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尔被绊一跤的小插曲一过,她同林蕴初和梁雨桐就继续入场。
今日上演的芭蕾舞剧属于俄罗斯芭蕾舞团的经典剧目,故而慕名前来的人,不在少数,且也都是真的懂得这门高雅艺术的人。
“蕴初,我听媛媛说,星尔现在每天早上还都会练功?”梁雨桐问道。
林蕴初点点头,回答:“基本上不会间断。”
“骨子里的东西,哪怕真的出了变数,也很难改变。就好比……”梁雨桐话说一半就收了声,仔细瞧了瞧不远处的人,“那不是何延成和时笑吗?”
一听“时笑”二字,林蕴初和白星尔都产生了反应。
而那边的和何延成和时笑也看见了他们,几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遥望彼此。
“是不是该过去打个招呼?”梁雨桐问林蕴初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睛,想起沈容与对他说白星尔是被好友时笑推了一把导致昏厥,然后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虽说林蕴初很清楚孩子流掉的真正原因不在于时笑的那一推,而是萧清和林劲业的残害与压迫……可医学也没有个准确的答案,道理摆在这里,就一定会是如此吗?
未必。
所以,时笑也是害死孩子的间接凶手。
“不用。”林蕴初冷冷道,握紧了白星尔的手,“我们进去。”
梁雨桐蹙着眉头,觉得这样未免不够礼貌周全,可是瞧着林蕴初的神情,又似乎和对面的人有什么仇怨。
“林四少爷,来看表演啊。”何延成作为长辈,倒是主动撘起了话来。
他牵着时笑的手,两个人一同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十几年如一日,带着内敛的柔和,和不着声色的气度。
“何董事长,幸会。”梁雨桐说。
何延成礼貌的和梁雨桐握握手,然后转而又和白星尔说:“我有很长的时间没见到白小姐了,近来可好?”
白星尔不说话,却是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时笑。
昔日挚友,今日相逢。
两个人的眼神在交汇的那一霎那,似有火花,似有闪电,但都是转瞬即逝,归于了一片死寂。
“深爱之人另娶他人,又幸福美满的孕育了一个女儿。”时笑似笑非笑的说道,“怕是在白小姐眼中,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白星尔对这话没有什么反应,可她瞧见了时笑眼中的怨毒与嘲讽,眼前恍惚了那一瞬,将她与过往的一个画面重合在了一起。
下一秒,一声尖叫划破剧院的上空。
白星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不仅挣开了林蕴初的手,还将他推的一个趔趄,然后就横冲直撞的奔向了人群。
“小尔!”
林蕴初一声大喊,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是扑了个空,只能时立刻向她追去,梁雨桐紧随其后。
白星尔突然的失控令现场人群产生了不小的骚动,大家都认为她不是个正常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可实际上,白星尔穿过人群,找到了一个大柱子之后,就安静的蹲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保护着自己的……肚子。
林蕴初和梁雨桐跑到她身边,就看到她正在瑟瑟发抖,如同一只落水的可怜小狗,无助又惊慌。
“小尔。”林蕴初蹲下来,“小尔,别怕,我在。”
他想伸手去触碰她,却被她用手给用力的打开。
“星尔,是我们啊。”梁雨桐也在一旁进行安抚,“你在怕什么?我们可以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白星尔摇头,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自己的肚子,那绝望又坚毅的神情,和当年她被困在酒店房间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蕴初把她的样子尽收眼底,顿感心头一记重锤,叫他痛的没了下面的话。
她肯定以为,她这是在保护他们的孩子。
何延成和时笑见白星尔如此性情大变,心中疑惑不解,便也在随后跟了过去。
“四少爷,白小姐这是……我在临近的医院有相识的医生,不如我们这就过去?”何延成建议道,语气里倒是真的关心,并不做作。
而时笑看着白星尔战战兢兢的样子,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不管卖的是什么药,时笑都不会再相信这个虚情假意、满腹心机的女人。
“老何,你多管这闲事干什么?”时笑不耐烦道,“人家林家四少爷就是医术非凡的法医科科长,还需要你班门弄斧?”
