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委婉拒绝了杨建华的邀约,挂掉电话,心如死灰。
手脚冰凉,我站在停车场那里纠结了很久。
终于不要脸地打给李凡凡。
明明知道打去电话,只会得到羞辱,但是我急疯了,只能打给她。
李凡凡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有点不耐烦,她说:“大晚上的,什么事?”
我低声下气地问:“凡凡,竞轩刚才有打电话给你吗?”
李凡凡顿了顿,忽然更加不耐烦地说:“没有,你好烦,我挂了。”
她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蒋竞轩肯定是去找她了。
和蒋竞轩谈恋爱的这段日子,我知道他那些能聊得来的好哥们就杨建华,异性朋友除了李凡凡一个,其他的似乎很少。
凭借着好几次陪蒋竞轩送李凡凡回家的印象,我打的跑到了李凡凡楼下。
有点塞车,到那边差不多耗了两个小时。
距离上次送李凡凡回家也好几个月了,我就记得她住在8楼,等电梯也等得心焦,一个冲动我直接跑楼梯上去。
心急起来,忘了李凡凡是住在对面,直接去那边敲门,出来了一个男人疑惑地瞪着我问:“大晚上你敲我门,有事?”
我和他道歉安抚了之后,他砰一声关上了门。
站在李凡凡的门前,我却迟疑了。
如果敲开了门,蒋竞轩不在里面,李凡凡该怎么样羞辱我?
如果他真的在里面,那我们之间到底要怎么样?当着李凡凡的面再一次吵得天翻地覆,然后分手?
迟疑了一会儿,我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在李凡凡的家门口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最后落寞地离开。
天知道,经年后,我恨透了自己这一次的迟疑,我早应该破门而入,我早应该堂堂正正地进去把我的男人拽出来,我和他之间的矛盾还不是不可调和。
可是我没有。
我遇到点屁事就想逃避的坏毛病,让我在我们的感情风雨飘摇的时刻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改变了我和他的一生。
从李凡凡的家里哭着回来,我一夜未眠,给他发了短信,发了很多个,说了很多事,说他说我哥是乡巴佬的时候我的敏感和难过,说他妈打我一巴掌打我的事,说我和杨建华拿了订单钱给了他妈的事,说了我哥打了人的事,说了我爱他的事。
我边写边哭,发了一条又一条,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盯着手机看,我根本不敢睡着,我怕他打过来,我错过了他的电话。
可是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收到了他只言片语的短信。
他说:“都冷静一下。”
然而所谓的冷静一下,却是最让两个人隔山隔水的东西,它不过是逃避感情的另外一种说辞,它就像时间一样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叫我们把手上的东西全部失去,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记忆。
我只知道感情和火车一样一旦上路就不能往回开,我也知道感情和火车不一样,那就是我永远不能再在哪一个站随意地下车倒回来。
然而就算我历经千辛万苦放下自卑自尊倒回来,那一头等待的人或者早已经失去耐心,早已经不再,我倒回来,看到的不过是荒芜一片。
我却不愿意看到那些荒芜,我不断地给蒋竞轩发短信,我说:“我想你了,我想见你。”
我还说:“我错了,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再忽略你了。”
我也会说:“亲爱的蒋竞轩先生,我离不开你。”
我更会肉麻地说:“亲爱的,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
偶尔我也会强势地提醒他:“蒋竞轩,你说过你会娶我。”
然而,一个人被别人纠结要不要爱下去了,真的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你放弃,你努力,你强势,你温柔,你乞讨,你征服,你矫情,却不过只得到一个下场,黔驴技穷。
我把我隐藏了二十多年恣意的矫情全部释放,我用尽全力去挽留,却最终只值得得到一条冷冰冰的回复:“我很烦,我很乱,给我一点时间。”
我听了,就信了。我相信时间会愈合伤口,我相信我们还会像之前无数次争吵过后还能拥抱,可是一直到十月过去,十一月微微凉的秋风吹散了我的头发,他也没有来找我。
这一天,夜幕快要降临,画图的时候我听到对面的小夫妻在唱《没那么简单》,对他的思念忽然无可遏止。
我头脑一时发热,翻箱倒柜找出了他家里的备用钥匙,揣上手机钱包跑去沃尔玛买鸡翅排骨番茄玉米鸡蛋,就兴冲冲地拎着往他家里跑。
来到门前,我连个电话都没给他打,想直接做好了饭,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温暖的惊喜。
谁知道把钥匙插进去扭动了一下,受到了阻滞。
原来是门反锁了。
我想了想,把钥匙取出来,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叩了叩门。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在里面问:“谁啊?”
