杀人的罪证交给了他,就是让他把一切做个了断。可真到了这一刻,他竟又觉得他们毕竟是父子。
只是他们的父子不似寻常父子。
林蕴初的这些多余的矫情,不过是他人生里父爱的缺失罢了,也不过是插在他心头的一把刀子,只能让他觉得疼,觉不到别的。
闭上眼,他抱紧了白星尔,却是受着童年记忆的折磨,这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的扭身取来手机,看到了贝克发来的最新消息:仍旧未找到萧清以及孩子的下落。
林蕴初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分明。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其余的都可以容后进行。
因为,这个孩子,他必须对她负责到底。
……
转日,白星尔在医院又调养了一上午。
医生给开了一些滋补的中药,林蕴初一一过目,也跟着一一斟酌,最后确定下来了几味,准备之后给白星尔调养身子。
待到吃完午餐,又午休了一会儿之后,林蕴初就遣媛媛先去买些补身子的食材,然后直接去景沁园等他们就是。
“一会儿就走吗?”梁雨桐问,“不再观察一天?”
林蕴初摇头,回答:“她不喜欢这里,还是回家的好。”
梁雨桐看了看白星尔,瞧着她眼中无神,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心想林蕴初这话也不无道理,毕竟医院留给她的记忆应该是最不好的吧。
“我这几天就在你们家住下。”梁雨桐又说,“等星尔的生理期过了,我再回去。不然如果再有个什么事情,你家里只有媛媛一个女孩,也应付不了。”
林蕴初感谢她的好意和帮助,和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一会儿带白星尔离开。
而就在这时,病房外值班的保镖进来汇报,说是有一位自称是林家管家的男人,在外面求见。
林蕴初和梁雨桐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人是雷东,心中的警惕性也都是瞬间树立了起来。
“陪着她,别出去。”林蕴初嘱咐。
梁雨桐点头。
病房外,雷东笔直的站在距离病房门口不远的地方,面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几分恭敬几分嘲弄的喊了声:“四少爷,下午好。”
林蕴初冷冷的睥睨着他,等着他自己把话说完。
雷东陪笑,继续道:“老爷想在今日下午和四少爷在海懿园的南琅厅品茶,还望四少爷现在随我移步前往。”
“品茶?”林蕴初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玩味。
雷东笑了笑,回答:“正是。”
“我恰好今日没有时间,还是改日。”林蕴初直接甩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雷东见状立刻上前拦住了林蕴初,并又道:“四少爷,您又何苦为难我这个做下人的呢?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您不随我去的话,就烦请您和老爷亲自说一声,也好过我在其中……”
林蕴初瞪了他一眼,让他闭了嘴。
林尚荣在这时候邀他去喝茶,不是鸿门宴,就是另有所图。而且,他还派雷东找到了这里,一看便是知道白星尔正在住院治疗。
如此举动,也有了几分调虎离山的嫌疑在里面。
“我会打电话,不叫你为难。”林蕴初说,“你可以走了。”
雷东点点头,一副毕恭毕顺的样子,可是林蕴初真的要走了,他又笑道:“四少爷,您真的不想去见见老爷吗?听说老爷有一物要交与您。”
说完,雷东掏出来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林蕴初看到的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接要去伸手抓过手机,仔细查看一番,可雷东却是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收了回去。
他满脸得意道:“四少爷,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林蕴初一回到病房,就联系保罗和贝克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并且再带上两名保镖过来,将白星尔平安送回景沁园。
“怎么了?”梁雨桐见他神色不对劲儿,立刻问道。
林蕴初说:“我要回趟海懿园。”
“现在吗?”
林蕴初点头。
梁雨桐皱着眉头,心想只要是和林家沾边的,那就不会有好事。可是林蕴初如此严肃,那也定是他不去不行的事情。
“我陪星尔回去。”梁雨桐郑重道,“你万事小心就是。不管如何,你都要记得,你还有妈妈、哥哥,和星尔。”
林蕴初一笑,俯身吻了一下白星尔的额头。
……
白星尔在一众保镖的护送之下,上了车子。
低调的奔驰之中,贝克负责开车,保罗坐在副驾驶,梁雨桐陪着白星尔坐在后面。
在这辆车子的前后,还有两辆SUV,里面分别坐了三个保镖,负责护送白星尔回到景沁园。
路上,车子里很安静。
梁雨桐瞧着白星尔蔫蔫的,就想活跃一下气氛,便主动和贝克、保罗聊起了天。
“我们两个?”保罗扭头看着梁雨桐道,“跟着郁先生,有很多年了。之前,我们两个就在唐人街打杂,是先生让我们完成了学业。”
梁雨桐点点头,可马上又疑惑道:“你叫蕴初什么?郁先生?这是为什么?他姓林啊。”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保罗如实道,“自从我们跟着先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叫他郁先生。”
“哪个郁啊?”
“郁金香的郁。”
梁雨桐依旧疑惑不已,觉得林蕴初这个人的深不可测有点过了头,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呢?
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星尔,梁雨桐想再深入的问问,不然白星尔这样跟着林蕴初,未免也太稀里糊涂了。
可她才刚刚张口,就听“砰”的一声!
随即而来的就是车体的快速滑行,甚至是在马路上快速的旋转了两圈,再来就是朝着路边猛冲了过去!
“保罗!护着白小姐!”贝克已经操控不了方向盘,只能如此喊道。
保罗不顾危险的解开了安全带,朝着后座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将梁雨桐和白星尔一并按倒在了座位上……
林蕴初上了雷东的车子以后,平静的看着车窗外匆匆略过的树影。
可他的内心却是一点儿都不平静,他暗暗发誓:那是她的骨灰盒,他必须拿回来,不能留在林尚荣的手里!