何延成一听这话,微微一笑,说:“一时情急,倒忘了这里就有现成的医生。”
林蕴初听着这夫妻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特别是时笑话里话外的尖酸刻薄,再加上眼前白星尔的样子,他怕再多耽搁几秒,他便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这里不需要两位的指手画脚。”林蕴初咬牙道,“立刻走。”
这样生硬冷漠的态度令何延成一怔,而时笑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发起了脾气。
“四少爷,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吗?老何出于一番好意,也有错了不成?”时笑盛气凌人,全然不复当年的纯真活泼,“再者说,这是公共场合,有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在,怕是会引起公愤。”
林蕴初刚才的话已经他的底线,可偏偏时笑不知所谓,继续咄咄逼人,出言挑衅,让人忍无可忍。
站起身,他满目阴冷的看向时笑,想要毫不顾忌何延成的在场,给她一个教训和颜色瞧瞧。
梁雨桐猜到了林蕴初的心中所想,马上拦住了他,并对何延成和时笑道:“星尔不舒服,我们也就不看演出了,这就带她去医院。二位请便。”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时笑不屑道,“确实。人家有妻有女,又有一个小三什么事情?哪怕小三也生下了一儿半女,也是个野种!”
如此极尽侮辱的话,令林蕴初周身腾出了一身杀气,直接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找死!”
他不顾忌男女之别,更不顾忌身份地位,扬手就要打时笑一巴掌!
但手掌刚刚抬起,他身后的白星尔却是如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听“咣当”一声,白星尔扑到了时笑,两个人重重倒地。
白星尔的眼中全是杀机,她骑在时笑的身上,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好像是在让她偿命一般。
“疯子!”时笑喊了一句,用力推开她,“你发什么神经!居然敢打我!”
白星尔闪了下腰,但是她盯着眼前的女人,只知道她是会威胁她腹中孩子的危险人物,她必须除掉她!
“别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时笑见她又要发动攻击,马上喊道。
站在一旁的何延成见状,立刻对后面的手下吼道:“你们眼瞎?看不出夫人被人欺负吗?还不快去保护!”
手下得命,立刻就让身后待命的保镖过去擒拿白星尔。
但是他们还没能靠近白星尔半步,就被另一群保镖给团团围住了,是林蕴初的人。
何延成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一笑,问:“四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林蕴初淡定从容道,“如果你非认为有意思,不如就把它看成我在帮你教育妻子。她太欠家教了。”
何延成脸上的笑容一僵,觉得面上挂不住,低声说:“我的家教,用不着外人来插手。”
林蕴初瞥了他一眼,向着白星尔走去。
她还在全神贯注的和时笑僵持着,两个人就像是相扑选手一般,在这个大厅成了其他人围观的对象。
“老何,别人欺负你妻子,你就袖手旁观吗?”时笑喊道。
何延成也觉得不能护她周全,实在是面上无光,就示意保镖们赶紧上,可是林蕴初的人丝毫不肯退让。
“带你出来看表演,没成想成了带你出来运动。”林蕴初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擦掉她额头的汗,“累了就歇会儿。有些账,我们不急着算。”
“林蕴初,你说话就爱颠三倒四!”时笑指着他道,“白星尔和我有什么账可算?倒是我的不幸,全是她造成的!我要一笔笔的讨回来!”
“你有什么不幸?”梁雨桐也走了过来,站在白星尔的另一边,“莫非是嫁给了不爱的人?可你为什么却事事依赖他?”
梁雨桐也看出来了,这时笑并非通情达理之人,越是谦让,越是让她得寸进尺。
时笑被这话臊的脸色通红,立刻看向何延成,怕他心里不痛快,回来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怨言。
“何董事长,让何太太道歉。”林蕴初侧头对他说,“如此的话,我可以不计较今天的事情。否则,我奉陪到底。”
何延成眉头一皱,掂量着这话里的分量。
眼下,他还不能与林蕴初为敌,不然很多事情都将无法进行。
“老何!你居然犹豫?”时笑趁机跑了回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明明是白星尔伤我在先,你让我道歉?”
