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来临,清爽的秋风,吹散了酷暑的愁云惨雾。江城的秋天同春天一样,是极美的。江城是个山城,整个城市被矮山包围,到了秋天,树叶开始慢慢变成红黄色,给整个城市点缀上艳丽的色彩。
其中以枫叶和银杏叶最为好看,殡仪馆办公楼对面的大花园里,就有一棵大银杏树,以琳小的时候,这棵银杏树就在这里了。周末的时候,以琳突然想回老家看看,老家月落坞的秋天和城里自是不同。
记忆中那一片片金黄灿烂的稻田,还有一个个麦垛,都在召唤着以琳。
周末,以琳相约姜小柏,冯丽艳,张松风,四个年轻人带着干粮,带上大黄狗阿义,开车前往月落坞。
阿义已经七个月了,已经比小时候长大许多,此时正是调皮的时候,饶是以琳这么爱狗的人,也觉得阿义有些讨嫌。
他老是咬以琳的裤脚,以琳好几条上好的牛仔裤,都被阿义给咬坏了。
以琳将车停在月落坞的坞口,四个人步行进坞。在以琳的记忆中,以前每一次回老家,都是坐中巴车到坞口,然后脚步轻快地,整个人轻飘飘地飞向老家。
阳光不是那么热烈,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味道,肉眼可见,四处都是一片金黄色。
有老乡在田里收割成熟的稻子,一扎扎金黄色的稻杆被堆成垛。那些还没收割的稻子,则静悄悄地守在田里。清风吹过,惹起一片稻浪。
以琳想到上一次十一回老家的场景,那时以琳还在读研一,趁着十一回老家看爷爷。
爷爷一直念叨着想要买坐垫,以琳就在城里给爷爷买了两个坐垫,一个是老虎图案的,一个是花朵图案。下了中巴车,以琳的心情很是欢快,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她手里拎着两块坐垫,嘴里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奔向爷爷家。
空气很是静谧,月落坞的金秋,美得像一幅古典的油画。吱呀一声,以琳推开厨房的门,老屋内却是不见爷爷的踪影。以琳放下坐垫,出门寻爷爷。一路上问了许多人,才知道爷爷是去木樨坞干农活了。
爷爷种了些茶籽树,得定期去铲铲地,既然知道爷爷就在地里,以琳也不着急寻他了。果真没过多久,爷爷就背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以琳献宝似的把坐垫送给爷爷。
爷爷很是感动,当得知以琳还没吃饭时,爷爷带着以琳,去地里摘韭菜。那天中午,爷爷做了个韭菜炒蛋,可香了。配上爷爷秘制的辣椒酱,非常下饭。
爷爷是个节省的人,早年间他腌制了一罐辣椒酱,在最顶层铺了一层菜籽油。没想到几年之后拿出来,不但没有坏,反而更香了,只是味道有点咸。那顿午饭,祖孙两个就只有这两个菜下饭,可是以琳却觉得内心很是满足。
爷爷虽然凡事面上做得公平,可是以琳知道,爷爷心里其实更喜欢弟弟。可是现在这一刻,爷爷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临走时,爷爷给以琳塞了两百块钱,爷爷就是这样低价值感的人。平日里哪怕再苦再难,也不肯开口求人,不敢轻易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
以琳没有带小伙伴们回老家,而是带他们去了爷爷种茶籽树的木樨坞。姜小柏问道:“以琳,你怎么不回老家看看啊?”以琳悠悠地答道:“爷爷都不在那住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四人沿着田垄走向木樨坞,木樨坞的入口处有一个小湖,湖水非常清澈。四个年轻人拿出包里的零食,坐在爷爷的茶籽地上,惬意地吹着秋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自然的疗愈能力是很强的,尤其是月落坞,每次以琳来到月落坞,脑子里那些烦恼就自动消失了。
以琳觉得树木也许能分泌一种神秘的物质,压抑异常活跃的脑细胞。
当四人觉得无聊的时候,准备开车回去,没想到张松风洗手的时候,在木樨坞坞口的小湖里发现了河蚌。
张松风顺手捡起一个大河蚌,问道:“以琳姐,这是个什么东西?”以琳定睛一看,居然是河蚌,原先月落坞的水库里倒是有很多大河蚌,没想到这小湖里也长了这许多。
以琳最喜欢野趣了,于是说道:“这是河蚌呀,能吃呢。我们多捡一些回去,晚上能做盘河蚌汤喝呢,这河蚌汤最是清火,夏天喝是极好的。”
四个年轻人都很喜欢大自然,于是动手捡河蚌。只见这小湖的水很浅,靠近山地一侧的水沿,长了好多河蚌,大小不一。以琳叮嘱道:“我们把大的采来,小的留着,等过段时间还能长大,我们这是可持续捕捞。”
张松风问道:“以琳姐,你说这河蚌里有珍珠吗?”姜小柏立马打击张松风道:“你怎么这么贪心呢?有得吃就不错了,你怎么不让它长钻石?”
张松风看着姜小柏,问道:“真的能长钻石吗?”以琳瞪了姜小柏一眼:“你给我好好说话!”姜小柏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毕竟欺负个孩子确实胜之不武。
四个人捧了满手的河蚌,一路欢快地回到了蕉园,老阿姨帮着以琳和冯丽艳处理这些河蚌。先用菜刀将河蚌剖开,处理干净放进碗里,再撒点盐消毒,剁碎之后就能做一盘河蚌汤了。
做河蚌汤必须用菜籽油,再撒上葱花,别提多香了!张松风看着剥开的河蚌,失望地说道:“没有珍珠呀!”晚上吃完饭,以琳送姜小柏和张松风回家,自然是又被张松风拘着,在张家过了一夜。
不知为何,以琳在蕉园和张家都很放松,而在从小长大的自己家里,反而很紧张。以琳不禁开始羡慕那些,从小就有归属感的小孩。记得小时候,以琳和喜欢往大姑姑家跑,往爷爷家跑。
而表姐却喜欢自己的家,每次以琳留她在自己家玩,表姐就会大哭。长大之后以琳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自己对家没有归属感,所以才时时往外跑,包括她去长春念大学,也是同样的道理。
以前看张国荣演的电影,有句台词以琳记得很牢。电影中,张国荣饰演的角色,说自己是无脚鸟,一生只有两次落地,一次是起飞的时候,一次是死亡落地的时候。
小时候,以琳总觉得这句台词太过矫情。可后来张国荣选择跳楼自杀,以琳特意去看了他的生平,才发现张国荣在家中的感受,和她一样。
他们都觉得自己不被家里接受,没有归属感。张国荣选择去英国留学,而以琳去了千里之外的长春自我放逐。
再看看那些饱受家里宠爱的同学,几乎没有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她们都选择了离家近的学校。以琳不想做张国荣那样的无脚鸟,她想落地;可她更想实现自我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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