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尔和齐妙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何蕾,想从这视线交汇中和何蕾达成这次谈判。
可是,何蕾的眼中除了有对齐妙的仇恨,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白小姐,要不要……”阿树心里的也是紧张不已,耳听着何延泽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必须赶紧下决定,“还是先把人带进房间里吧!”
阿树作势要把何蕾拖进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白星尔命令阿树把人松开。
“为什么?我们不能……”
白星尔没等阿树把话说完,就上前掰开了阿树的手,使何蕾重新获得了自由。
而也就在这一刻,何延泽出现在了走廊的那边,看见这四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
“你们……”何延泽顿时心生疑惑,快步向着他们走来。
他在何蕾的身边站定,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何蕾的脸颊,就发现上面有隐约的红痕,便又问:“小蕾,你这脸是怎么了?你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着,何延泽把何蕾护在了身后,然后目光凌厉的看向了为首的白星尔。
白星尔的心尖儿直冒汗,可面上却不能有任何的表情,只能是强打着镇定,对何蕾说:“何小姐,还麻烦你和何总解释一下。我……”
她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手中的《格林童话》,暗示何蕾该如何解释。
可何蕾不言语,眼中尽是冰冷的瞧瞧白星尔,又瞧瞧齐妙。
她长这么大,好不容易盼到她那个冷血的妈妈死了,得到了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唯一的所求便是洛允辙,如果她不能得到的话,她死不瞑目!
“小蕾,到底怎么回事?”何延泽的语气里带着极大的不悦,“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爸!爸可不管那人是个什么人物!”
这话意在表明何延泽为了女儿,不怕林蕴初,更不怕齐忠。
齐妙听后,笑了笑,上前一步,接话道:“何小姐,快和何总解释啊。别让何总误会了我们什么,我和小白可吃罪不起。”
说完,齐妙递给何蕾一个锐利的眼色,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何蕾狠狠的握着自己的拳头,咬了咬牙,说:“爸,白小姐想要婶婶的一个物件作为念想,就拜托我带他们来拿。”
何延泽一愣,看向了白星尔手里的《格林童话》,却似乎依旧不太相信这话。
“爸,白小姐觉得以前和婶婶闹了挺大的矛盾,所以不好同大伯张这个口,就告诉了我。”何蕾进一步解释,“我想着婶婶和白星尔以前到底是有情谊的,便答应了这事。”
“多谢何小姐。”白星尔说。
何延泽的目光在这几个人的身上流转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判断这事情的真假。
白星尔承受着这种审视,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她脑子里不停的盘算着,如果何延泽就是不相信的话,她该如何脱困,又该如何不拉齐妙下水?
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到任何办法。
正在白星尔快要认命的时候,何延泽忽然微微一笑,对白星尔说:“白小姐,你和大嫂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的。逝者已矣,你不过想要个物件留作念想而已,尽管和我大哥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白星尔一怔,隔了两秒才说:“谢谢何总的谅解。”
……
白星尔一行人随何延泽和何蕾下了楼。
期间,何蕾似乎是收到了一则消息,便和何延泽耳语了几句,就脱离了队伍。
剩下的人回到外厅,也是各自散去。
齐妙挽着白星尔向她们之前待过的地方走去,结果就看见齐忠坐在那里等候。
齐忠见这两人平平安安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悬着的那颗心才是落了地。
他说:“不是让你好好陪着小白吗?这里是何家,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溜达玩乐的地方!”
齐忠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其中的严厉却是十足,听得人有些胆颤。
白星尔看齐妙头一次低眉顺眼的接受齐忠的责备,便明白她是为了护着自己,所以不敢顶嘴。
“忠叔,您别生气,也别责怪妙妙。”白星尔自责道,“是我任性,非要去拿一样笑笑的遗物作为念想,所以才缠着妙妙陪我去的。”
齐忠在心底叹口气,想着林蕴初和洛允辙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由得有几分心焦。
“你们俩就在我身后待着,寸步不离。”他吩咐道,“明白吗?”
