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买上一套新锁给林祥芝的小卖部送过去，瞅见门窗玻璃被砸得没剩两块，不成个样子，拿起电话要喊人过来修。

　　林祥芝知道他忙，忙拦下说不用麻烦，等苏建亭回来弄就好。

　　正说话呢，陈军推着自行车过来，老远就摇铃铛，提醒行人注意他车上绑着的玻璃。

　　“张队，你怎么有空过来？”

　　陈军见着偶像，眼睛瞬间亮了！难道这起入室盗窃案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内幕？是连环作案的惯犯？还是长期在逃的犯人为了食物顺手而为？

　　“小陈啊，你负责这片儿？”

　　张远山对这个有空就往局里跑，逮着人就提问，有活儿热心帮忙的好学小伙子印象挺深。

　　小伙子有眼色，从来没在外头跟他们搭讪，怕暴露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听说本职工作干得不错，只是没想到负责的是一中附近这一片，他们领导也算是挺看重他的吧。

　　“嗯呐！张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陈军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两手想要合在一起搓动两下，蹭掉手心里的一层汗，差点忘了车后座捆着的玻璃。

　　“你给送玻璃来了？”张远山打眼一扫他车后座玻璃的尺寸，心里就有了数。

　　陈军点头如啄米。

　　“是呀！这位大姐小卖部昨天晚上被偷了。她好心不追究，我琢磨着叫她平白承受这么大的损失不好，就想着给她弥补一下，赔两块玻璃。”

　　陈军说完觉得不对，赶紧补充解释。

　　“我们都认为是旁边小学的孩子干的坏事，我特意去找校长谈了谈，要求他们加强学生的思想道德教育。校长特别诚恳地答应，主动把学校里头闲置的玻璃送了几块给我。我给钱了，没犯纪律。”

　　林祥芝别起耳边垂落的散碎头发，拉开柜台底下的抽屉找钱。

　　“哪儿能叫你破费？这钱该我拿。给，再喝瓶汽水解解渴。”

　　林祥芝递过来十块钱，又起开两瓶汽水递给俩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也或许是附近没上学的小孩子淘气，不一定是市里小学的学生干的。我侄子就在边上小学念书，他们学校校风挺好，老师管得挺严的。”

　　林祥芝话只说了半截。

　　小学招生按片儿来，市里小学教学质量好，绝大部分学生都能考上附属初中，附属初中的学生毕业，又有一大半能上一中。

　　上了一中，基本就不愁上大学了，一本二本随随便便就能考上，跟喝凉水似的，连上大专的都没有。

　　闺女倒是跟她解释过，一中这么多届毕业生，怎么可能没有高考时候发挥失常的。分数线只够上大专的也有，但是没人去上，都选择复读了。

　　依照苏宓的话说就是，要赢在起跑线上，所以坚持把飞飞弄到市里小学念书。只要飞飞跟得上，以后的路就顺当多了，省多少心呢！

　　一中门槛不低，像飞飞这样要交赞助费的学生不少见，大几千的费用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起的，间接限制了削减脑袋要往学校挤的外地学生。

　　除了这一类学生，剩下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是正规按片儿上的学。

　　可这里头门道也多。大家都知道这边的学校好，有心的家长肯定想方设法把孩子送过来。

　　有早早买房子迁户口的，也有跟教育口或者哪个局的领导打招呼送礼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也造成了市里小学的孩子家庭大多比较富裕，有钱有势的不在少数。

　　而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严格要求下，孩子们的素质普遍比较高，少有特别恶劣的。

　　当然，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八九岁上的孩子本就叛逆不好管，出几个淘气的也正常。孩子嘛，什么错都不犯，那倒不用家长老师苦口婆心地教育了。

　　林祥芝觉得小片儿警把怀疑目标就给定死在市里小学的孩子身上，有点不太公平，忍不住又多插了句嘴。

　　陈军实在对这位菩萨心肠的大姐没辙了，冲张远山露出个苦笑。

　　“我也活了23年了，见过的人不少，真没见过大姐心眼这么好的人，心肠忒软了。”

　　张远山一口气灌下一瓶汽水，把瓶子搁在门口空箱子里。

　　“好人该有好报，而不该是人善被人欺。小陈，以后我嫂子这里，你多费心。”

　　陈军嘴巴张得能放进颗鸡蛋！

　　“这是您嫂子？大嫂好！”

　　林祥芝被他冷不丁啪地敬个军礼，洪亮的一声大嫂好唬了她一跳，跟着就把手抬起放到右耳朵边上。

　　好在她及时回过神，顺手又抿了抿头发，缓解了那份尴尬。

　　“别客气。你忙你的，累了就过来坐坐。”

　　张远山看看手表，沉吟着问陈军。

　　“小陈你今儿不忙吧？”

　　“不忙！张队有事您说话！”

　　陈军胸脯拔得高高的，眼巴巴等着张远山布置任务！

　　“那行。我跟嫂子得去趟机场，接个人。这里就交给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张远山拍拍陈军肩头，有趣地看着他纠结的表情。

　　陈军略有些失望，但一想是张队亲口托他帮忙，又觉得特别荣幸！

　　“交给我，您放心！”

　　张远山再拍拍他肩头。

　　林祥芝千恩万谢，连连道着辛苦，把个脸皮薄的陈军客气得不好意思。

　　张远山开车带林祥芝去了机场，举着块牌子接导演岳连生。

　　航班有点延误，他们多等了一刻钟。

　　张远山扫过周围各就各位的便衣同事，满意地跟林祥芝闲聊着。

　　“嫂子，你这小卖部这么开可不成，要亏的。”

　　林祥芝嗐了一声，不以为意。

　　“我这就是弄个营生打发时间，没指望着发财。咱们苏宓嘴巴甜，见天跟我说女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事情做，要独立，不能窝家里当黄脸婆。”

　　“我被她洗脑这些年，也觉得有些道理。可我一没文化二没技术的，在乡下喂猪养鸡种地啥的还行，来城里能找着啥好工作啊？还得照顾俩孩子。思来想去的，就开了这个小卖部。”

　　张远山点点头。

　　“自己当小老板挺好的，时间上也自由。你也别小看这小卖部，弄好了也不少挣，就是怕有人祸害。回头我时不时地过来一趟，就没事了。”

　　林祥芝哪还有不同意的？她就说他们现在也是上头有人的关系户了，底气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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