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人头攒动,洁白花海,黑色人群,气氛庄重肃穆。
傅默川黝黑视线一瞬不瞬凝在安晴身上,她却目不斜视,白色玫瑰辉映着她洁白美丽的脸孔,她掠过傅默川,笔直地走到谢明珠的灵位前。
谢明珠的照片选得很美,她在花丛中优雅而淡静地微笑,眼神平和高贵。
“阿姨,虽然我们交往不深,但我知道,像您这么优雅高贵的的人儿肯定不爱平平无奇的白菊,这束玫瑰喜欢您喜欢,天堂的路祝您一路走好。”
安晴轻轻将花束放到她的遗像前,嗓音很轻,傅默川却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不止是他,傅振生的脸色也绷得很紧,盯着安晴的目光满是阴鸷。
不少宾客的注意力也放到他们这边,傅默川还没有什么动作,方若宓眯了眯眼,上前一步挡在他两人之间:“谢谢安小姐的到来,请过去入座,追思会稍后开始。”
安晴看着她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嘴角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扭头走开。
傅默川的视线在她袅娜的背影上轻轻一晃便旋即移开,从头至尾两人都是零交流,连个普通朋友都不如,好像印证了坊间传言,傅默川迫于家族压力和她分手,昔日爱侣形同陌路。
追思厅很大,安晴漠然地走了几步,一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走过来。
“安小姐,请跟我过来一下,我们老爷子想和你聊几句。”
她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什么都没问,抬步跟在他后面。
她已经主动送上门,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爷子,她明白是谁,也猜到他找她的用意。
不远处的休息区,傅伯韬四平八稳地坐在藤椅上,看向她的目光内敛而锐利。
周围很静,警卫将她送到后便悄悄退到一侧。
“安小姐,你应该见过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朗程在哪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还回傅家?”老爷子一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主题。
安晴淡淡一笑,语气不亢不卑。
“傅爷爷,我也实话实说吧,朗程小孩子心性,贪玩又不分轻重,我已经教训过他,把他送回家反省去了,他说在傅家做客的时候承蒙您悉心照顾,没能亲口向您道别,心里一直惋惜……”
说话间,安晴拿出手机,当着傅伯韬的面接通视频,说了几句后递给他。
他低头,看见手机屏里现出朗程熟悉的小脸,萌萌的大眼睛,贯常的面无表情。
“威廉……”他脱口而出的还是之前的称呼,将手机举到面前,他看着小小屏幕里粉嫩的脸:“你在哪儿?”
朗程看着他,准确地说是对着屏幕,表情淡淡。
“太爷爷……”这声称呼让傅伯韬怔了怔,威廉从没有开口叫过他,他先以为这孩子冷清,现在才明白他心底的疙瘩。
“太爷爷,”隔着屏幕,朗程字正腔圆地说:“我只有妈咪了,你别欺负她好吗?”
傅伯韬嗓子一噎,心底突然酸楚无比。
“那太爷爷呢?我不是你的亲人?”
“可是你还有爷爷,有大伯,有好大一家子,妈咪只有我一个。”朗程的话令人无言以对:“太爷爷,我不要离开妈咪,你别分开我们好不好……”
傅伯韬不知自己是以什么心情挂断电话的。
他如何开口指责一个孩子的拳拳孝心?
正如傅默川所说,换成其他孩子,他可以手段强硬地将对方带回来,毕竟是两岁,再怎么哭闹也总有一天会忘记,但朗程不同,傅伯韬不敢掉以轻心。
安晴看着沉吟的他,淡淡开口:“我知道您疼朗程,但您知不知道,他差一点就没法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孩子能健康快乐地成长才是对他最好的,朗程姓安不姓傅,他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什么姓安不姓傅,老爷子听不了。
“你是说我连保护一个孩子的能力都没有?别忘了你是怎么才能站在我面前的,孩子跟着你才是真的委屈!”
要不是老爷子出面,安晴还在疲于奔命呢,哪有心思在他面前大放厥辞。
“我知道我的条件比不上傅家,可是除了优渥的生活环境,奢华的物质享受,您还能给他什么?”安晴据理力争:“豪门的水有多深您比我更清楚,朗程才两岁,您是要他以私生子的身份留在傅家,然后倚仗您的盛宠,小小年纪就笑对数不清的流言和争斗,然后变得更加冷漠或者强大?”