白星尔见时笑移动,警惕之心再起,当即就要扑过去将她钳制住……可是,她刚一转头,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了林蕴初的怀里。
“我们快带星尔离开。”梁雨桐立刻说。
林蕴初点头,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经过何延成和时笑身边的时候,郑重道:“今天的事,没完。”
何延成看着林蕴初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身边依旧不懂人情世故的时笑,心中一阵烦躁。
甩开她的手,他不悦道:“他要是找你麻烦,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
时笑愤怒的站在原地,不甘于刚才的种种。
……
林蕴初带着白星尔火速回到了景沁园。
给她细细检查一番,他诊断出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才导致忽然昏厥。
“怎么看见他们,星尔会这么激动?”梁雨桐在一旁问。
林蕴初没有急于解释,而是抱着白星尔将她安置在卧室之后,才又折回一楼,和客厅里的梁雨桐再次碰头。
“我瞧你今天对何延成,丝毫不退让。”梁雨桐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好歹是长辈,你这么做……”
“小尔流产,有时笑的责任。”
梁雨桐一怔,听完了林蕴初后面的话。
解释过后,他二人坐在灯光昏暗的客厅里,都是沉默着,也沉思着。
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如今的种种,是所有事情种下的一个果,不管甜也好,苦也罢,他们都必须吃下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梁雨桐问。
林蕴初稍稍扭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淡淡月色,回答:“让她安康,和她过完余生。”
梁雨桐一声轻笑,直言:“谈何容易?”
确实,一句话,不过几秒就说完了,可是做起来却是好难好难。
林蕴初在拥有白星尔之前,为了复仇而活;在拥有白星尔之后,还是为了复仇而活。
只是,复仇和复仇之间的性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蕴初,我们共事也一年了。”梁雨桐忽然道,“我虽比不得你三哥和你有血缘关系,但平心而论,我们是一个战线的。更何况,我一直拿星尔当半个孩子来看。你实话和我说,你和林家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林蕴初依旧扭头看着那么白月光,没有给出回应。
梁雨桐有几分心急。
对于伤她至深的林家,她所掌握的所有消息全都是一知半解,即便林蔚琛愿意透露,也只是透露出可以令她知道的……至于其他,不管是林蔚琛,还是林蕴初,都是对林家的事情讳莫如深。
“为什么不肯说?”她又追问,“你连星尔也不肯告诉,是为什么?不堪回首,还是不值一提?如果是不值一提,你当年就该带着星尔一走了之,我就不信他林尚荣还能……”
“他能。”林蕴初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我不能战胜他,就算带着星尔去了天涯海角,我也只是个逃兵而已。”
“可是……”
“林家的每个人都有林尚荣种下的诅咒。”林蕴初笑着说,“你以为你失去你和林蔚琛的孩子,是林尚荣下令残杀的第一个弱小生命吗?”
梁雨桐心里莫名“咯噔”一声,颤声问:“不然呢?”
“你以为,林蔚琛当年为什么不带着你远走高飞?”林蕴初反问。
梁雨桐回答:“因为林夫人。他不能丢下她不管,也不能让林尚荣伤害她。”
“确实如此。”林蕴初说着,起身走到了落地窗旁,神情凝重的看着窗外一切。
“当初,林尚荣在强娶她之前,她正怀着丈夫的孩子,七个月大。林尚荣容不下这个孩子,逼死了她的丈夫,再逼她引产杀死孩子,然后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没过一年,她怀上了林蔚琛。”
梁雨桐一边听这话,一边摇头,颤抖不已的身体表现出她的惊恐。
洪燕……竟是被如此残忍的对待?这怎么可能?她是高高在上的林夫人啊!
“为什么……林尚荣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梁雨桐问。
林蕴初一声冷笑,顿时与这冰冷的月光融为了一体,他极为认真的回答:“因为林尚荣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她。”
……
在回往医院的这段路上,梁雨桐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她不该问的。
她不该试图去了解林家的罪恶,了解林尚荣的险恶与狠毒……这样的事情听得太多,会承受不住的。
“你怎么了?”
忽然传来的声音引得梁雨桐一愣。
抬起头,她看到站在走廊之上的洛士安。
他向着她走来,皱着眉头打量她的脸色,又问:“脸色这么不好,不舒服?”
梁雨桐摇摇头,低头道:“你怎么来了?”
洛士安沉默了片刻,二人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的阳台,他才开口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今天处理了不少的事情,都是在为允辙的以后铺路……这小子终于长大了,我也要退休了。”
“所以,舍不得离开席位?”梁雨桐问,“只要你愿意,洛家堂的大小事宜还是要有你定夺的。”
“哪里会舍不得?”洛士安笑着道,“都干了几十年了,早就累了,也早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扭头看向了梁雨桐。
“早就什么?”她问。
洛士安渐渐收敛笑意,转过身面冲着梁雨桐,郑重说:“雨桐,你和林蔚琛兜兜转转将近十年,你还愿意继续等吗?”
