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几年工作太忙……”肖剑峰也不忍妻子太受苛责,意欲辩解。
奶奶一扬手,打断了他,“小峰,你不必说了,奶奶知道,你管不了你的老婆。”她目光射向毛丹妮,“你们谁能说说,你们什么时候会不忙?”
这一问,一时之间倒真无人能答。
“事业固然重要,家庭更加重要,”奶奶语重心长,突然看了一眼楼明,又望向肖剑峰,“事业让男人们去打拼,女人安份地在家相夫教子,这样不好吗?”
毛丹妮再也忍不住,眼中闪出一抹坚定,“奶奶,当年您不也和爷爷共同创业打天下吗?您的青春年华不也是献给了事业吗!”
奶奶突然叹了口气,“现在,奶奶只后悔一件事,只生了你爸爸一个孩子,要是多有两个,我也不至于要把你们当心肝宝了。唉,不说了,随便你们,吃饭吧。”
“等大哥生了孩子,我们就生。”毛丹妮突然又冒出一句,给原本已经要平息的战火又投入了一颗助燃剂一般,嘭一声炸出了火花。
楼明抓着筷子的手瞬间紧握,一支纤细的木筷居然“啪”一声折断。
这是第二次!
奶奶目光瞬间凌历起来,又投射到毛丹妮身上。
“亚明有孩子了……”张丽桃不忍儿子又受波及,情急失言,突然觉得不妥,“亚明……即使生孩子了,也跟你们不一样,小峰,你明白吗?”
“丹妮,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大哥扯进来?”缕次因为生孩子的事被奶奶责怪,肖剑峰感觉挫败,望着妻子,声音也冷硬起来。
毛丹妮大眼渐渐盈满泪水,强忍委屈,低下头默不作声。
奶奶一拍桌了,声音严厉,“好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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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晚餐的结束,一场关于孩子的争执再次不了了之。
楼明母子默默坐在椅子上,其他人早已散去,连周群英都收拾停当离开了厨房。
但好象,只有在这厨房里,才是他们母子可以说话的地方。
经过那场生病住院,张丽桃感觉儿子与自己贴近了许多,他会主动关心她,帮她分担在奶奶眼里只属于女人的家务事。
“亚明,你心里很苦吧?”在长长的沉默过后,张丽桃终于开口,“小非她还是不愿意回来。”
楼明淡淡自嘲道:“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些年你很不容易,其实你才是最苦的。”
张丽桃眼眶一热,偏开目光,“看到你们都好好的,妈妈就不苦了。”
“嗯。”楼明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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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与母亲默然对坐,楼明独自穿过大厅,走上楼梯,却不想立即回到空荡荡的房间,脚步一折,向小客厅走去。
他刚刚坐下,毛丹妮便从另一边转了出来,坐到他对面。
楼明侧开目光,伸手在架子上找了找,找到一本商业杂志,摊在膝上。
“明,”毛丹妮叫道,声音柔软,“刚才我那样说,你生气了吗?”
楼明翻开膝上杂志目录,寻找自己想看的资讯,似未听到毛丹妮的话。
毛丹妮并未气馁,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只要你生了孩子,奶奶就不会整天逼我了。”
楼明一声冷笑,知她一直假装搞不清状况。他头也不抬,目光专注地望着书本,“在我面前,你不必假装天真。”
“我怎么假装啦?奶奶是想重孙子想疯了,”毛丹妮抱怨着,“我真的受不了了。”
楼明冷淡淡地说道:“你就满足她老人家的愿望,不就成啦?”
毛丹妮目光突然变得热切,投注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声音突然放低:“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吗?我真的放不下过去,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所以你也迟迟不想生孩子……”
“你错了!”楼明突然站了起来,手上紧紧攥着书本,严厉地警告道:“请你记住,我跟你不一样,你生不生孩子,不关我的事!”
说完转身便走,逃开后面传来毛丹妮挫败的轻喊,“难道我真的想错了吗?明,你难道不是因为我……”
他脚步匆匆,转过墙角时,差点撞上立在角落的一个人影,他吓了一跳,因为害怕这人听到刚才毛丹妮那几句悖逆的话。
张丽桃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目光痴痴望着儿子。
“妈,”楼明轻喊,“你怎么在这里?”