林尚荣这个人没有心,他没有感情,她的骨灰既是完好的保留就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
可一想到这一点,林蕴初心下一紧。
“四少爷,萧老爷那边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吧?”雷东忽然问道。
林蕴初回过头,眼中的锐利顿时势不可挡,他直接说:“你给我看的那张照片,是林尚荣让你照的?”
雷东没想到他答非所问,微微一愣,而后应对道:“是啊。没有老爷的首肯,我怎么可以触碰这么珍贵的东西?”
林蕴初一笑,忽然一个勾手,右手牢牢的钳制住了坐在副驾驶座位的雷东的脖子。
“四少爷!咳咳!您、您这是做什么?”雷东被他勒的大脑眩晕不已。
林蕴初不手软,继续加大力气,并对司机说:“立刻停车。”
司机不过是雷东临时找来挣笔快钱的普通人,见到此阵势,吓得连忙点头,把车子停在了一旁,就下车逃走了。
雷东咒骂了一声,没了自己虚伪奉承的嘴脸,阴狠的问林蕴初:“你怎么知道不是林尚荣喊你过去?”
林蕴初继续钳制雷东,冷声道:“林尚荣没有心,你觉得他留着骨灰吗?”
说完,他用手狠劈了一下雷东的脖子,他当场昏厥了过去。
林蕴初把人扔下了车子,然后独自驾车离开,并且快速的拨打了贝克的电话,却是始终无人接听。
……
贝克的头撞在方向盘上,已经昏了。
而白星尔和梁雨桐虽然有保罗护着,却也因为颠簸而产生了眩晕和不适,更不用说保罗替她们挡住了不少的冲击。
“得赶紧叫救护车……”梁雨桐说。
保罗的身体动了动,艰难道:“先、先报警。我们这是被、被人袭击了。”
梁雨桐一愣,还没回过味来,几个带着口罩的魁梧男人就把车子给团团围住了,并且用枪柄凿碎了玻璃,将她和白星尔给强行拉了出去。
白星尔当时已经昏倒,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梁雨桐在此刻终于清醒。
她看着这条空旷隐蔽的快速路之上,三辆车子都是撞在了路边之上,有些保镖和贝克保罗一样,已经昏死过去,还有的保镖倒在地上,应该是被打昏的。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梁雨桐问。
为首的男人回答:“我们要找白星尔。你和她……”
“我是!”梁雨桐毫不犹豫的说,“我是白星尔!你们找我做什么?”
几个男人笑笑,都觉得这样的谎言太拙劣了,他们直接打昏梁雨桐,带走了白星尔。
……
梁雨桐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
她一睁开眼睛,刺眼的白炽灯光线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的,她就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又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雨桐,你醒了!”洛士安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梁雨桐头疼的厉害,可她马上就大喊着:“快去救星尔!他们是冲着星尔来的!”
一听这话,林蕴初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身边,低吼道:“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又……又有没有……有没有……”
林蕴初急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四少爷,别急。”洛士安说,“我们已经动员了所有人,很快就会有消息。”
林蕴初咬着牙,双眼通红!
白星尔已经失踪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会发生什么,谁能预料?谁能阻止!
“是不是林尚荣找人干的?”梁雨桐立刻问,“他把蕴初叫走,就是为了……”
“不是他。”洛士安解释,“这是恐怕和那个雷东有关系。但是找不到雷东的人,线索断了,我们只能是地毯式搜索。”
林蕴初听着这话,一拳重捶在了墙面之上,发出“隆隆”闷响。
是他疏忽大意了!
要不是他看到骨灰盒就心下激动,少了些分析,也不会给奸人可乘之机!
“冷静点儿,你不能乱了阵脚。”洛士安又说。
林蕴初呼吸急促,一颗心根本就是难以沉静下来,他忽然想到了齐忠,想让沈容与拜托他出动军力去找白星尔!
可他刚掏出手机,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
湖边别墅。
萧清坐在客厅的沙发内,如同一个女王,向着过来复命的杀手们扔钱,一捆接着一捆的,看起来像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这些杀手都是极为专业的,杀人不眨眼,费用也高的令人咋舌。单单是聘用一个人,就要五十万。而萧清为了抓到白星尔,一口气聘用了十个人,就不信她可以逃脱!
“你们干的很好。”萧清趾高气昂的说。
杀手们不语,拿了钱就速速离开。
萧清看着这些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再看着身边的皮箱里已经没有人民币了,不由得一声冷笑。
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都不要了,还在乎这钱做什么?不如帮她完成心愿。
站起身,她扭头看着被绑在椅子上,依旧昏迷着的白星尔,一步步的向她走过去。
“你说你,除了长得漂亮了些,你有什么?”萧清问道。
她伸手抬起白星尔的下巴,真想在她的脸上划开几个血淋淋的口子……可是这么好看的画面,自然要等林蕴初过来以后,和她一起欣赏。
“我很小的时候,妈就死了。”萧清开始自言自语,“我跟着我爸,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林蕴初说我没有良心,可良心这东西,能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能让你不受白眼,不受痛苦吗?”
萧清这一生,到底是带着悲剧色彩。
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凭她的努力和才华,将来肯定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她的父亲是萧禄,那个野心勃勃,不知满足的人。
在他的熏陶之下,萧清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枉顾性命!甚至,当他们看着那些人苦苦挣扎的时候,还会觉得内心满足。
“你再耐心等等吧。”萧清笑了笑,“等林蕴初来了,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永远在一起,连带着……”
萧清猛地回头,目光狠辣的看向了躺在沙发上哭昏了的孩子,咬牙道:“连带着这个孽种,你们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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