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最近总是在想罗劲的那个眼神,那种撕心裂肺的、仿佛被人一瞬间夺走所有的绝望。
是在哪里见过呢?
是谁在说话……
眼前视线昏暗,她似乎被什么人扛在肩上,他们在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交流,走着走着,她突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我这是在哪里……
“我没有,现在放我们走,我可以代表罗家不计较。”
是罗劲的声音?这是哪里?
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奇怪?
不像平时叫自己名字那样,低沉而温柔,而是凶狠的,带着丝威胁。
他在跟谁说话?
刚这样想着,秦佑的视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她看见罗劲......
“啊!”秦佑大叫了一声,从噩梦中抽离。
“小佑?”罗劲被惊醒,刚一睁眼,就看到秦佑坐起身子,胸口起伏着大口喘气,赶忙将她抱进怀里,伸手碰到秦佑时,他才发现,秦佑的睡衣都被冷汗滲湿了。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罗劲心疼的柔声哄着,手心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企图安抚她过快的心跳。
秦佑伏在罗劲胸口,听着他伴随着话语的有力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没事,吵醒你了吧……”
“说什么傻话,好点了?”罗劲问。
“嗯。”秦佑在他怀里点点头。
罗劲这才伸手拧亮床头灯,昏暗却温暖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恐惧,秦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罗劲看她双眼清明,稍微放下心来,“我给你倒杯水喝?”
秦佑摇摇头,心跳过快,声线还是有些不稳,却强撑着说,“不用管我,你早点睡吧,明天又要开视频会了吧?”
“傻瓜,我不管你管谁?”罗劲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辛辛苦苦的工作,还不是为了赚钱养你?放着你不管,岂不是本末倒置?”
罗劲这个人,对着秦佑真不太会说情话,看他求婚那熊样儿就知道了,他要是说了某几句让秦佑感动的话,那就必然是因为这些话发自肺腑,感动源于真实。
秦佑以前还想着,近薛梓晔者骚,但现在看来,这兄弟俩完全就是根正苗红的24K纯直男。
秦佑被他逗笑,“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受惊吓太频繁了,睡吧。”
罗劲静静看了她两秒,确认没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句,“真的没事?小佑,咱们可不能讳疾忌医,把小毛病拖成大毛病。”
秦佑看见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心里感动又好笑,瞟了眼角落里的挂钟,一耸肩,“凌晨三点一刻,你确定要现在讨论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罗劲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叹了口气,重新拧灭床头灯,将秦佑紧紧揽进怀里,“那就睡吧,明天开完会我就来陪你。”
秦佑是个典型的恒温动物,一年四季手凉脚凉,罗劲给她掖了掖被子,亲了亲她微凉的鼻尖,说,“别怕,我一直在。”
别怕,我一直在。
放在从前,听到这句话,秦佑心脏没准都炸成蜜糖了,可现在,秦佑只觉得惶恐——
罗劲还像从前一样为爱陪在她身边,但她的目的却不在单纯。
两人重新互道了句“晚安”,黑夜再次归于平静。
第二天一早,薛梓晔最先出现在餐厅,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餐厅,不确定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没问题啊?自己的生物钟并没有因为时差而紊乱啊?
他们这几个小年轻的,在早餐桌上几乎碰不到宅子里的两位长辈,罗丞要晨练,而且上了年纪的人觉少,一般都起的比较早。
甄雪娴则是修仙派杰出代表人物,一日三餐食谱堪比舞蹈家,早餐向来只是一杯营养均衡的鲜榨果汁。
但他们几个皮猴子就不一样了,罗劲这段时间忙了点,经常同在一间屋子里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但秦佑跟付衾可是向来不会错过饭点的……
“他们人呢?”