我抿着嘴不说话,再敲了一下。
他这才走过来,打开了门。
看到我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硬邦邦地问了一句:“你来干嘛?”
冷漠的语气让我心酸。
我忍住那些情绪翻涌,勉强冲他笑笑说:“喏,我刚才去沃尔玛买了菜,过来做饭给你吃。”
说完,我没注意到他的尴尬表情,直接拎着菜就走了进去,穿过大厅,但是我还没走到厨房,我就像是立在靶场的靶子一样,有人拿着枪不停地扫射我。
天气可能真的凉了,李凡凡穿着桃红色的薄毛衣走出来,她像是无视了我一样对蒋竞轩说:“竞轩,谁来了?”
她不再喊他竞轩哥,她喊他竞轩。
让我心碎的是,她身上穿着的毛衣,我只是胡乱瞟了一眼,我就看到了她穿反了的。她的头发也有点凌乱,围在身上的围巾,是我曾经用过的。
而她或者得到了我曾经的男人。
我拎着菜跌跌撞撞走进厨房里面,切了一半的土豆像是活了一样,面目狰狞地看着我,像是在嘲笑我。
我以为我会哭得天地失色,我以为我会立刻崩溃,可是我却心一酸,却异常冷静地把菜放下,走出去冲他们笑笑说:“哦,我买了点菜过来给你们加菜,不用谢。”
说完,我掏出那把蒋竞轩给我的备用钥匙,走到沙发旁边放在茶几上,低低说了一句:“我今天来还钥匙的,打扰了。”
李凡凡难得安静,一言不发,蒋竞轩走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凡凡,最终也是一言不发。
我难受得要死,我感觉我的心被人从胸膛里面掏了出来,放在心上揉捏,而从揉捏到揉碎的那个过程,带给了我死去活来的疼。
我伸出手对他说:“拿来。”
他疑惑地问我:“拿来什么?”
其实我想立刻说:“蒋竞轩,你他妈的把我的心完完整整地还给我!”
可是我最后说的是:“把我家里的备用钥匙还给我。”
他沉默以对,我想他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李凡凡不过是过来和他一起吃一个饭而已,可是我敏感地捕捉到他和李凡凡在我和他的僵持中无声的暧昧的对视,我最终失去了硬撑下去的坚强。
飞快地穿过他,飞快地出门,飞快地下楼,我飞快地想要逃开这一切,我想要回去盖上被子睡觉,我希望我是睡着了,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在梦中,我希望第二天醒来,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我的,他不是李凡凡的。
他最终还是追了下来。
我在站台等车的时候他拽住我,他说:“周夏冰,你听我说。”
我不知道他还要说什么,我怕他要说我要永远失去他了。
以前曾经耻笑电视剧里面的女人不想听什么的时候伸出双手捂住了耳朵。
而我终有今天。
我也让我耻笑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说:“什么都不要说,求求你别说。”
可是他还是把我的双手摘下来,他说:“不,我要和你说清楚。”
坐在站牌另外一边的阶梯上,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扯自己的头发,他说:“周夏冰,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的纠结,让我显得更痛。
似乎是咬牙切齿,我直接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最终丢给我一句石破惊天的话,他说:“李凡凡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我强忍住那些痛,抬起头来,盯着他就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低下头去,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过了良久他才说:“那一晚,我们吵架之后,我跑去找李凡凡喝酒,我们喝多了,一时冲动,犯了错。”
这番话,他刚刚说完,我就伸出拳头去砸地面,冰凉的水泥板硬邦邦的,比我的心还硬,我一砸下去,手立刻就掉皮了,血丝慢慢地涌出来,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我的心更痛。
那个晚上,我就站在李凡凡家的门外,我选择了逃避,然后我们的结局,成了断章。
意气阑珊,自尊让我腾一声地站起来,我说:“那好,我明白了。”
我不敢再呆下去,我怕我的眼泪能造出另外一个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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