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到公司,便时不时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编排着洛瑾承的身世,一看到我经过,立马噤声不言。
我给洛瑾承发了短信,想安慰却不敢太显山露水,只说:网上那些人都是无聊透顶。不用理他们。
他很快回了短信,字面上听着情绪淡淡:嗯,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没事。
我心头一直悬着不安,因为洛瑾瑞面对媒体时的模棱两可,让网络物议沸然。他言辞闪烁:“他是我大哥,什么时候都是我大哥,你们不要拿这么无聊的问题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我看着那倒三角脸的阴鹫满是厌恶。
我摸不准洛瑾承到底打的什么牌,自家窝里横就暂且不提。对陆敏呢,毕竟陆敏的JL不是上市公司,股市上撬动不了他。实业上,不可否认,这几年的JL特立独行,愣是在低迷的化妆品市场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和FK的专营店平分秋色。终端化妆品成败关键在于两个点:产品和渠道。
JL的专营店从选址和装修风格来看,都颇有讲究,那么,也就是产品和营销组合上入手了?
洛瑾承不是陆敏,类似更换配方这样的事做不出,而他又不在岗,如何指导市场策略?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玩法?
……
很久以后我想,陆敏当时会不会预料到自己这么快被洛瑾承以牙还牙呢?
这天,质监部门高调公布了一大批不合格产品名单,在业内掀起千层浪。
我扫了一眼,都是些名气较小的牌子,大牌子依旧岿然不动。
而张静恩在紧急例会上再三强调质检的重要性,必须严格把关原料、配方的安全性,严令不容许在敏感时期出现产品纰漏,并吩咐公关部密切注意有关部门动向,紧盯和走动。
我心道:难得她也有这样的安全意识,看来还没有被争权夺利熏昏了头脑。
到了夜里,我习惯性的跟洛瑾承通了电话,询问他的饮食起居。隐匿的日子,也不知这个男人会是怎样的心情。听着他浑厚的声音,我恨不能一下子飞到他身边与之共融。
我们聊起了今日的业内大事,他说:“我们研究所和品控目前还算牢靠,除了上回的叛徒,其他人都是我一手提拔,不用担心太多。”
我有些茫然,思念如缠纱婉转柔软,我娇声问:“你什么时候回归?有人想你了,你没感受得到吗?”
他沉沉的笑出了声,安慰道:“我也想你,等过几天就好。”
一个奔四的老男人说情话如诉平常事,即便少了点调情,我也听得酥酥麻麻。分开太久,相思成病啊。
这时,那边似是有电话铃响起的声音,想来是他的另一个电话。他打住我:“你等等,我接下。”
说着,声音移开,几秒后突然听到他沉声一句:“继续关注,有情况立马向我汇报。”
等到他的声音从那头再度传来,我忙问什么事。
他冷声道:“陆敏在瑞云区的分厂,刚刚起火了。”
我颇为惊愕,不过转念一想,忙问:“怎么你的消息时效性那么高,媒体还没曝出来的吧。”
他告诉我:“他盯着我们,我们盯着他,互相监视,看谁下手快。”
我听着更为茫茫然,他又说了几句,我顿时恍然大悟。
挂了电话,我手心还捏着一把冷汗,这场本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因今夜的起火情势瞬转。
第二天早上的实时新闻里,陆敏的分厂被烧了个大半,其中仓库损失最为严重,80%的成品被焚烧一空。
而令我惊愕的是,袁秀成居然受伤住院!
根据新闻里的阐述,袁秀成下午是来工厂参加厂区活动,傍晚离开后又折回拿东西,刚钻进车间附近的办公楼,火苗便从包材仓烧起,她跑去一看,却被困在了里面……
我看了看网上的热议,不少人声援JL,说真倒霉,厂子被烧了,老板娘也伤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厂。我心上情绪莫名。这个女人,脑子的神经到底怎么搭的?
周旋在初恋男友和老公之间,玩着不高明的把戏,在老公那里又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十指不沾阳春水,倒跑去工厂这样的地方参加活动?
而我颇为在意的是,洛瑾承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还有这事里,他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打了个电话给何佑宁,还没张嘴就听他叽叽歪歪:“哎,嫂子,你问我承哥有没按时吃饭哪?有,有,他就在我身边,我这就把电话给他。”
“……”
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洛瑾承熟悉的低沉:“怎么了?我手机开着呢,怎么打到他这里来?”