梁雨桐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他继续道,“我们需要的是安定。卸任堂主之后,我就会彻底归隐。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一个稳定温馨的家。”
稳定温馨的家。
这六个字戳中了梁雨桐的心窝,顿时令她泪流满面。
洛士安见状,上前抱住了她,轻声说:“不要哭。我同你说的,是件开心事。”
梁雨桐不住的摇头,问:“你这是何苦呢?我根本就不值得。”
“值不值得的,要是能衡量的话,说不定这世间的很多苦楚,也就都没有了。”洛士安说。
梁雨桐痛哭。
洛士安对她的情意,她不是看不到,感觉不到。
可是正如他所言,他们都不是年轻人了,很多的感情冲动早就被年龄这把利器给削掉了。
剩下的,只是一颗越发苍老的心。
如果她最先遇见的人是洛士安,而不是林蔚琛,那么,所有的山盟海誓,可能就是和这个叫洛士安的男人一起许下。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我已经等了十年,不在乎再等十年。”她肯定的说,“林蔚琛就是我这辈子的劫,我心甘情愿的承受。”
洛士安听到这话,抱着她的手不由得一抖。
瞬间袭击眼眶的酸涩,令他有想流泪的冲动,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哭,特别是不想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哭。
洛士安把眼泪生生逼退了回去,笑着同她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会去祠堂里和小莲说,希望她在天之灵,保佑林蔚琛早日醒来,让你不要再等十年。”
梁雨桐心如刀绞,用力的抱紧了洛士安,哽咽道:“不说对不起,只说谢谢。”
谢谢他的垂帘与厚爱,谢谢他的陪伴与尊重,更谢谢他的奉献与无私。
或许,如果洛士安霸道一点,他就可以拥有梁雨桐,但是他从来没有勉强过她,一次也没有。
或许,如果梁雨桐不知道洪燕的事情,今日面对洛士安,她会有动摇。
因为她不会知道,林蔚琛虽是林家三少爷,其实是个活在阴影之中,一无所有,只为保住母亲平安的可怜虫。
一切的一切,当真是上天注定好的。
“好了,别难过。”洛士安拍拍她的背,将她松开,“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悲情做什么?我们以后还……谁!”
洛士安忽然一声大吼,震的整个走廊都颤了颤。
梁雨桐见洛士安已经跑了起来,二话不说的跟上他,但是走廊里除了值班的护士,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堂主,您有什么吩咐?”一个护士问。
洛士安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去把刚才这里的监控调出来。”他命令道,然后又看向梁蕴桐,“现在林萧两家正值危机,不能掉以轻心,你给林蕴初打个电话。”
梁雨桐点头,马上就拿出了手机。
可号码还没拨出去,他们就看到一条赫然入目的新闻:林家四少爷婚内出轨,外遇对象曝光!
……
清晨,林蕴初照旧陪着白星尔吃早餐,完全没受新闻的影响。
梁雨桐和洛士安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上来就问林蕴初后面该怎么办?
他抽了纸巾给白星尔擦嘴,回答:“把林蔚琛安排到更为隐蔽的一处地方,彻底保护起来。慈济中医院,终究是人多眼杂。”
“那星尔呢?”梁雨桐立刻道,“这次新闻伤害的星尔!她的情况全被挖了出来!现在网上不是骂你抛弃落难的妻子,就是骂星尔恬不知耻!”
林蕴初看着白星尔,觉得经历了昨日时笑的事情之后,她刚刚才敞开的一丝心扉似乎又关闭上了。
他从她看自己的目光,就可以判断,没有了一丁点儿光亮。
“不如把丫头安置在洛家堂吧。”洛士安主动帮忙。
梁雨桐立刻应和,觉得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可林蕴初直接拒绝了。
“蕴初,你现在要应付林家和萧家,哪里有精力照顾星尔?”梁雨桐焦急道,“不如等你把事情……”
“我再也不想让小尔等了。”林蕴初说,“她都等了我一年,还不够吗?”
“可是……”
“曾经,我也以为她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可现在看来,我们能有风雨同舟,患难与共,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但不怕星尔会受伤吗?”
林蕴初深吸一口气,握住了白星尔的手,说:“不会的。我的女人,必须我亲自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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