话音刚落,付衾就披着一条“闪电牌”毛围脖,围脖的眼神还略带睥睨,颓丧的走下楼梯。
薛梓晔:……这位大佬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要说起闪电是如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夺得胜利的,那真是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
一切都要从昨晚闪电准备逃跑说起——
从付衾口中得知自己不再是麻麻最疼爱的独生子这个噩耗,闪电脆弱的内心毫无准备的正面迎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独生子的优越感瞬间碎了一地,于是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揽子报复计划新鲜出炉。
身为一只肥胖的加菲,闪电罕见的长着重眼线,配上它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付衾心中难得涌上一股罪恶感,一松手,将它扔在床上。
没想到,前一秒还委屈的什么似的闪电,下一秒就在付衾床上酝酿了一大泡“童猫尿”......
付衾:......
“你他娘的属狗的吗?!”付衾怒不可遏的将闪电从床上揪了起来,但为时已晚,黄澄澄温热的液体已经顺着真丝床单渗到他屁股底下,无孔不入的液体分子,甚至有顺着他的睡裤蜿蜒而上的趋势,付衾面色阴森,咬牙切齿的问,“曾经有一只狗,企图在我的床上画地盘,你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吗?”
付衾凑近闪电,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它后来变成了一锅狗肉汤!”
别管事情是真是假,反正付衾现在的表情是够吓猫的,然而盛怒之下的闪电选择性失明,不止不反省,反而变本加厉的拿屁股对着付衾。
付衾:......
要不是罗总走之前特意嘱咐,闪电现在可能已经被付衾按在开水里褪毛了。
跟有恃无恐的肥猫对视半晌,付衾捏着鼻子起来换床单,深更半夜,付衾也不是罗劲薛梓晔那种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少爷,只不过一个“懒”字制约了他的发展。
谁知道床单刚铺好,闪电十分自觉的又跳了上去……
付衾:……
“这个人类离间自己跟麻麻的感情,绝不能让他好过!”
闪电豆大的脑袋十分快意恩仇,保持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分分钟又摆出个“皇上出恭”的造型,付衾立刻双手颤抖的将它提到猫砂盆里,“明猫不拉暗屎,明人不说暗话,直说吧,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
付衾试图跟闪电讲道理,但有一句俗话,“养猫,就像养女朋友一样,道理跟猫,你只能选一个。”
不过付衾这种气场独特的老光棍,别说女朋友,雌性蚊子都没见过几只,可想而知,他也更不可能听说过这句“俗话”。
况且,闪电作为一只身心健康的成年公猫,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摆平的。
蹲在猫砂盆里晃着尾巴,丝毫没有要如厕的意思。
半晌,付衾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内心有些崩溃,他娘的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呢?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付衾认命的又将猫祖宗抱回床上,继续讲道理,跟闪电约法三章,“放心吧,你妈不会不要你的,你爸就不一定了……”见闪电又重新摆好了姿势,付衾连忙改口,“万事有我,你别怕,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最后一句付衾几乎是吼出来的,紧接着就发现闪电已经开始蓄力了?
付衾:……
猫啊,就不能惯着,你越跟它解释它就越来劲——就得直接当场下跪,看它还敢说什么不敢!
付衾当机立断,“啪唧”一声跪在床边,“圣上,刚才我脑子抽了胡说八道的,您快收了神通吧!”
话,闪电不一定全听得懂的,但下凡多年,表情还是看得懂的,它现在终于感受到付衾忏悔的诚意,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迷途知返的凡人,用豆大的脑袋思考了一下——
“麻麻说,知错就改的都是好孩子,得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闪电自认为还是个开明的圣上,于是大方的赦免了地上跪的刁民,晃着肥胖的身躯,踩着猫步在大床上走来走去,终于挑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下睡着了。
付衾擦了把汗,小心翼翼的避开它,在床上找了个角落窝下,生怕惊醒了这位祖宗。
第二天一早,付衾是被一阵摩擦声惊醒的,睁眼一看,顿时一阵心塞——
只见闪电屁股对着他,正四脚并用的在床上刨坑挖沙子,而它挖沙子埋屎的方向,正是他的俊脸……
士可杀不可辱!
付衾“腾”的从床上一跃而起,飞扑过去把闪电压在身下,同时狞笑着将罪恶的双手伸向闪电的尾巴,誓要拔秃它的尾巴毛。
“喵喵喵!!!”
