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承直接打断:“在启动这模式前,我们就该预见种种困难。这是一种新型专营店合作经营体,是一家为众多化妆品店提供标准化运营服务,提供产品资源,提供联合经营服务的机构。消费市场所需,不是肖小鼠辈所能阻挡。”
他抬眸深望了谢总一眼,道:“他们这是请君入瓮,连黑道截杀这招都能出,你认为那只是吃饭谈心吗?”
谢总回道:“现在业界盛传我们的新模式旨在打压其他竞争品牌,打压区域代理商利益。”
他神色一凛,哼声道:“不用理他!我们团队每到一处,第一件事都是与当地代理商合作希望供货,何来打压之说?不过是凭本事公平竞争,夺取市场份额。商场向来是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你越纵着这帮人,他们越以为你怯懦退缩,以后更不把你放在眼里。谢总也是身经百战,不用担心太多,务必放手去做。我既然敢铺开这摊子,就有资本和人脉去支持你们在前方作战。未来三年,我们开发10000家门店,将这种模式推广到全国。”
谢总似是被他的意义风发给感染了,信心满满的承诺:“洛总放心,销售团队一定能摒除万难,全力完成任务!”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睨了我一眼,简单问候了几句才离去。
我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却忧心忡忡:“真的没事吗?能下狠手这么干,以后会不会滋生更多的事来。”
他将我的小手包裹进他粗糙的大手,柔声道:“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这次跟我出来,让你受伤,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的手心温温热热的,一股热浪袭向全身。我愣愣的凝望着眼前雄心勃勃的男人,至今仍感觉如梦如幻。
感觉这东西,从来都是随心而动,很不理智。
我住院以来,彼此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而他满含深情,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仅此而已。
废寝忘食工作了那么久,我也乐得被他供起来,享受享受他给予的王妃般的待遇。
离开C城的前一天,他带我去了市区西面的C城山。站在山上远眺,橙沙洲宛如一根长带,飘浮在C江,那是C江下游众多冲积沙洲之一。
那是著名的旅游胜地,与C江水作伴,风光美不胜收,形成了一面青山一面城的独特景观。
洛瑾承拥着我,抿嘴远眺,凝神不语。那神情仿若怀抱美人坐拥江山的王者,在睥睨着万丈河山尽在脚下的气魄。而我,便是他的美人,他的女人。
他倏然开口,淡淡的语气里仿佛透着无穷无尽的苍凉与寥落:“很久以前,有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来到这里,也是这样遥望着如纱带缠绕的C江,信誓旦旦的说,等他坐拥万贯家财,他一定给她一份盛大的婚礼。”
我心头咯噔一声,屏息凝视,静候着他的下文。
“后来男人真的结婚了,女人也生了儿子,男人又对她说,再等等,等他真正拥有权力,他一定给她儿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他沉沉的声音说得很含糊,可我一下子了然于心。
这是一个女人傻傻等待而男人坐享齐人之福的故事。
而他那么淡漠的说起,想来是以悲剧收场。
我心头黯然,像一盏夜里的孤灯,耗尽了灯油,渐渐暗了下去。
他是什么意思?暗示我?或者是?
我惶然而迷茫的望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我想问着什么,却发现喉咙艰涩得发不出声音。只听他倏然道:“那个男人跟我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风景,那个男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其他人也止步于前。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三年后我全权接下FK,就赌三年后我不再任某些人摆布。”他两眼放光的俯视着我,深秋的日光下闪动得宛若两颗晶莹的水晶。
我有些怔然,有些惶惑。
“可我没有赌注。”
他倏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山顶瞬间被呼呼的山风淹没。
“赌什么都行。等到开盅的那天,你再压上赌注。”
开盅再押宝?这……是什么赌法?