我有种被揭穿的羞赧,直接道:“我就想问问,你到底玩什么把戏,陆敏的厂被烧……”
他一时呵呵的笑了起来,“我昨晚已经说了嘛,我不屑做那样的事,要做,就光明正大。”
我还不明白他光明正大的含义,也没敢问袁秀成的事,丝丝缕缕的线索在那里缠绕,愣是绕不出个所以然来。结果,三个小时候,网上再次爆出,化妆品安全黑名单。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JL旗下的紧致系列,竟然查出了违禁成分重金属铬和钕。
一时业界哗然。
要知道,铬为皮肤变态反应原,可引起过敏性皮炎或湿疹,病程长,久而不愈。钕对眼睛和黏膜有很强的刺激性,对皮肤有中度刺激性,吸入还可导致肺栓塞和肝损害。我国和欧盟等有关国家的相关规定中均把这两种元素列为化妆品禁用物质。
而JL的这个系列,是十天前最新上市的产品,正处于全面宣传和推广阶段。这个通告可是打了他措手不及吧。
JL的公关部当即跳出来表态:JL从未在该系列的生产中添加这两种成分。当即披露了生产原料清单,声称自己将配合有关部门尽快重新调查。JL刚遭受了不明原因烧厂的重创,老板目前一面组织调查起火原因,一面照料受伤的老板娘,虽然焦头烂额,但仍第一时间安排了此事的重查,请消费者给予JL解释的机会,还JL一个清白的机会。
洛瑾承不屑地道:“陆敏这招毁尸灭迹倒是够绝,一把火把库存烧了,这下先在消费者心中博个同情分,以致于在丑闻爆出时减弱消费者的抵触讨伐。你看网络那帮人,大部分都是未用过这系列产品的人,所以,综合起来,负面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减弱。”
我注意到他略过了袁秀成受伤的事,说到底,他心里,也许还藏着那根刺。
而他这番话让我一个提神:“你是说,这把火是他自己烧的?他早已预料到会被查出,所以先下手毁尸灭迹烧掉带有铬和钕产品的仓库?可是这些产品已经在市面上流通一个多星期了啊。”
他冷冷道:“转移视线的方式,先入为主的手段,他都用上了,你以为他有什么不敢的?这人,有亡命之徒的特质,我跟他打了几十年交道,这点我是看得透透的。”
我心头不免失落,毕竟目前陆敏还不足以一击而倒。可是洛瑾承似乎也沉着坦荡,丝毫没有沮丧败落的语气啊。
不过,我嘴上忍不住安慰着:“用上就用上呗,总之对他也是教训了一番,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洛瑾承居然难得的大笑起来,言语不明。
我不明所以,却也知未竟之事问太多毫无意义,既然我一时帮不上什么忙,那就默默的给个精神鼓励吧。
而陆敏因为近来接连二三的事,一时成了媒体的焦点,所有出行均有好事的记者紧盯。据说出个门都要带着口罩,俨然明星待遇啊。
我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什么攻击打击,于我而言,如今都没有洛瑾承的归来重要。我像只兔子一样,竖着耳朵注意着公司的动向,心里猜测着,洛瑾承说几天就回来,那应该是挑一个合适的时机。那么,怎样才是合适的时机呢?
转眼到了周末,我压着心底汹涌的思念,听着他的嘱咐,愣是忍着不去找他。万一有人尾随我,那岂不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谁料,这世上不是我按兵不动就能保有万全的。
周日懒洋洋的睡了个懒觉,男人不在身边,心上记挂着他,连出动都少了动力。结果,傍晚的时候,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我带着疑惑接起,却听到那头传来上气不接下气颤巍巍的声音:“舒……舒华,来明月苑……救我……”
我休闲的心一下子警醒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那头嘈杂,她一声尖叫,电话瞬间“嘟嘟”地挂断。
这不是袁秀成的声音么?怎么那么惊悚,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救……她?她烧伤出院了?
这可是涉及救人一命的事,尽管我对她心怀不满,若此刻真是她性命攸关,我袖手旁观岂不是过于冷血无情?可,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她前前后后反复无常的举动让我不得不心生怀疑。
然而,我心知时间不容许我做过多的考虑。我打了个电话给何佑宁,有个男人陪着,到底能给我壮几分胆。
这个小区于我是陌生的,那次之后我再未踏足。
何佑宁走在前头,带着我靠近她房子,只是里头静悄悄没有动静的样子。
按门铃也没反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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