白星尔和齐妙都是点头不已,老实的在齐忠的身后寻了一处地方,好生坐着。
此刻的何家,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有些人认出了齐忠,免不了要过来一番巴结、寒暄。齐忠不咸不淡的应付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这心跳啊。”齐妙凑到白星尔耳边说,“我这心跳才刚刚平缓了下来。”
白星尔呼口气,心有余悸的应道:“我也是!你摸我手心里这汗,还有呢。”
回想刚才的一幕,的确是够险!
如果真的被何延泽发现了白星尔私自闯入何家的内室,指不定会生出多少麻烦,又会被何氏兄弟如何算计。
“妙妙,幸亏你想出来那个法子来威胁何蕾。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乖乖的帮我们说话。”白星尔说。
齐妙得意的笑笑,拍着胸脯说:“小白,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啊,聪明着呢!”
白星尔莞尔一笑,也觉得齐妙真是个机灵果敢的妙人儿。
如果她和洛允辙真的促成一段姻缘,似乎也是很不错的,“妙妙啊,阿洛是个特别好的人,你对他……”
白星尔本想顺着刚才的话头,正好探探齐妙的口风,看看两个人究竟有没有缘分。可这话才说了一半,白星尔就意识到事情不对。
林蕴初和洛允辙少说走了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什么样的人,值得他们这样的深谈?
白星尔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颇为强烈的不安。
“阿树。”
“白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白星尔看了看整个外厅,再三确认没有林蕴初或者洛允辙的身影之后,说:“麻烦洛家堂的兄弟去找找四少爷和堂主。他们离开的时间有点儿长了。”
阿树皱了皱眉头,早在白星尔交代去寻之前,他心里就已经开始担心他们家堂主了。只不过……
“白小姐,这里是何家,我们不好……”
“齐参谋长!”何延成忽然走过来,打断了阿树的话,“参谋长,马上就要到午餐的时间了。届时,过来吊唁的宾客就会散去。您若不嫌弃,不如留在寒舍用顿午餐?也让何某我表表对您的敬意。”
白星尔看向齐忠,心想齐忠一向不喜欢这些场合,肯定是会拒绝的。
可谁料想,齐忠站了起来,冲何延成点点头,说:“何董事长的一番美意,怎好辜负呢?小白,你是何夫人的好朋友,也留下。”
白星尔一愣,不太明白齐忠此举意欲何为?他明明知道何家是是非之地,为何还要久留呢?
“是啊,白小姐和笑笑亲如姐妹,自然也是要留下来的。”何延成笑着说,“白小姐若是留下,四少爷肯定也是要一起的。可怎么不见四少爷的身影呢?还有洛堂主的。”
白星尔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
这时,就听齐忠主动说道:“我手底下有件事,需要差人去办。可我今天过来,也没带着谁,就只好让他们二人去了。想必也快回来了。”
何延成似乎没有多怀疑这话,只是让齐忠再稍后片刻,一会儿亲自邀请他去餐厅就餐。
等何延成一走,白星尔的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
林蕴初明明跟她说的是去见一个合作伙伴,怎么到了齐忠的口中,就变成了帮他去办事呢?
这里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
过了一会儿,何家的宾客悉数散去。
原本人头攒动的灵堂,如今只剩下了两三个人在那里给时笑烧纸钱,便再无任何人在场了。
何延成和何延泽亲自过来把齐忠一行人引领到餐厅去。
一路上,何延成总是和齐忠攀谈着,讨好的意味比较明显,似乎是极为看重齐忠。
白星尔无心其他,一直担心着林蕴初和洛允辙,便小声对齐妙说:“妙妙,你能不能问问忠叔,蕴初和阿洛是去哪里办事了?”
话刚说完,齐妙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听何延泽忽然道:“四少爷和洛堂主还没有回来吗?”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停下了脚步。
程元峰一直跟在何延泽的身侧,见状便上前回答:“何总,要不要让佣人去找找?又或者是打个电话问问?”
何延泽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了白星尔身上。
刚才在二楼撞见白星尔一行人的事情,令何延泽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林蕴初和洛允辙又找不到人……难道说,他们里应外合想要对何家不轨吗?
白星尔被何延泽的一眼,看的心里发憷,越发觉得林蕴初和洛允辙的“不见”,背后有着别的事情。
可是,她又该如何化解?林蕴初什么也没同她交代啊!
