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一向很无趣。
安晴是带着工作来的,那份无趣又增添了几分。
宴会厅很大,人来人往,远远地,她看着傅默川和人寒喧,慵懒的灰色西服衬得他的身形优雅而矜贵,方若宓一袭蓝色长裙,端庄地立在他身侧。
似乎所有女人在他身边都是陪衬,但方若宓衬得很高雅。
这个时候,就看出真正豪门和暴发户的区别。
方若宓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大气,不是范洛薇那种小家碧玉模仿得来的。
安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欣赏他们的珠联碧合。
傅默川转眼也看到了她,隔着人群,两人对视几秒。
安晴瞧了眼不疾不徐跟在他身侧的女人,调皮地冲他眨眨眼。
男人眸色转深。
“安小姐。”王副总叫她:“麻烦过来一下。”
她走开,跟王副总说完话,男人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
还好,做完秀后,她今晚的工作也宣告结束。
瞧了眼人头攒动的宴会厅,她和王副说了一声,打算直接走人。
“安小姐,不再玩玩吗?”王副总打趣:“接下来就是舞会,你走了,让我上哪儿去找舞伴。”
她兴致淡淡:“抱歉,实在是太累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王副总很善解人意地没再挽留。
她去休息室拿自己的东西,那么巧地,在走廊里遇到方若宓。
“安小姐?”后者主动叫住她:“这么巧。”
她笑笑:“是啊。”
方若宓盯着她姣好的身段,眉梢微挑。
“见过默川了吗?”
默川,叫得可真亲热。
安晴笑容不变:“他也来了呀?”
方若宓眸色微动,走到她面前。
“实话说吧,我也挺介意的,范洛薇已经住进傅家了,你应该知道傅老爷子吧?他很重视这个重孙。”
安晴扬眉,所以方若宓推心置腹告诉她这些是?
“是不是很意外?”方若宓自嘲一笑:“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两个争得死去活来,结果却被人捷足先登。”
安晴终于开口。
“方小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她笑得从容:“我实在想不出和你争过什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麻烦借过。”
是方若宓把她当成假想敌,她不是。
不管她今晚是来挑拨离间或是膈应,安晴都不能被她有机可乘。
至少表面上不行。
方若宓身子未动,看着她,也是一笑。
“难怪那朵白莲花不是你的对手,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如果我是男人也会被你迷住,但这样又如何?安小姐,现在她母凭子贵,你真想替别的女人养孩子?”
“所以呢?”安晴反问:“我去做那只蚌,然后让你渔翁得利?”
方若宓凭什么觉得她这么傻?
方若宓双手一环,看上去是打算开诚布公了。
“ok,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了,你也不想自己的养女一辈子被个私生子踩在脚下吧,当然,前提是你还能嫁进傅家,照老爷子现在的态度来看,恐怕难了。”
“是吗?”安晴表情不变:“方小姐,如果你再见到范洛薇,替我道声恭喜。”
“这句话,你还是等她生下孩子,亲自向她转达吧。”
安晴懒得再理她,迈步就准备走。
方若宓也没再说话,微微倾身让她过去。
身形交错间,她冷冷开口。
“你知道吗?老爷子已经亲自替他们做了鉴定,孩子是默川的没错。”
安晴脚步微顿,方若宓盯着她的眼,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如果你改变主意,欢迎随时来找我。”
“我想,没这个必要。”
安晴睨她一眼,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
盯着她婀娜的背影,缓缓地,方若宓将手中的名片揉成一团。
这次回来龙城,安晴只带了一个保镖,在他的护送下,两人到了停车场。
广告商替她备了车,可是保镖并没有领着她去坐车,反而停了下来。
安晴扬眉,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朝他们驶来。
车停下,保镖替她拉开后车门,她垂眸,一眼看到坐在后座的男人。
黯淡压抑的停车场,男人眸深似海。
安晴觉得很不好,她的所有行踪,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中。
“你怎么在这儿?”
刚坐进去,车随即启动,男人伸手在她腰上扯了一把,替她稳住颠簸。
“那你想我在哪儿?”
“不是有佳人在侧吗?”她眨着眼,笑语魇魇:“你舍得扔下她不管呀?”