闪电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那声音急促的把付衾都吓得动作一顿。
就在这时,门口经过的佣人听到猫叫声,推门而入……
付衾:……
佣人:!!!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
闪电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趴在付衾的脖子上,奴役着自己刚刚征服的仆人,居高临下的藐视着这两个凡人。
“你就这么轻易的从了?兄弟,你还是经历的太少,我跟你说,自从遇到它,我的世界千姿百态……”
听完,薛梓晔一脸的嫌弃,简直是“反闪电联盟”的耻辱,果然,维护人类领土主权的大旗,还是要由自己扛起,任重而道远啊……
“轻易?!”付衾磨牙,“换你来试试?这猫简直成精了!少夫人不在的时候,它可不敢……”
“不敢什么?”秦佑的声音突然在二人背后响起。
背后说人的付衾:……
思念了麻麻一晚的闪电,立刻在付衾脸上一蹬,四脚并用的朝秦佑飞扑过去。
薛梓晔:“啊哈哈哈,兄弟,干了这杯黄河水,来生还做有缘人。”
付衾眼看着他端起面前只剩了底的热巧克力一饮而尽,牙齿磨的“咯咯”直响。
秦佑被儿子撞的后退半步,胸口隐隐作痛,“辛苦你了付队长,我听佣人说,闪电昨晚在你床上干坏事了?”
“……没关系,”付衾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怀里的闪电,“可爱的猫就像漂亮女人一样,在男人这里总是有特权的。”
薛梓晔则是意味深长的在秦佑脸上梭巡了两圈,“你又干什么去了?才下来吃早餐?”
秦佑白了他一眼,“我昨晚没睡好,做噩梦了。”
“你不是最近一直这样?”薛梓晔可没那么好打发,“都是成年人,说实话也没人笑话你,不过罗劲也太禽兽了吧,你伤还没好……”
付衾也一脸八卦的看向秦佑。
秦佑:……关门,放闪电!
“你们思想就不能健康点,还有未成年在场呢。”秦佑示意怀里的猫,薛梓晔跟付衾都是一脸的惨不忍睹。
“昨天的梦,跟平时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薛梓晔跟付衾异口同声。
秦佑翻了个白眼,真想告诉他们,你们八卦的嘴脸真难看。
“就是……之前我可能会梦一些,门口的小喷水池里突然喷出一只鲨鱼,然后鲨鱼在地上到处跑,把咱们都吃了……”
薛梓晔:……
付衾:……
“或者是山上突然跑出来荒原狼,闯进来把咱们都吃了……”
“还有……”
“停停停,你这就是典型的恐怖片后遗症,说说这次不一样在哪里吧。”薛梓晔连忙打断她。
“这次没全被吃掉?我活下来了?”付衾试探着问。
秦佑:……
“不,你想多了……这次的,是原本发生过的事情。”
秦佑眉头微蹙,“梓晔哥,我梦见我跟罗劲被分开关在两个房间里,然后,有人把我的头用黑布蒙上,带到罗劲面前,等他们把布从我头上拿开时,我看见……”
“你看见了什么?”薛梓晔皱眉,玩笑的表情瞬间收敛,“这件事你跟他说了吗?”
“谁?”秦佑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哦,没……他已经很忙了,而且,只是个梦,我不想……”
付衾叹了口气,“少夫人啊,你还是太不了解男人了,大部分男人一辈子最看重什么?财富、权利、欲望。罗总有的是钱,B市数一数二的大户,你仔细想想,他还缺什么?”
薛梓晔预感他要飙车,很有先见之明的到处找安全带,没想到接下来一句却是——
“当然是缺安全感啊!”
薛梓晔:……
这他妈居然真是辆去幼儿园的车?!
停车!退票!老子不去幼儿园!
“你想想看,罗总要是瞒着你,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你怎么想?”
还没等秦佑开口,付衾又打断她,“你第一反应当然是罚他跪穿地板。”
秦佑:……
薛梓晔:……裁判答题,稳中带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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