“派人去请。”何延泽语气冷冷的说,“四少爷和洛堂主是贵宾,怠慢不得。”
话音一落,何蔓忽然又站了出来,然后说:“兴许四少爷和洛堂主就在咱们家呢?早前,我似乎看见他们两个人朝着内室走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何延成皱了下眉头,却又马上变得和往日一般温和,说道:“这怎么可能?四少爷和洛堂主都是知礼节的人,怎么会不请自来,随便踏入别人家的内室?蔓蔓,许是你眼花了吧。”
“眼花?”何蔓笑着反问,“像四少爷和洛堂主这种出类拔萃的人尖儿,我能看错吗?我看啊,就让佣人去内室找找。统共不就那么几个房间吗?像是您的书房啊、卧室啊,一看便知。”
何延成越听这话,脸上的笑意越淡,似乎是认可了何蔓的“眼见为实”。
而白星尔的直觉一直在告诉她,林蕴初和洛允辙绝对不能被人找到,何家人的更不能翻查何家。
“何小姐,蕴初和阿洛是去办事了。”白星尔说,“他们临走前还特意和我打了招呼。我现在给蕴初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了,不就好了吗?”
“话虽是那么说,可白小姐亲眼看见他们去办事了吗?”何蔓问道,“依我之见,还是派人找找吧。这样的话,大家心里都舒坦些。”
白星尔无言以对,因为这里毕竟是何家,由何家人说了算。他们想搜查自己的家,难不成一个外人可以拦住吗?
“大家都站在餐厅门口是做什么?”忽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江尧款款而来,走到了何蔓的身边站定,亲昵的拥住了何蔓的肩膀。
何蔓瑟缩了一下,只不过动作甚微,没有任何人看到。
何延泽轻笑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说:“贵客未到,岂敢开席呢?自然是等人都到齐了,才能一起进入餐厅啊。”
江尧一听这话,挑了挑眉,看向白星尔,眼中的情绪意味不明。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站在餐厅门外,谁都没有动弹,谁也没说话表态。彷佛如果林蕴初和洛允辙不出现的话,他们便就石化在这里。
可也就是这样诡异的氛围,让齐忠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他说:“两个小辈受我的吩咐出去半点儿事情,怎么就成了擅闯何家?既然何家不相信我的话,这饭不吃也罢!”
齐忠“反咬”这一口,倒令何家人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
“齐参谋长,您这是哪里的话?”何延成马上过来挽留,“我不过是想等四少爷他们来了,一起开席罢了。怎么会不相信您的话呢?”
齐忠冷哼,显然是不吃这一套,想要甩手走人。
而这时,林蕴初居然出现了。
“忠叔,何董事长也是好意,您不要动气。”林蕴初波澜不惊的向着众人走来,“我来晚了,还请何董事长和何总见谅。”
白星尔见林蕴初终于出现,心头挂着的那把刀算是撤走了。
她小跑着奔到林蕴初的手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忍着眼泪说:“你去哪了?我好担心你。”
林蕴初笑笑,掐了掐白星尔的脸,温柔的解释道:“忠叔有个老战友来了。因为是私事,所以不便声张,就让我和洛堂主去接一下。”
白星尔点点头,觉得这个说辞算是无懈可击了。
她松口气,瞧瞧林蕴初的身边,又道:“那怎么不见阿洛?他人呢?”
林蕴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牵着白星尔的手,走到了众人的面前,一并回答:“洛家堂有些内部事宜急需洛堂主去处理,所以洛堂主半路就离开了。阿树,洛堂主让我转告你,你要代表洛家堂尽礼数,别让何董事长不满意。”
何延成和何延泽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的相视一眼,似乎没有完全信服这话。
齐忠不动声色的瞧了他们一眼,也知道像何时兄弟这样的老狐狸是不好打发的。为今之计,只有是赶紧吃完这顿饭,然后离开何家,从长计议。
“如果还是不开席的话,那我们便告辞了。”齐忠欲擒故纵。
何延成一听,急忙命人开席,把齐忠引进了餐厅里。
白星尔挽住了林蕴初的手臂,小声对他说:“你真是把我吓死了。你是不是和阿洛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去了?”