张丽桃突然回神,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疾步走到他房里,关紧房门,楼明这才突然发觉母亲的颤抖。
“亚明,你以后不要再跟她说话!远远地躲着她!”张丽桃祈求道,突然又摇头,“不,这样也不行,终归是在一个家里,这可怎么办?”
楼明痛苦地揪了揪头发,看来,母亲已经洞察了一切,“妈,我真的很想,带你离开这里……”
“我们都很傻,是不是?”张丽桃眼中泪光闪动,望着痛苦挣扎的儿子,“我们都逃不开!”
“如果当时我们生了孩子就好了,”楼明转过身,望着暗夜的窗口,无限懊悔,“她就不会离开我了!”
张丽桃心中隐隐恐惧着,“亚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让小非生孩子?是不是因为丹妮?”
“不是,”他强烈地否认着:“我确实不让她生孩子,但不是因为……毛丹妮。”
“那是为什么?”张丽桃走近他,抓着他手臂,摇晃着:“为什么不让生?”
楼明万分懊恼,狠狠抱着脑袋,“我不知道,妈,我不知道为什么……”熟悉的隐痛掠过心口,使他语音颤抖,“我真后悔!她是那么想要一个孩子……我真的很后悔!”
张丽桃再也忍不住眼中泛滥的泪水,一颗颗滚落颊畔,她真想告诉他,他的孩子已经三岁多了。
但她不敢,她害怕兰若非真的会再次消失,她只好咬牙忍着,这样痛苦的忍耐教她心口激荡。
“亚明,你无论如何得想办法,让小非回来。”她不忍再看儿子痛苦的样子,“你以后不要住在这儿了,吃完饭你就走吧,免得……”
“妈,我知道。”他简单地打断母亲,“我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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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公寓楼下。
白色宝马车停在属于它的那个格子里。
车里,正流淌着幽幽伤感的乐曲。
车子的主人,正闭着眼睛,从他紧皱的眉峰,紧握的双拳,可以看出他此时心中并不平静,也许正翻滚着波涛。
许久之后,他眼睛睁开了,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轻轻一按拨号健,将手机贴在耳边。
“若非,”电话接通,他向电话另一端说出无比伤感的句子,“我好想见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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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非被对方沉重的伤感声音微微震撼了,微张着嘴,愣了几秒,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呃,怎么了?”
她看了看刚刚睡着的儿子,起身轻轻走出房去,掩上了门,一边凝神细听那头传来的深沉的呼吸声,似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想你!我想你!”他连声地说:“让我见一见你,可以吗?”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被他强烈的语气震得心口发疼,“楼明,你冷静一点。”她忍耐着,“现在很晚了,不适合见面,而且,似乎也没有必要见面。”
“你变得狠心了。”他声音低了下去,变得消沉,“真的不爱我了。”
她心里狠狠地一扯,也泛起一股深深的恨,“是吗?我狠心吗?”她指责着,声音有些尖刻起来,“楼明,你并不需要我的爱,所以我不能再爱,你也并不爱我,不该向我寻求安慰。”
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气声,和他无力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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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明一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胸口抵在方向盘上,想要缓解突如其来的心痛,她的回绝使他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居然说我不爱你!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对方沉默下来,似乎是极力压抑之后,突然暴发一声呐喊,“不!你不要再来骗我!我不会再受第二次欺骗!”
然后,一个童稚的声音叫道:“妈妈!”声音稚嫩却无比清晰,然后似乎有物体倒地。
“小宇,”那边兰若非一声惊叫,“怎么摔倒啦!”
楼明胸口剧烈震荡,“是谁?谁在叫你妈妈?”
那头“啪”的一声,世界突然间寂静下来。
他心慌了,对着话筒叫道:“若非,你回答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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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使楼明脑袋沉重。
那声“妈妈”的叫唤扰得他心慌意乱,而在连续拨打她的号码无人接听之后,他感觉自己就快崩溃了,端坐在办公桌前,心思怎样也无法集中到工作上来。
他再次拿过手机,又拨出那个号码,听到的又是“你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握紧拳头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又按响了秘书的内线,“马秘书,你看看有没有紧急的公文?”
“没有,”马秋芬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回答。
他挂上电话,急切地起身,旋风盘卷出了办公室。
要去哪里找她?只能去工地了。
可是,她不在工地。
凌风只告诉他,“若非说今天有事,不过来了。”
“她家在哪里?”他焦灼地问。
凌风果断回绝,“不好意思,这个真的不能说。”
他落寞地走出工地,走出凌风疑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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