傅默川不解释,只是瞅紧她,唇角似乎还笑了一下,然后,放在她腰侧的手掌暗中紧了一把。
安晴眉头一皱,看着前面两个笔挺挺的背影,硬生生咬牙忍着。
轿车过了收费通道,一个向上的斜坡,惯性中,她被他拽到身侧,宽大的臂膀拥着她,动作越来越放肆。
可是表面上看上去,他们只是坐得比较靠近而已,只有安晴心底明白,被他吃了多少豆腐。
车越开越快,一路驶向龙鼎湾。
说起来,安晴还是第二次来这儿,上次过来是因为搞砸他的婚礼,来这儿避风头。
这次,似乎也是要避人耳目。
电梯轿厢很安静,安晴一钻进去便笑了。
“见到老公这么开心?”傅默川挑眉瞅着她。
安晴眼底带笑,漂亮的红唇勾着戏谑:“傅总,我们现在算不算偷.情?”
傅默川望她一眼,湛黑的眸色也荡上一层浅笑,伸手将她扣到身侧。
“现在,还不算。”
安晴眨眨眼,还没理解过来他的意思,叮地一声,电梯停下来。
下一秒,安晴双脚一轻,身子打横被他抱起。
解锁,进屋,甚至灯都没亮,安晴嘴被堵上,一直说不出话,唔唔哼着,被压上沙发。
她的唇带着室外的凉意,没一会儿便被煨热了。
男人的动作,更是热情似火。
小别胜新婚。
安晴今天是体会到了。
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床上。
最后,安晴被他从浴室里抱住来,大毛巾裹着搁到床头,然后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
他自己随之钻进去,伸手搂住她。
肌肤相亲的感觉,甜蜜又亲昵。
“现在满意了?”
安晴无语,她大老远地送上门,到底是谁更加满意?
“我为了见你才带那女人出来。”傅默川脸俯近,温情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小醋坛子。”
安晴倒也没把方若宓放在心上,只是不可否认,她刚才那番话还是对她或多或少造成影响。
范洛薇肚中孩子的存在就是一根刺。
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大度,容忍老公的私生子。
范洛薇住进了傅家。
傅老爷子默许了她的身份。
安晴再豁达,也不可能对这些消息无动于衷。
傅默川看出她眼底的犹豫,大掌抚着她,嗓音很轻:“有什么想跟老公说的?”
她犹豫,隔着枕头盯着他。
“嗯?”
“刚才,我遇到了方小姐。”半晌,她艰难开口。
傅默川扬眉,安晴看着他的眼:“她告诉我,范洛薇住进了傅家。”
隔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表情,但安晴看见傅默川嘴角明显笑了一下。
说正经事呢,他还有心情笑。
左拥右抱的很爽吗?
有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很开心呀?
安晴白他一眼,不高兴地推他一把。
“不说了,我要睡了。”
男人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反手扯住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吻着。
他的眼神,却直勾勾地瞅着她,有点情色的动作,让他做得很是优雅。
“放手!”
安晴悻悻地抽自己的手。
傅默川继续笑,转头亲吻她的脸。
不同于刚才的疾风骤雨,这次的吻很柔和缠.绵,如细雨润无声。
“怎么办,我也想睡了……”
这该死的夜啊。
翌日一早,安晴就要赶回海城。
傅默川只把她送到车上,临行前,倾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下飞机就给我电话。”
“有这必要吗?”她笑笑,瞥了眼隔了段距离的保镖:“我的行踪不都掌握在您老人家手里。”
老人家。
傅默川眸色微沉,双指微曲,毫不留情地在她额角扣了一下。
“哎呦。”安晴夸张地捂住额角。
“老什么?”男人严肃地绷着脸:“重新说。”
“不老,傅总您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生龙活虎生机勃勃,年年十八,谁敢说您老。”安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要钱地拍着马腿:“不早了,我赶飞机了。”
傅默川无语地看着她拉开车门,鱼一般灵活地窜了进去。
司机和保镖随即跟进车厢。
傅默川默默立在那儿,车窗滑开,安晴动人的眉眼露出来。
“默哥哥。”
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他不禁走上前,在她扬起的目光下,高大身子俯下去。
隔着半敞的车窗,安晴倏地伸长胳膊,扯低他的脸。
这个主动的吻并没有很久,她松手,红唇蹭过他的耳尖。
“老公,再见。”
傅默川微怔,安晴已经缩回车厢,下一秒,轿车启动。
男人视线仿佛看不见的网,绵绵不绝。
轿车里,安晴发现手机里一条新视频。
视频不长。
范洛薇对着镜头,一字一泪地承认孩子和傅默川无关,所有一切都是她一手导演的骗局。
她看了很久,然后,视线转向深色玻璃下的天空。
嘴角,缓缓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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