林蕴初笑了笑,但是笑容有几分僵硬。
他没有回答白星尔的问题,只是转而又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向前走去。
白星尔皱了下眉头,低头间发现林蕴初后腰那里有些土灰。
她心有疑惑,却是没有声张,悄悄的帮他掸了去。
……
约莫四十分钟前,林蕴初和洛允辙眼看着就要离开地道,却发现门被人关上了。
林蕴初和洛允辙都是心惊了一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他们都很清楚,今天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不单单是打草惊蛇,更是向影子组织暴露了他们,有性命之忧。
危急之中,林蕴初对洛允辙说:“我们返回厅内。”
洛允辙不太能理解这个做法是为什么,可他知道林蕴初一定有他的理由,也有他脱困的办法。
只是已经有人进入了地道,时间不允许他们两个人同时安然离开,必须有个人拖住正在向他们逼近的这个人才行!
“四少爷,你快去厅内!”洛允辙压低声音道,并且推了林蕴初一把,“我一会儿和你汇合!”
林蕴初心揪了一下,立刻说:“不行!我们一起走!”
“别傻了!”洛允辙继续推林蕴初,“你很清楚,只有你走了,才能回来救我!别耽误时间了,快走!”
林蕴初欲伸手强行把洛允辙拉走,可是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就收了回来。然后,他便头也不回的向厅内跑去。
洛允辙说的对,只有林蕴初先出去了,才能想办法接应洛允辙。
林蕴初快速回到厅内,开始查找暗门。
他想,既然这里是何氏兄弟接见手下的地方,那么就必然有地方会通向外面,否则的话,想要进入内厅就必须经过何延成的书房,岂不是谁都知道何家有个密道了?
查找了片刻,林蕴初果然发现了一扇暗门。
他用力的将门推开,一条通道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林蕴初松口气,毫不犹豫的折回去找洛允辙,想把他一并带走……可是,长长的通道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林蕴初心有不安,却是不敢耽搁,立刻从刚刚找到的通道离开了密道。
他一路来到了别墅群身后的一片林子,然后再从林子跑回了何家。
林蕴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确保洛允辙的安全。
……
众人落座,美味佳肴也一一上桌。
何延成坐在正位,率先举起了高脚杯,笑着说:“何某人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悼念我的亡妻。我相信笑笑现在一定已经到达了天堂,在那里,她和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团聚了。”
说着,何延成的声音里竟然又几分哽咽。
众人听着何延成这番“深情”的怀念,都是没有言语,特别是刚刚忙完事宜而加入的时伟。
他的脸上只有冷漠与不屑。
“白小姐。”何延成忽然看向了白星尔,“我要特别感谢你能过来。我知道,你和笑笑之前有些不愉快,笑笑也一直惹你不痛快。你能在笑笑的最后一段路上,真心相伴。笑笑肯定欣慰不已。”
白星尔面无表情,也举起了高脚杯,说:“我和笑笑的误会,原是我看不透。现在,我都看透了。笑笑和我,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嫌隙。”
说完,白星尔毫不顾忌的把手中就洒在了地上,然后又对何延成说:“何董事长,这杯酒,算是我敬笑笑,您不介意吧?”
何延成眯了下眼睛,明白白星尔这是在挑衅他。
他举杯特意敬她酒,她居然把手里的酒给了一个死人,岂不是表示在她眼中,他还不如一个死人?
“白小姐和笑笑姐妹情深,我怎么会介意?”何延成脸上还挂着笑意,“希望笑笑可以感受白小姐的这份真心啊。”
林蕴初在桌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也要适可而止。
眼下,他们全都身处在何家,洛允辙还下落不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现任何其他的岔子了。
白星尔并不知道洛允辙下落不明,只以为林蕴初是在提醒她言语不要过分,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了。
“齐参谋长,今天您能光临寒舍,是我们何家的荣幸。”何延成终结了时笑的话题,“咱们客套话少说些,尽快用餐吧。”
一说完这话,何延成又发现何蕾还没有下楼。
“来人啊,去把二小姐请下来。”他吩咐道,“客人都到齐了,哪里有等她的道理?”
佣人听从了指示,立刻派人去把人请下来。
可这前前后后不过一两分钟而已,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就划破了何家的上空!
众人大惊,立刻寻着声音上了二楼。
就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那个用绿色壁纸装饰的房间里,何蕾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而她的身边,是刚刚醒来的洛允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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