老爷子脸色更冷,因为她这番夹枪带棒的嘲讽。
但不得不说,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没有利害关系,所有人还可以看在老爷子的面上对朗程装装样子,但他是傅家的子孙性质就不同了,尤其老爷子又这么宠他,势必会让很多人眼红。
还有他如今不清不楚的身份。
老爷子已经80高龄了,他再强大,也无法护朗程一生周全。
他这次沉吟的时间更久,然后冷冷开口。
“孩子我可以暂时不和你争,但是你不能把他带走,我要能经常看到他,每个月至少有几天陪在我身边,他是傅家的子孙,这一点他不能忘记。”
不得不说,老爷子已经做了相当大的妥协,可是安晴显然不为所动。
“抱歉,我无法立刻答应您,朗程个性很独立,我要先征求他的意见。”
傅伯韬冷哼一声,扔下一句狠话,明显不悦地带着警卫地走了。
安晴坐在藤椅上没动,然后听到有人在她头顶轻笑。
“你跟老爷子说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
她抬头,看着一脸懒散的傅纬年。
“嗯?”傅纬年继续笑,伸手扶住她的椅背,身子暧昧地俯近:“也只有你敢这么放肆,真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好在傅默川事先跟老爷子交代过,傅纬年还不知道朗程的身世,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
安晴冷冷睨他一眼,身子一闪,打算从藤椅上起身。
傅纬年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跑她,胳膊敏捷地撑住扶手,将她禁锢在藤椅和自己之间。
他的脸俯到她脸侧,嗓音魅惑:“怎么又瘦了,没有我还是不行吧?宝贝,你这样子我好心疼。”
“大少,请你自重。”安晴不闪不避地看着他:“被人看到你和我这样,大概对你名声有损吧。”
今天是谢明珠的葬礼,作为长子的傅纬年却和前弟妹调.情,传出去何止不好。
傅纬年痞气一笑,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是关心我?”
安晴面无表情地回视他,连口都懒得开了。
对视几秒。
傅纬年终于松手,懒懒地从她身前直起腰,眼光还灼灼地凝在她脸上。
“今天算了,记得每天都要想我哦,否则,我做梦也不放过你。”
安晴瞥他一眼,漠然起身,冷冷掠过他。
她很忙,没心思和他周旋。
往吊唁厅要经过长长走廊,经过第一个拐角,猛地一股大力袭来,擒住她的手肘,将她狠狠拽了进去。
后背抵上冷硬的墙壁,她抬头,看着男人黑沉的眸色。
“你眼睛好了?”他也盯着她,湛黑的视线和他的人一样,毫无温度。
“托你的福,好像没事了。”
安晴回答得很散漫,甚至有些没心没肺,成功看到男人的眸色更冷。
“你来做什么?”他问:“我不是说过别再让我看到你。”
呵,有必要一再提醒她么?
安晴迎着他的目光,淡淡扯动嘴角:“相识一场,我总得来送阿姨最后一程,免得被人以为我问心有愧。”
是啊,她问心无愧,因为她一直把自己当成复仇者。
傅默川盯着她:“朗程的事你不想给我个交代?那晚是你把他带走的?”
安晴难得地沉默片刻,然后坦诚:“是,我找人解开了傅家大门的中控锁,在门口等着,偷偷将他带了出去。”
当然,也顺便黑了附近的监控。
从M口中得知朗程呆在傅家,她心急火燎地联系上他,本来当天就要接走他的,朗程自己多留了一天,说还有事情没做完。
回来后他便郁郁寡欢的,还坚持不肯离开,所以安晴才会出现在这儿,因为朗程说,不亲眼确认妈咪平安他宁死也不回A国。
有子如此,安晴还有何求。
为了他,她也什么都愿意舍弃掉。
傅默川冷笑:“行凶杀人,夜闯民宅,连小偷小摸的开锁都做了,安晴,你怎么不上天。”
安晴抿了抿唇,默默听着,没去分辩什么。
似乎没有必要。
傅默川幽深的黑眸明明灭灭,像星辰黯淡的夜空,他的手撑在她脸侧,安晴的视线垂下,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头。
“是谁?谁帮你开的锁,那天你成功从机场逃脱,也是他帮的你?”
她抿紧唇,没有解答他的疑惑。
傅默川眼底戾气涌动,伸手扳起她的下颌,迫使她面对他。
“说呀,你的伶牙俐齿呢,你的歪理呢,你不是总有一大堆理由等着我吗,怎么现在说不出口了?总得让我知道你到底有多能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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