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三个默契地保持了缄默，绝口不提那晚去过奶（妈）家的事。

　　可他们不提，不代表邓翠萍会安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村里狗又狂吠起来！

　　飞飞小跑着冲过来，小脸上满是泪痕，吓了正在喂猪的林祥芝一跳！

　　“飞飞怎么了？不哭，看风皴着脸。”

　　“大妈，奶打我爸妈，要赶我妈走，你快去看看吧。”飞飞呜呜地哭，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小脸冻得通红，把林祥芝心疼坏了。

　　“好好，大妈去看看，你跟哥哥姐姐在家呆着，别乱跑。没事的啊。”

　　林祥芝喊苏云慕出来领飞飞进家暖和，解下围裙扭身就走。

　　婆婆跟小叔子的事情她是真心懒得掺和，可身为大儿媳妇又是长嫂，被小侄子求上门，她又不能不管。

　　偏偏丈夫早起上山干活还没回来，光她一个过去能劝动谁？

　　林祥芝心里头打着鼓，倒也没把事情往深里想。

　　老二两口子本就是对惫懒货，婆婆更是不讲理的霸道性子，平常有他们挡着不闹小儿子家，横看竖看是小的好；现在没有他们家这个出气筒，终于找上小儿子家了？

　　林祥芝走得急，胡乱应付着街坊邻居的问话，心里又是犯怵又是解气。这才叫风水轮流转，也该叫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老二一家好好尝尝滋味。

　　“芝子妹你发什么急，过来，我跟你说。”林志媳妇喊住风风火火的林祥芝，几个妇女站在街头，已经掌握了第一手的新闻。

　　“我婆婆去建桥家里头闹呢，吓得孩子跑我家喊人，我得过去看看。”林祥芝放慢脚步，她是真心有些怵头发疯的婆婆。

　　“什么事你也掺和，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林志媳妇一把拉过她，小声把许丽丽跟王洪义那点子烂事说了。

　　“不能吧？建桥不还天天在那家，这话可不好随便胡说。”林祥芝本能地不相信，脸上带出两分气恼。

　　“这事儿谁能胡说？满村都传遍了，不好意思告诉你罢了。昨天晚上雷老虎打上门，抓住了！要不你婆婆能发了疯一样赶人？”林志媳妇乜斜着眼，撇着嘴角。“就这破事，你沾它干么？远远躲着吧。”

　　林祥芝站住脚，犹豫地打量其他人的脸色，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样的事合该捂死在家里，一床锦被遮盖，糊弄个天下太平。都一村住着，谁家不要个脸面？

　　可现在丑事被人抓住，闹得纷纷扬扬人尽皆知的，想遮掩都没个借口，这事儿该怎么办？

　　林祥芝正犹豫着，眼尖地瞅见北边大道上下来苏建亭，忙小跑着赶过去。

　　林志媳妇几个凑在后头看热闹，指指点点窃笑不已。

　　林祥芝耳根子发烫，心里将婆婆几个来回埋怨。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丢死人了！

　　“媳妇怎么了？出啥事了？”苏建亭甩开大步冲下来，身后背着一捆码得整齐的树枝，够家里烧上两天的。

　　林祥芝喘口气，伸手去接他背上的柴火。

　　“弟妹跟王洪义鬼混的事漏了，你妈一大早跑过去赶人，又是打又是骂的，飞飞吓得来找我，你快去看看吧。”

　　林祥芝小声把事情解释一遍，想想又觉得不对。

　　“弟媳妇的丑事，你这个大伯子还是别掺和了，我去。”

　　苏建亭阴沉着脸，拉住媳妇的手，扫一眼周围看热闹的闲人，咬了咬腮帮子。

　　“家里全是孩子，你家去，这事儿我处理。”

　　苏建亭不容拒绝，把沉甸甸的柴禾交给媳妇，嘱咐她慢点回多歇两步，转头去了弟弟家。

　　许丽丽这事儿在他心里压了好些天了，昨天晚上更是翻来覆去想了一宿，烦得一大早上就起来上山躲清静。

　　可再头痛也得解决。尤其还有他那个不嫌事大的妈在里头搅和，想拖着慢慢想办法都不行。

　　一路胡乱应付着或真心或看热闹的村民，苏建亭大步流星赶到弟弟家，看到街门口围得满满当当看热闹的村民，他就觉得脑仁儿疼！

　　“我揍死你个不要脸的小XX……”

　　邓翠萍中气十足的叫骂隔着人群传来，污言秽语不重样，听得苏建亭心浮气躁。

　　“妈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动什么手？看在你孙子面上，飞飞还小呢！”

　　苏建亭挤进人群，一把攥住老妈的手腕，夺下她手里的铁锹。

　　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苏建亭心里憋气，昨晚老妈当着俩孩子面骂野种，像是往他心里扎了根刺，想一想就疼。他都不敢看俩孩子的眼神！

　　好，嫌弃他的孩子不是亲生的，飞飞这个唯一的亲孙子，他妈总该宝贝吧？闹什么闹！

　　许丽丽披散着头发，躲在苏建桥身后呜呜哭，一句话不说。苏建桥眼下乌黑，昨晚肯定又熬了一宿。

　　“妈疯了，赶紧送她上麻风院！”

　　苏建桥大着舌头揉着太阳穴，一副宿醉未消的难受模样，胡乱挥手赶人，还不忘记把媳妇护在身后。

　　“苏建桥你个活王八！你媳妇偷人偷得满村人都知道了，你还护着她？你是被小XX灌了迷魂汤了？我怎么就生了你们哥俩这样的窝囊废，一点血性没有！天底下没有女人了么？什么脏的臭的你都不嫌弃！”

　　邓翠萍火冒三丈，蹦着高骂执迷不悟的小儿子！他竟然也不信她这个亲妈！她这么些年对他的好都打水漂了！

　　“赶紧离婚！把这个不要脸的XX赶走！那个野种也带走，我们苏家没那个闲钱帮外人养儿子！”

　　邓翠萍狠狠挖了苏建亭一眼，抬脚狠狠踹他腰眼，逼得他不得不松手。

　　“妈你别胡说，飞飞是咱苏家的，长得多随我弟！”

　　苏建亭最头痛的情形出现了。但显然他的憨厚局限了他的想象力，哪怕他反复思索，设想了不少突发情况，仍旧没想到他亲妈能闹到这一步，竟然当众骂飞飞是野种！这太过分了！飞飞还是个四岁的孩子！

　　“我呸！你那个眼瘸的，亲妈不亲就看着外人亲香的窝囊废，少在这胡吣！自己愿意养野种是你自己个儿的事，别带坏我的建桥！滚一边去，我们苏家的事你少掺和！告诉你苏建亭，我早当你死了！”

　　邓翠萍一口痰啐到苏建亭裤腿，黏在蓝黑的粗布裤子上很快冰冷凝固，像是他凉透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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