“所以你要想好,拿什么来赌。”他铿锵的说着,好比志在必得胜券在握的猎人。
我被他几句话带来的巨大信息量给蒙住了。
他在挣扎着,在对抗着什么。他在拿自己的命运做赌注。他似乎……想摆脱某种命运。
电石火光之间,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嘴里那个曾信誓旦旦的男人,也许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深深影响了他的命运。
我想起他和洛太太冷漠疏淡的母子关系,想起他秘密的养子身份。一种答案呼之欲出,却又像一团麻线,找不到具象的源头。
我望着身旁这位豪气冲天的老总,心头陡然涌动着激荡的情绪,有一种壮士赴死的坦然。
我并未直接回复他。
我张开双手环抱他的劲腰,我想用我的方式为他传递温暖,也许他并不需要。我感受他强劲轰击胸腔的心跳,眼眶居然湿润了。
远离Y城错综复杂明枪暗箭的纷争,我多么希望,时光能静止在这一刻,静止在天地只有我和他的瞬间,静止在他等着我压赌注的一刹那。
山风很大,我用毛绒帽轻轻遮住了一毛不剩只有结痂伤口的光头,在他宽广的怀抱里,感受他独一无二的温暖。
下山时他问要不要坐缆车,我牵着他的大手,执意往下走,我想要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那样我就能独占他多一些。
他带我去商场挑假发。进门便引我到齐耳短发前,笑着说:“好想看你短发的样子。”
我不由得嗔道:“男人不都喜欢女人留长发吗?”
他注视着手里的发式,淡淡的说:“所以我想让觊觎你的男人不再贪恋你。”
这是一句情话,一句听着霸道无理的情话。可是落在我心里,却令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我之前发型相似的假发。我不愿发型的改变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回Y城后陈总批了我一周的假期。那天洛瑾承要求我去滨江西路公寓小住一阵子,方便他照顾我。我再次委婉拒绝,我不过头皮轻伤,生活能自理,不需要麻烦别人,不想引发其他人的非议。
他冷着脸,看着我脸上的坚决,也没再坚持。
小红后来说:“你真傻,这可是正宫娘娘的待遇,怎么不把握机会?”
我一听这又是什么逻辑,却听她道:“你跟他鬼混那么久,他可曾邀你同居?”
我忽略她乱用的措辞,“有叫我去凯旋世界。”
小红不以为然:“凯旋世界那是什么地方,和老巫婆FK的战场,叫你去那是想拉你一起跳火坑,说白了,那时你不过是个垫背的。如今不一样,滨江西路才是他的后宫,你能登堂入室,说明他把你当自己女人,你祖上冒青烟了。居然脑子进水装什么清高。你住这里等于他的行宫,等他后宫住进其他女人,看你有得哭。”
小红精通女人斗法,钟爱宫斗,噼里啪啦说起来一套一套,我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赧然。
如果真要把我逼到争宠的境地,那我宁愿自动退出。
李维亚来探望休假的我。那是只有我一人在家的白天,我犹豫了几秒才把他放进来。那夜与洛瑾承对峙之后,他偶尔发信息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他曾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我一时心酸,错手发出信息:他是我遥不可及的人。
发送完顿觉尴尬,我怎么跟他扯起这样的话。
他发了几个“呵呵”的表情,找其它话题叉开了。
这段时间里,他依旧不紧不慢的与我保持联系,却一改往日的直接坦白,只是降温时叮嘱保暖,到点时提醒吃饭,有好玩的游戏也会介绍给我。像一个贴心的朋友,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推进彼此的关系,令人如沐春风。
他望着我头皮上一层一层未解除的纱布,满脸心疼和惊讶。我一五一十道出原委,只不过省略了为洛瑾承挡转头这一出。
他叹道:“出个差还差点丢性命,你这工作风险得多高。”
我自嘲道:“都是偶然,怪我那天出门没看黄历。”
他笑着:“你那么拼,我要是你老板,就该给你加工资。”
闻言我又是一阵赧然。回来的时候,陈总当着洛瑾承的面说:“洛总,小年这次不顾生命危险跑来报信,若不是她,我们老早就被堵上了,是她为我们赢得了救援时间。鉴于她一直以来的出色表现,回去之后我可是要申请破格提拔她。”
洛瑾承自是没有反对。
此刻,对着满含关切的李维亚,我开玩笑道,“看来我得学学你的聪明,跟boss要求加薪才行。”
最后,他提出的要求令我微微一惊。
“我奶奶下个月中旬九十大寿,到时我会回去给她祝寿。老人家最关心的是我的终身大事,我若孤身回去,难免令她失望。她到这个岁数不容易,总想给她多点念想。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是的,这次真就是假扮,我不会强求你什么,但请你帮我这个忙。因为,近段时间,没有哪个女孩比你更合适。”
又是假扮,我果真专业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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